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有惊喜给周老板吗?”领班抓着他的手臂。
谢执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下意识甩开领班的手,低声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不是兄弟,你走了我怎么办?”领班拽着他的袖子着急:“你这台子都架上去了,你直接走了我下不来啊。”
谢执无奈地闭了闭眼,看了江海荣那边一样,后者还在给不停扑上来的人签名,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求你了兄弟,要不我多给你五百?”领班又拽了拽他的袖子。
“不是钱的问题。”谢执躲开他的手,无奈地道:“我看到我认识的人了。”
“所以……你不想被认出来?”领班拍了拍手:“这好办啊,我拿个眼罩给你就行了。你把刘海放下来点,额头眼睛都遮住,只有下半张脸,光又那么暗,谁知道你是谁。”
“求求你了兄弟,就这么一次,嗯?”
原本都答应人家了,直接把烂摊子甩给领班也不是谢执的作风,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这光这么暗,应该认不出来吧。
“这什么?”
谢执看着领班递过来的黑色蕾丝眼罩,皱起了眉。
“暂时没别的了,你将就着用吧啊。”领班有点心虚,连忙把谢执拉过来把眼罩罩上:“你刚才算是砸了老板的场子,等会跳的时候卖力点,要不我俩都得遭殃。”
“刚结了一百五工资,你不希望又被收回去吧?”
黑色蕾丝眼罩罩住了他的眼,谢执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身边领班有些急促的声音。
不远处,架子鼓的鼓点重重砸下,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他的神经,拉扯着他的心跳。
“开始吧。”
周潮蔓的声音响起。
透过如蛛网交织的黑色蕾丝,谢执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涌来,坐在沙发上,站着,手持酒杯带着笑意观赏着他。
谢执心里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
没关系,这段舞跳过那么多遍了,简直跟广播体操一样简单,没必要紧张。
灯光闪烁,蓝色霓虹灯落在谢执的脸上,他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扭胯,都自如而灵动。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表情。
黑色细蕾丝遮住了他的眼睛,镂空的布料间,隐隐约约透出些许目光,神秘而朦胧,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奇。
他一直微微低着头,唇抿得很紧,似乎像在躲避什么,又仿佛是在羞赧。
众人盯着他,看着他时而因为动作太剧烈而张口微喘,红唇带着薄薄的水光。
黑色的细长蕾丝遮着谢执的眼睛,蕾丝下摆随着他的摆动,不时滑过他的胸膛和脖颈。
像是嫌那蕾丝扰人,一个胸部至全身wave的间隙,谢执仰头咬住那乱晃的丝带,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抚过下巴,滑过凸起滚动的喉结,再落到微敞的衬衫口。
有些人拿出手机按下拍摄键,有些人盯着他低声说话,气氛逐渐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挺有意思的。”周潮蔓喝了口酒,去看自家哥哥:“我这钱花的不亏吧,哥。”
她哥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静静地边抽边看,神色隔着淡淡的烟雾,显得晦暗不明。
谢执高中跳过健美操,所以自认还是有几把刷子,柔韧性还不错。
但他许久没跳了,此时一字马空中劈叉啥的,比较有难度的动作他跳了个遍,腿筋生疼。
周围人的喧哗的叫号和尖叫混着架子鼓的鼓点,像是海啸不由分说地要将他卷走。
音乐节奏攀上**,跳得最起劲的时候,谢执半跪在地,接着做了一个前空翻。
谁承想,地板不知道是被倒了酒还是怎么回事,滑溜溜的。
谢执一时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隐隐作痛的腿却不听使唤,手试图在空中抓住什么,却是空白。
眼前的黑暗让他有些慌张,周围人声嘈杂,他身处其中,却感觉格外害怕和紧张。
这个时候如果出丑了,不说老板的反应,领班应该也会很苦恼吧。
他的心跳仿佛擂鼓重重打在耳膜,那一瞬,仿佛世界上所有声音都与他隔绝,只剩下他与他自己的恐惧。
他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人也跪在了地上,下一秒脸就要砸向地面。就在那时,一股力量抓住他绑在头上的丝带,将他带了起来。
有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扶住,触感冰凉,动作却是坚定的。
谢执心里还正后怕着,没能做出反应。扶着他的那只手像是给他安了颗定心丸,谢执松了一口气:“谢谢。”
“不用。”那人声音从高处落下,低沉又有些磁性,谢执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熟悉。
下一瞬,风声呼过耳畔,有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了他的眼罩。
霓虹灯落在他眼睛里,有些刺痛,谢执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有个人背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尽管在朦胧的逆光下,那人高大的身形和轮廓分明的脸仍透出一种坚定而可靠的感觉,让人很有安全感。
那人低声带笑,调侃了一句:“多年不见,你竟然在干这行?”
酒吧里的氛围灯不断闪烁,不停旋转,谢执感到一股眩晕。那人的目光透过眼镜从高处落下来,有些复杂。似怜悯,又似惊讶混杂的嘲讽,让他如芒在背。
谢执像一部卡掉的磁带,直接顿在了原地。心口发沉,他想挪开视线,眼睛却干涩。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手,彻底扯掉他的眼罩,握在手心。
那条细长的布料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花纹的粗粝触感在指尖滑过,有点扎手,却又有种诱惑的战栗。
江海荣看着手心那寸黑色蕾丝布料,边缘勾人般微卷着,还有种若有似无的甜美香气,似乎每一根丝线,都在诉说着缱绻的**。
他笑了笑:“遮眼睛跳擦边,玩野的?”
我草。
我草草草。
谢执瞬间更尴尬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局面。
本来他、领班和紫头发男生站在一排,周潮蔓和江海荣坐在他们前方的沙发,隔着一顿距离。
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跳到了江海荣的正前方,又被江海荣扶了一把之后,现在的姿势,甚至是跪在了江海荣的两腿之间……
而周围人好像还没察觉出他的突发状况,误以为他的动作是节目设计,欢呼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尖叫和口哨声几乎跟浪一样要把房顶掀了。
谢执舔了舔唇,强制镇定了下,随机用最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你认错人了。”
接着,他不等江海荣反应过来,就反手抽出了那条丝带。
江海荣的目光带笑,却内含几分审视调戏的意味。
谢执不敢看他,一边拼命想着如何快速远离这里,摆脱在老朋友面前社死;一边想着领班叫他过来也是想让他赚外快,不能就这么结束,让朋友出丑,怎么也要搞一个很酷的ending,脑子极速飞转,整个人快要疯了。
鬼使神差间,谢执直接站起来,摘掉他的眼镜,把那条丝带绑到了江海荣的眼睛上,绕了两圈,还系了个巨大的蝴蝶结。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
等周围人在旁边倒吸冷气的时候,谢执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高中时他认识的朋友了。
今非昔比。
人家如今是炙手可热万众瞩目的当红演员。
而他谢执只是个存款十六块钱,半夜在酒吧打零工赚明天饭钱的普通人。
谢执心中懊悔,但是此时已经到如此地步,只能再错下去,干脆放手一搏。
趁江海荣还没有直接解开那丝带,谢执直接轻轻扯住那蝴蝶结,递给了周潮蔓。
“祝您生日快乐。”
“多亏你了。”领班给谢执递过来酒杯,“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谢执扯起唇角笑了笑,没说话,接过杯子。
冰冷的酒精划过喉咙口,像火一样点燃了他的神经,高度紧张而麻痹的肩背放松下来。
他一饮而尽,后背的汗水无声滑落,此时才突然觉得衬衫湿黏,贴在背上有些不太舒服。
谢执喝完就跟领班提了告辞。领班也没再拦他,还说周老板很满意他的表演,给他包了红包。
等他走回回家的路时,今夜的雪已经停了。
漆黑的夜,四周一片寂静,人行道上空无一人。谢执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只有呼啸的风陪着他。
想到周老板一身红裙和江海荣西装楚楚的样子,谢执少见的有些失落。
想要有钱,可以轻轻松松让外婆得到最好的治疗,不用生病的同时还为他要怎么赚钱而担心。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有底气推开一切看不惯的人?
冷风刮过单薄的风衣,谢执咳了下,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隔着淡淡的烟雾,远处的夜空很黑,很深邃,星星不见踪影。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给自己一根烟的时间,试图整理脑子里琐碎而暗淡的思绪。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钱,打算点点今晚赚了多少,一辆车却突然停到了他面前。
谢执下意识立刻把钱塞回口袋。
抬头,才意识到停下来的是台宾利。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江海荣坐在车里,眼神带着几分调侃,透过镜片的目光显得很平静。
宾利的车身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脸。
“谢大少爷,现在连个车都打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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