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老,这是药王谷的少谷主百里乌骓,他听闻长老您修得一手好剑,特来拜会,不知可否来您门下交流学习?”
其实这是玉蒲衣客气,依照越长老攀高踩低的品行,他大概只需敲敲门,说声,“长老开门,药王谷未来当家人,想不想要大药王谷的少谷主做你半个徒弟?”
越长老最终欣然应允,少谷主合不拢嘴,大家都有看不见光的未来。
玉蒲衣丢下百里弟就走了,他今日还有要事,那就是,给萧锦词送药。
青柳岸小筑,玉蒲衣站在墙外等待,他望着数步之外的朱墙陷入沉思,那时也是这样,萧锦词在墙内听训,他悄悄爬上墙头,竟然见到如此天才的好友被人数落的灵犬不如,这个人竟然还是好友的舅舅。
小玉蒲衣跳下墙头佯装不知,而萧锦词只要迈出小筑大门,从门合上那一刻就会开始跟他抱怨今日又遭到了舅舅的训斥,明明自己只是练剑太晚,第二日的仙史课程不小心睡着了等等。那时玉蒲衣总会劝说,也许舅舅只是严肃古板,毕竟他从来不会当着外人面训斥萧锦词。
直到某一日他听到有人议论萧锦词,小玉蒲衣不明白为什么萧长老只是私下训斥萧锦词,而宗门却又那么多人知道萧锦词受罚。
后来他才知道,没有爬过墙头的内门弟子全宗门都找不出来几个。
就连戒律堂都会考虑到弟子的尊严,执法时极少全宗门公开行刑,而萧锦词一直独自面对着这些异样的目光和各种不堪的传言。
怪不得他没有朋友,原来有也会被萧长老替他‘处理’掉。
玉蒲衣盯着那扇大门,如果,他走进去呢?
走进去,站到那个少年旁边。
他抬脚走进大门,想了想,一脚踢开。
“哎哟,长老,你这门上有个虫在啃——”
玉蒲衣打着哈哈,当他的目光扫到身上几道鞭痕的萧锦词时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头脑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要不先解决他舅吧。
玉蒲衣向前迈了一步,“萧长老。这是,做什么呢?”
他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眉目周正,看着是一个十分正义的面相,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化神。
不过没关系,元婴蒲草,可战化神。
“小玉啊,你竟然元婴啦!后生可畏啊!”萧长老本来有些被玉蒲衣奇怪的眼神惊到,这小子还只是一个元婴初期,怎么看着,这么凶呢?
“萧长老,动用私刑,这在宗门是大罪,在仙盟却是件小事。”玉蒲衣一步一步走上前与萧锦词并肩,萧长老要说话却被打断,“而你打压伤害仙盟盟主的孩子,这是在打她的脸,这是死罪。”
萧长老怒极反笑,“什么孩子?你出去说说,谁信?”
何况为了萧锦词的声誉,这小子应当也不会乱说吧?萧长老思极其冷哼一声,就差说一句你奈我何。
玉蒲衣抽出长鞭,柔软的蒲丝垂到地上,看上去十分无害。
“我给你两个选择,我将你打成重伤,随后我们去戒律堂聊。好好讲讲你欺辱同宗子弟的故事,你既然让萧锦词没脸,那我便让这个故事传的沸沸扬扬,我相信仙盟会去想办法处理,你。”
“你不满为了她的儿子只能守在地宗便滥用私刑,这不是可以说的吧。”玉蒲衣那长鞭指了指他的鼻尖,“我敢闹大,我无亲无友,唯独知己一人。”
“你打他,这是在跟我玩命。”
玉蒲衣微笑着,眼神却杀意腾腾,“你且试试,我们打多久会来人查看,并送我们入戒律堂。”
萧长老想笑,却又觉得对方目光太过逼人,“什么戒律堂,他们会听你的?”
“眼下药王谷少谷主正在宗门内交流学习,还有,如果大家都装聋作哑,那可太好了。”玉蒲衣笑意收敛,眸中寒芒大绽,“杀你如同屠猪。”
“为什么不是狗?”萧锦词忽然问道。玉蒲衣一怔,“因为我喜欢狗。他也的确像猪。”
二人之间轻松的氛围让萧长老大为恼怒,他试图拿起身为舅舅的身份,用亲情唤醒元婴后期的外甥帮帮自己,无奈萧锦词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选择二是什么?”萧长老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他不能引来更多人,光脚不怕穿鞋的正是这个道理。
“被我抽几鞭子。”玉蒲衣扬扬手中蒲草长鞭,萧长老狠了狠心,看着应该,没那么痛。
于是,在这个晴朗的天气,萧长老咬着布条,被玉蒲衣怒抽三鞭。
本来应该骂点什么,但萧锦词就在身侧,每多说一句就是在他的伤口处撒盐。
在萧长老的背后,玉蒲衣眸中禁纹翻腾,此刻萧长老在他眼中便是一团漂浮的魂魄,三鞭,他用三鞭将他的魂魄打了个口子,一抹绿意欢畅涌入,玉蒲衣骂了一声,“好了,以后莫要起事。”
“再有下次,黄泉都不会有你的莲舟。”
萧长老吐出口中布条,混杂着大量鲜血,其实外伤并不严重,但就是痛到灵魂出窍。
他啐了一口,眸中尽是怨毒之色。
二人出了小筑,玉蒲衣急着回洞府给他上药。萧锦词忽然笑了出来,“你放狠话的样子好,可爱。”
玉蒲衣眨眨眼,没有解释。
作为蒲草一族唯一杀出重围的人,他从不是良善之辈。
所以不是放狠话,是真的。
他的蒲草丝已经侵入那人的灵魂,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将那人的魂魄毁掉,便不会再有轮回转世,自然黄泉上不会有等着载那人的莲舟。
在魂魄完全碎裂之前,还可以将人当傀儡玩玩。
萧锦词见他没说话,也不再提这事,自顾自道,“重活一世,我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这些,可真当你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我堆积百年的孤寂感竟被冲散了。”
柳枝轻摇,玉蒲衣没有说话,静静充当一个倾听者。
“或许说,我才知道,那是孤寂。”萧锦词比划着自己肩膀的位置,“当你与我并肩时,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对不起,让你等了百年。”玉蒲衣怕碰到对方的伤口,轻轻拍拍他。
“其实你消失的数年,萧盟主屡次寻我,认为我自甘堕落之后便不再理会我。”萧锦词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可她不知道,在无数个被折磨的日夜,我多么希望我的父亲或者母亲可以破门而入,将我带走。”
“我原来早就不将他们当作亲者了。”
“你是天道送给我的亲者,有了你,我便不会再孤寂。”
萧锦词将头埋进玉蒲衣的肩窝,小声道,“你也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玉蒲衣扶住他,轻声道,“咱们不参加青云会了,直接随我去彼岸,待我破除封印,天下再无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不,要的。”萧锦词站直身子。
“萧长老就是因为要我不要去仙盟碍眼,挡了某些人的路。”萧锦词笑了起来,眉目之间的傲气与初见少年时别无二致,更添了几分从容。
玉蒲衣眼眶微红,他的知交,回来了。
“我偏偏要夺魁,然后,脱离宗门。”萧锦词长身玉立,锋芒毕露。“自此,天高海阔,我都不再和他们有任何关联。”
玉蒲衣眼珠转转,一个点子涌上心头,“我有个主意,直接将你与仙盟合欢彻底分割,就是有点废你舅舅。”
他又想想,“要不顺道把你弟也解决了罢?”
萧锦词一道剑气向湖面击出,不屑道,“什么弟弟妹妹,我不只有你一个弟弟。”
“好帅,这招教我一下。”玉蒲衣看着传说中的抽刀断水,惊叹之余不忘矫正,“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哥。”
二人直接出了宗门,寻了一处休养生息,提升修为。
六月初三,青云会。
玉蒲衣已是元婴大圆满,萧锦词去报名了,他一人在大街上闲逛。他一向厌倦打打杀杀,如今他连亲传弟子考核都不参加了,掺和什么狗屁青云会。
不过萧锦词参加了,他自己倒有些无聊。
走着走着玉蒲衣眼睛一亮,有趣的事自己送上门来了!
仙盟这个城池的百姓都具有十分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前面本来繁华的街道此刻像是荒城。街上散落着几篇菜叶子,剑风拂过,不知从哪里来的簸箕慌乱地滚过街头。
“你们不要再打啦!”
离青泥在一旁劝架,“会伤到百姓的!”
玉蒲衣看着离青泥不小心被剑风斩落的青丝,以及他愈发苍白的脸色,感慨道,“祸水这行也不好做。”
离青泥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猛回头就发现了角落里的玉蒲衣,他激动邀请玉蒲衣过来帮忙劝架。
玉蒲衣觉得这件事上,离青泥应该是真心想快些终止这场闹剧的。
玉蒲衣颔首,一道清风拂过,他一脚将左手边的小公子踹趴下,右边的攻势正猛,一下子失去攻击目标不由得愣在原处。玉蒲衣长鞭一甩,柔软的蒲鞭竟化作坚硬笔直的剑刃,他横着剑锋击打在那人的大腿上,优雅转身,收剑。
“不用客气。”玉蒲衣为自己的决断自信。
玉蒲衣眼瞅着离青泥眼底闪过窃喜,但他随后还是装作,‘啊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
“你们没事吧!”离青泥急忙跑过去,但又不知道先扶起哪位才好。
玉蒲衣悟了,修罗场!
所幸,小公子捂着被踹的屁股倔强站起,离青泥急忙解释,“我同门,他是来劝架的。”
小公子冷笑,“我们门派一般没有劝架将双方都打趴下的习俗,你以后跟仇家打架记得叫我,我也去劝架。”
玉蒲衣谦和道,“客气客气,他没说帮谁,只能如此了。”
小公子怒瞪他,只不过他生的面红齿白,打扮的风格还比较富有,浑身上下都是金闪闪的,就连头上的发冠都是金——
玉蒲衣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抱住了他的腿?
“恩公!”抱着他大腿的男人大喊。
难道他刚刚不劝架这人要被打死了吗?
玉蒲衣微笑,“小事小事。”
“恩公,你不记得我了?”
若干天后,玉蒲衣遇到一个鬼修,他以同样的姿态飞扑过来,“你是那年青山下的剑修吗?”
玉蒲衣:不必言谢。
鬼修:我爹我娘我妹妹就是你杀的啊,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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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朱墙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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