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焦灼中,时间飞速过去,就这么到了周一。
谢执一早起来就右眼皮跳的厉害,他点开手机,庄哥给他发了消息。
“查到了关于江海脉的一些东西,市中心公证处,速来。”
谢执连忙收拾东西,快速洗漱了下,带上口罩帽子,坐上出租车就直奔公证处。
今天天气格外冷,他出门的时候着急,没来得及换厚衣服。
下车的时候,冷风从卫衣领口和下摆钻进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但谢执却感觉格外热,后背一直在冒汗。
他打开手机屏保,才七点半。
还好。
没费一番功夫,他就找到了庄哥。
后者正拿着一根油条,隔着车窗跟他招手。
不一会,车门嘭的一声关上。
庄哥拿纸杯豆浆的手被震得抖了抖,差点洒出来。
谢执开门见山:“查出什么了?”
“这么着急?”庄哥叹了口气,把纸杯豆浆放到了车门支架里,清了清嗓子。
“这两天跟踪他,没查出什么,但是昨天晚上他去了一个私人会所,然后我才搞到了一些信息。”
“他要和他哥哥抢执行副总的位置,打算让他哥签一份协议还是什么,具体信息不太清楚。我只听见了地点和时间。”
“就是这里。”庄哥手指一抬,指向了两人不远处的一栋大楼。
冬日的天白茫茫的,那栋四层的大楼就这么笼罩在灰蒙的天里,外层的大块玻璃透出一种没有人性的冷酷。
“他们在九点到。”
庄哥收回手,边嚼着油条边看向谢执,风刮在车窗上,发出呼啸的声响。
谢执看着那栋大楼,突然感觉有点迷茫。
接下来呢?
肯定是不能让江海脉和江海荣签协议。
但要怎么做?
谢执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要怎么把事情做的不留痕迹,既不给江海荣惹麻烦,也不给自己惹麻烦,他暂时想不到一个特别圆满的计划。
他希望这件事不会牵扯到江海荣,但是在他们要签协议的前一个小时拦住江海脉,江海脉肯定会怪在江海荣头上。
或者他伪装一下?
实在不行的话——
“哦对了。”
庄哥突然想起,胡乱擦了擦吃油条吃得泛油的手,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谢执。
“他不是一个人去的,我顺道查了查他身边的人,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要我查的这个人,可以说从小就有犯罪的迹象。他和他朋友干出的一些事情,挺疯狂的。”
谢执接过手机点开,是一个视频。
根据模糊的像素和高对比度的色彩,看得出来是个古早视频,主持人站在台中央,正在采访江海脉等一共四位嘉宾。
右上角有名字。
燃情青春纪事。
谢执点开进度条看了看,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他有点犹豫,怕浪费时间:“这个里面讲了什么?”
“有一段,大概讲了一些他校园霸凌其他人的事。”庄哥把豆浆拿起来喝了口,“挺严重的。我不知道和你想查的人有没有关系。”
听到此,谢执把手机横过来,放大了视频。
*
“上次我们邀请了江海脉你的朋友小谷来上节目,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听到都很震惊,因此请您上来,想听听您的版本的故事。”
主持人笑着看向江海脉。
后者坐在有靠背的豹皮高椅里,神情散漫,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没有那么夸张啦。我们小时候比较爱玩,那只是一种示好的表现。”
“哈哈,”主持人知道他打算避重就轻,开口问道:“在饮料里面放洗洁精,用小谷的名字给老师写示爱信,让他当中把裤子脱了系到头上,这些都是一种示好的表现?”
“对啊,”旁边有个人笑道,“这有什么的,我们那个年代就这样,比较特别。我们也没有一直欺负他好不好。我们还给小谷零花钱呢?”
主持人扭过头。
“你不记得啦,小谷,当时我们打桌游赚了五百块,不还给了你两百五?”
“是啊,”小谷咬牙笑道:“是赔我被你们玩鞭炮烧的教材,给我的时候还叫我二百五。”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我们当时算是比较......有创意吧。”江海脉笑道:“其实就是开玩笑的一种方式,也没有真的想欺负你。”
“对啊。”有人搭腔:“我们看你小,还很照顾你的好不好。比你大的我们整的更厉害呢。”
这人说着说着转过头去,手指冲着江海脉飞舞,颇有点求肯定的意味:“阿脉,是不?你还记得不?
有个人不是有点.......玻璃的那个苗头?我们好一顿给他纠正呢,后来那个人就正常了。抗打击受挫折变正常的能力怎么来的?他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谁?”主持人好奇地问道,面上的笑容流露出一种天真的残忍。
江海脉扫了那人一眼,笑道:“没谁,不是什么大事。”
后者的脸僵了僵。
“说嘛!”主持人笑道:“陈黎明?宗恬?”她一连说出了几个名字。
江海脉见话题转不过去,舔了舔唇,硬笑:“一个比我大的哥哥。”
说到此时,他皱了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很恶心的东西。
“他当时交了一个好朋友。后来那朋友走了,他很失魂落魄,每天都跑到那人家里看人家有没有回来。”
“我们都觉得很逗,”江海脉的一边嘴角翘起,“接着在他家门口放了封信,以那个人的口吻把他约了出来。”
“就说我回来了,想见你,七七八八。”
旁边人叽叽喳喳地补充道:“你不知道找那个人的笔迹有多难。”
“然后呢?”另外一个男主持问。
“然后就约在天台啊。约的那天还在上课呢,他就逃课跑出来了。我们就躲在天台楼对面,用望远镜看他。”
江海脉笑了。
“他真的来了。然后没找到人,猛喊那个人的名字。”
“当然不会有人出现了。”
江海脉流露出一种回忆的满足感,仿佛还在细细咀嚼那种愉快,眼珠在眼框不怀好意地转着。
“没人他还不走,竟然从中午等到天黑。我们都没耐性等了,被蚊子咬了一堆包,骂骂咧咧地都要走。正准备走,就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天台边,拿着那张假纸哭了。”
“我们就很高兴,连忙跑到对面,把他教训了一顿。”
江海脉看向摄影机,隔着屏幕跟谢执对上眼。
“不要对别人这么掏心掏肺懂吗?别人根本就不在乎你。”
谢执感觉酸涩猛地涌上鼻腔和眼底。
他垂下眼眸,试图压抑这汹涌的情绪,捏着手机的手指紧得泛白。
该死。
他不想在庄哥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情绪,下意识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却在眼眶中不受控制的积蓄。
他用力地抿住嘴唇,鼻腔中的酸涩却越发严重。
真该死。
他舔了舔后槽牙,脑子里一片空白,用力抹了一把脸逼自己清醒。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脏话。
也不知道是在骂江海脉和他朋友的所谓燃情青春,还是在骂缺位的自己。
谢执深呼吸,用仅存的理智看了看表,还有时间。
他转过头,看向庄哥:“帮我个忙。”
"什么?"
“送我回会所。”谢执的声音很冷。
“公证处不是个拦住他的好地方,江海脉可能会和司机一起来,这里的安保和监控也比较多。江海脉想要选黄桃娱乐的副总,在花边新闻上会更为注意,出入会所时会格外注意私密与低调,肯定会选没有监控的地方。而且你已经掌握了他的出入途径。”
“我需要你确定监控的位置,再给我们找口罩和帽子。”
庄哥笑了。
他从前座的靠背里,分别抽出一个黑色的水洗牛仔帽,抬手一掀,里面还有黑色的口罩。
他把东西递给谢执,还顺道抽出了一个黑色垃圾袋,团了团随手扔进了两个座椅之间的置物架。
“有备无患。”庄哥笑着看了一眼谢执,搓了搓手,比了个钱的手势。
“钱不是问题。”谢执说的很干脆。
“好嘞~去打架咯!”庄哥格外兴奋,拧开车钥匙的下一秒,车就奔了出去。
谢执则拿起手机,给江海荣打电话。
现在大概八点半,他不太确定江海荣会不会接,正这么想时,电话就接通了。
“喂?”
谢执抓着手机,一瞬间没说出来话。
那些感情好像瞬间就上涌了,他想到江海脉说的那些,他就控制不住。
他一个人在那里傻等,多苦啊。
明明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生病都不愿意缺课的人,逃课等他。
谢执眨了眨眼,把那些该死的多愁善感压下来。现在不是想那些自怨自艾的东西的时候。
“怎么了,谢执,怎么不说话?”江海荣早晨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是温柔的。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谢执捂了下脸:“.......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你说。”
或许是刚才的情绪太激烈,他的声音都带着点抖:“我.......我想说.......我真的很在乎你。”
电话的那边沉默了。
谢执听着他的呼吸声,睫毛颤了颤,继续道:“你不知道有多在乎,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
“而且我不管你曾经听任何人说过你什么,”
“你要听我的——你值得被爱。”
每篇文我每次写到后面,总会觉得前面写的很不好,剧情散漫人设崩坏,无尽的羞耻,痛苦和完美主义像个密封袋把我困住,经常对着文档,一个字都打不出来。这两天看到了一个作者写的话,被深深感触。
她说不能用目前的创作经验去批判几年前的东西,不公平。否定过去的作品,更深一步像是否定过去那个满怀热爱的自己。愚蠢的,聪明的,浅薄的,傲慢的,复杂的,忧伤的,古怪的,无病呻吟的,矫揉造作的,单刀直入的......是怎样的人就写怎样的文字,或者说,我在怎样的时期,就写怎样的故事。
真的觉得写的太好了。
共勉[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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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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