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天已经全黑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冷，风吹在身上刺骨地凉，谢执拢了拢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江海荣发信息。
——你今晚有空吗？
对面应该在忙，过了许久也没有回复，
谢执查好公交班次，走到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旁边，静静等待。
冷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他有些苍白的脸。
谢执盯着久未回复的信息界面，只觉得有些疲惫。
他不喜欢这种身家性命、生活要害都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这种患得患失让他如此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多努力地奔跑，多认真地赚钱、生活，往向上的路走，也没办法跟上其他人的速度。
不管他多么努力，感觉还是很无力。
外婆的病，欠下的债，生活的负担，像一根无情的鞭子，在抽着他卖力的旋转、挣扎。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追赶那鞭子抽下来的迅速。
无法挽留自己想留住的人，也做不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每一天，都像机器，空洞地转着。
谢执昏沉地坐上公交，看着夜晚的霓虹街灯在窗户外飞逝而过，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从他记事起，爸妈就开始创业，生意小有起色。
后来随着他长大，爸妈的外贸事业版图也拓的越来越广，又炒了几套房，家里更加富裕。
可以说，他从小就没缺过钱。
以至于钱成了他从小到大，跟人交往最直接的工具。交朋友用不着多少心思，有好吃的，好玩的，住大别墅，有游泳池，自然会有人愿意靠近他。
谢执一向大方，请人吃饭，唱k，旅游，也从不担心会缺钱。
他有过众星捧月的日子，直到突然一天摔下来，才如此不能接受。
十六万。不过父亲一瓶罗曼尼康帝的酒钱，现在却能救外婆的命。
谢执靠在冰凉的玻璃窗边，冷意不断透过来，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
江海荣回了信息：
——没空，有事？
谢执愣了愣，坐起来，直接打了个电话。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虽然谢执打过去的，可对方立刻接通的那一刻，谢执却没说出话来。
话到嘴边，踌躇和恐惧阻挡住了他。
电话那边的声音嘈杂，隐约能听见交谈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江海荣估计是在夜场。
“怎么了？”江海荣的声音低沉而淡然。
“没怎么。”谢执抿了抿唇：“你给我的那张卡，我可以随便用吗？还是一定要用来买你说的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江海荣含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江海荣轻声说了句稍等，电话里传来一道轻响，他似乎走出了包厢，周围嘈杂的声音也骤然安静下来。
“今天过的怎么样？”江海荣低沉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透出来，谢执不知怎么的，一瞬间眼睛有些酸涩。
他把那感觉强压下去，“没有王志安，挺好的，你呢？”
“还不错，想到某人做的功课，今天心情还可以。”江海荣笑了笑。
“......那就好。”谢执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那我就把那张卡当奖励用了。”
“行。”
谢执点点头，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安静而规律的呼吸声。
也许是他自己过于敏感，谢执莫名从他那单个“行”字听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那种若有若无的轻视冷漠，让谢执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其实，我是因为......”
“江哥？”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随意而热络：“你怎么不进去？”
江海荣一瞬间没有说话，那人又笑着调侃道：“哟，查岗呢？”
谢执一愣，心里莫名紧张，自觉不应该打这个电话给他的，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那边江海荣低沉而带有几分危险的声音：
“嗯。怎么，你缺人查？”
“哇，我可不缺。要是每个人都要查我，我要接电话到天亮。”
那人看他表情不虞，连忙借口开遛：“江哥你聊，我先进去了。”
江海荣嗯了一声，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谢执摇了摇头，暗自庆幸被打断。
幸好被打断了，要是真的说出来，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讲了又怎么样呢，为了卖惨吗？还是求安慰？他究竟想从江海荣那里要什么回应？
谢执自嘲地笑了笑：“你忙吧，我到站了。”
“嗯。”江海荣嗯了一声：“明天，我有空。”
“好。”谢执点了点头，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谢执把钱交了，和医生了解了术前注意事项，最后才跟外婆说。外婆看上去挺高兴，却也隐隐有点忧虑，趁医生不在，拉着谢执的手，小声问他手术费是从哪里来的。
谢执笑了笑，抚上她的手：“没事，最近接了新剧本，给了我定金。”
外婆这才脸色缓和一些，却还是不放心，拉着谢执叮嘱他别乱花钱。
办完所有的手续和签字，谢执拿着文件准备去护士站时，走廊一个眼熟的身影在东张西望——江海荣的司机。
大概是那晚的名片和羽绒服作祟，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谢执却还对他记忆犹新。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您在找什么东西吗？”
司机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是您啊，我在找医院的便利店，但这医院实在是太大了，愣是没找到。”
“不在这栋里，在这栋和另外一栋住院栋之间的一楼。”谢执给他指了下线路，却看到他仍是一头雾水，提议道：“我也要去一楼交材料，带你去吧。”
“太感谢了！”司机感激地说，跟着他一起走。
两人边走边聊，司机问了谢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执含糊答了，也问他为什么。
司机答得很敞亮：“老板的妈妈让我给她买点吃的，说她现在很饿，想吃东西。”
“怎么不买饭呢？”
谢执随口问：“住院部有营养餐，比便利店的零食健康。”
“买了啊，双份都不够呢。她说还想吃零食。””司机无奈地撇了撇嘴。
“这样......”谢执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江海荣他母亲的情况，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些不安。
二阳了…有点难受。
存稿正式告罄；）明天请假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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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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