烟雾被缓缓吐出,落在谢执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谢执沉默了会。
“这里没有烟灰缸,我替你拿去厕所淋水”
江海荣闻言,瞳孔微缩,紧接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有点无奈地道:
“挺好的,这么不上道,谁都没法潜你。”
谢执一震:“我不上道?”
江海荣从口袋里拿出他常备的消毒湿巾,试图撕开一个口子,却因为烟在手间,动作有些笨拙。
“不然呢?”江海容眉毛微挑,眼神似笑非笑:“对你有意思的姑娘,至少还知道给你送杯奶茶拉近下关系,你倒好,连恩人一根烟都不舍得帮忙灭。”
“不是已经说了帮你淋水?”
江海荣轻笑一声,偏头看着他,眼睛里是灼热的笑意,“可我要的,不是那种灭法。”
谢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沉默不语。
两人靠得很近。那人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手上撕开消毒湿巾的动作,可看向谢执的目光,却非常有侵略感。
那目光仿佛一条蛇,缓慢而轻挑的在他身上游走,滑过略带水光的嘴唇,扫过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描摹凹凸起伏的锁骨,落于他隐没在衬衣下若隐若现的皮肤,带着隐秘的占有感觉,仿佛在说,他要的远不止一根湮灭的烟头。
谢执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喉咙有些发紧。
空气中挥散着微涩的烟草味道,混着紧张暧昧的氛围,像雾罩在谢执身边,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头脑发晕。
他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做出了动作。
手指碰到江海荣那瞬间,触感冰凉,像被电流轻轻刺了一下。谢执犹豫了下,却没有退缩,从江海荣指尖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抽走了那根烟。
江海荣瞳孔一瞬间微缩,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默默注视着谢执。
他的目光落在谢执那带着些微红伤痕的手指,看那白皙手指夹着烟,慢慢抬起,再缓缓送到嘴边。
谢执的眼睑微垂,没有直视江海容,喉结因紧张而微微滚动,动作却是镇定而冷静的。
他抿上那根江海荣的烟,吸了一口,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没有丝毫**, 也没有挑衅,却带着一股极致的矛盾感——一种没有任何**,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勾引’。
他把那根烟抽完,任烟草烧到尽头,自动湮灭。又毫无预兆地靠近,从江海荣手里抽走那张消毒湿巾,一边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你要什么。”
过量的尼古丁让心脏跳得有些过速,谢执眼睛被烟气熏得微红,他不适应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却依旧稳住了自己的神色。
江海荣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深邃,烟草的烈味仍在空气中弥漫。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但你得给我点时间。”
江海荣的目光在他手指上一扫而过:“我不喜欢等待。”
话音刚落,江海荣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跟谢执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开。仿佛只是过来抽支烟短暂地休息一会。
谢执留在原地,嘴里仍弥漫着苦涩的烟草味,还有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感。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
还有一百万压在身上,现在还剩二十七天,他不会让江海荣等太久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把消毒湿巾扔进垃圾桶里,背包回家做饭。
排骨焯水后清洗再下锅,放泡好的虫草花,放点盐,大火上汽转小火再炖个45分钟,最后再洗好红枣和枸杞,放里面熬一小会。
汤出锅时,汤汁浓白顺滑,又带着排骨的肉香和虫草花的独特清甜。
“很好喝。”
外婆端着碗边,一点点地慢慢喝着:“我们小执真的长大了,都会炖汤了。”
谢执没有作声,只是坐在小马扎上,静静地看着外婆。
外婆一直是个讲究的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早上洗漱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房间,扫地拖地,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之余,也把自己和谢执照顾的很好。
她年岁已高,做事做得慢,但却极有耐心,活得有条不紊,做完活还会给自己涂点护手霜,定期还会去染黑头发。
可如今一直断断续续的治疗消减了她的精神,染黑的头发也褪色了,露出花白细软的发根,拿碗的手布满皱纹,已有老态。
谢执看的只觉得心酸。
“你喝的觉得不差就好,想喝什么汤我明天再继续炖。”
“不了,不了。”外婆连忙摇摇头:“你工作那么忙,还要每天炖汤,要把人熬坏的。再说了,每天炖汤又是一笔开销,你赚钱不容易,要省着点用。”
“…….知道了。”谢执点点头。
外婆把汤碗放在一边,慢慢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记得你以前葱蒜都分不清,没想到这么快就这么能干了。”
谢执不自在地笑了笑:“外婆你怎么提这个,我没有以前那么笨了。”
“是,是。”外婆连连点头,唇边蓄着笑意,:“我们小执聪明得很,学什么会什么。今天旁边那张病床的小妹不在,要不她都能给我作证,我经常夸我们家外孙呢!”
谢执无奈地叹了口气,边收拾碗筷边漫不经心道:“这次您可别给我介绍对象了,我真的受不起。”
“外婆就是想在去之前,能看到你有个……”
“呸!”谢执立刻打断她,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外婆:“快呸出来,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外婆笑的有些无奈,像是觉得没有必要,但看着谢执坚持的样子,依言照做了。
“呸呸。”象征性地呸呸两声后,她抬眼看他,“这样可以了吗?”
“嗯。”
谢执点点头,神情认真:“下次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外婆轻声答应着,片刻后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惆怅:“可惜你妈走的太早了,要是她在,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谢执听着,心里一紧,却没有说话。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好,拿去厕所洗刷,没有接外婆的茬。
外婆看他如此,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谢执一直没能从当年那件事里走出来。
谢执的母亲易雅生前跟跟家里的关系一直不是很近,她好强又惯会忍耐,自己出去工作后,极少跟家里联系,丰厚的生活费按年打来,就是不回家。
林红梅知道她是打小觉得自己偏心弟弟,重男轻女,解释过也劝过,但易雅并不在意。直到某一年,易雅突然给她打电话,声音里是许久未听过的脆弱。
“妈?能不能帮忙我照顾一下谢执?”
那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仅仅说这一句话,就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林红梅当时吓了一跳,立刻追问发生了什么。易雅住得远,和她有将近七百公里,她贸贸然把谢执接过来照顾,影响孩子学业不说,孩子自己能不能答应都是个问题。可易雅那天的声音,让她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绝望。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工作上出现了什么事情?”林红梅心急如焚。
易雅迟迟不答,只哭着反复求她:“妈,帮帮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只希望谢执有个地方可以待。”
电话那头的哽咽让林红梅越发焦灼不安,她再三追问,易雅才支支吾吾地说——
“他要跟我离婚。还掌握了我出轨的证据......要让我净身出户。”
林红梅愣住了,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情况:“可谢执是他的亲生的!他怎么能就这么......”
易雅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妈,你不知道......当年我为了公司的生意,怀谢执的时候和一个供应商发生过关系......他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声音破碎,带着无法掩饰的崩溃:“他嫌我脏,连带着......连带着谢执,也不想要了。”
林红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停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够消化这个事实。
聊过许久,实在奈不住易雅的央求,最后只好答应了把谢执接过来。
没曾想隔月,易雅就自杀了。
林红梅实在心疼这个孩子。
从小看着他长大,看他从咿呀学语到活泼开朗,曾经是那么的阳光而爱说话。可如今,谢执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几分压抑,甚至连她也看不到底,像是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厌弃,让这个孩子变得沉默而成熟,成人世界的责任、谎言、背叛、像万把锋利的箭,冲破了他镜花水月的年少轻狂,压在了他年幼而单薄的肩上。
林红梅每每看见谢执,都忍不住想到易雅。那相似的面容,如出一辙的要强和克制隐忍,心中的痛处,无论多少年都无法抚平。
而她也清楚,她能够陪伴谢执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小执啊......”外婆轻轻叫了他一声。
谢执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轻柔:“嗯?”
外婆笑了笑,声音有点沙哑:“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以后多忙,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你永远是外婆......和妈妈的骄傲。”
听到这句话,谢执洗碗的手微微一颤,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始继续洗碗。
他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闪过一丝令他无法忽视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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