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梁十都在低气压中度过,当午休时间到来时,他才发觉汗水早已浸透背心。
玉蒲衣也是看着萧锦词心神不宁了一上午,因为某人似乎第一场比斗便被迷了眼,整个上午的剑都软绵绵的。他走下裁决席,目不斜视离场。
梁十只敢远远跟着,萧锦词似乎有话要说,发现玉蒲衣没理他便又憋了回去,萧兰夜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声打了个招呼。
“玉,玉长老!”
玉蒲衣侧眸看过去,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径自离去。
萧锦词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
萧兰夜在原地懊悔,玉蒲衣装那么好,无非是怕母亲发现他二人私下来往。他竟然没忍住打了个招呼!
离青泥善解人意地起身,低声道,“无妨,公子莫不是忘了他是我的同门?”
萧兰夜这才放下心,对哦,他们是离青泥介绍认识的,很合理。
他嘀咕着离开,“下午就是我上台了,这个萧锦词不足为惧,剑法不错,剑意全无。”
他眼中划过一道精芒,看来他真的不是那个孩子。
裙摆的碧色波纹渐渐散开,慢慢汇入湖中,原是一只蜻蜓在湖面点水,它悠悠飞起,落在湖边。玉蒲衣坐在湖边晒太阳,今日天有些阴,他不太舒服。
他发誓以后不叫萧锦词靠那么近了。
玉蒲衣微微抬首,梁十去给他买什么平江特产吃了,他在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他自嘲一笑,是在等人,但他也不知道等来了又怎么样。
他以什么身份去置喙感情的事呢?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踩在玉蒲衣的心脉上似的,咚咚地跳。
此刻竟有些释然。
“你来了。”玉蒲衣回了一个微笑。
“怎么了?”萧锦词没有坐下,半跪下扶住玉蒲衣的脸,将他上扬的嘴角压下来,“你不笑比笑着好看,不要总是勉强自己。”
玉蒲衣仰头怔怔看他,四目相对时,他刚刚偷偷发的誓要再加一句了,他发誓以后不叫萧锦词靠那么近,
除非他来解释一下。
玉蒲衣睨了他一眼,但他是杏眼,从上往下看倒显得像只水漉漉的猫儿。
萧锦词放开他坐下,“那个合欢宗弟子说,我父亲染了重病。”
玉蒲衣明白,必是上次见面那老父亲说了些什么,例如你母亲不让我见你之类的,再者就是萧锦词去取得剑魂,正是当初那老东西布下的封印,他还取了血解封。
萧锦词忽然也不开口了,二人静静看着轻起波澜的湖面。
“我去。”玉蒲衣道,“你安心比试,若是严重你去了也无用,我脚程快,可以送人去药王谷。”
他爹这个倒不像是真病,反而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让萧锦词放弃比试错开什么。
“你要小心那帮人,”玉蒲衣又补充道,“我回来之前尽量别跟萧家人起冲突。”
“好。”萧锦词朝他点头。
“你今日这样藏拙也不错,让他们将视线转移。”玉蒲衣忽而笑了。
“玉弟!”梁十带着一堆吃食回来,玉蒲衣和萧锦词吃了一顿草地野餐之后便带着梁十离开。
梁十的确是强战力,但他还不是特别信他。
还是带在身边好。
而更让他憋屈的是,萧锦词也十分赞成梁十同行。
他就这么放心他吗!
“玉弟啊,你们关系不一般啊!”梁十挤眉弄眼。
“自然,共同经历诸多苦难险阻见到了彼此的阴暗和风光之后,我们是知交。”
“这这,”梁十小心翼翼观察玉蒲衣的脸色,“共同经历诸多苦难险阻见到了彼此的阴暗和风光之后,你们只是知交?”
玉蒲衣登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丧着脸。
别说了,玉蒲衣的玉,是抑郁的郁。
“别伤心,我看萧道友只是这方面没开窍,未必是心里没你。”梁十安慰道。
其实他啥也没看出来。
“天知道他这辈子能否开窍。”玉蒲衣苦笑道。
“这也是好事,”梁十接着宽慰他,“万一他的开窍对象不是你怎么办?不开也挺好的。”
玉蒲衣想把人送回筑基秘境去。
他皮笑肉不笑道,“梁兄你如此懂感情,想必早就有道侣了罢?”
这一下梁十也笑不出来了。
一路风景不错,他们速度很快,只不到两日便赶到了合欢宗。
然后一路什么危险都没遇到,玉蒲衣有些焦心。
当他看到只是被关在洞府里锁住但毫发无伤的萧爹时,心直接凉了。
糟了,他想。
调虎离山。
玉蒲衣叫梁十留下保护萧爹,他自己以最快速度回平江。
风刮得他脸生疼,长发几乎被擦除火星来,发尾微微卷曲带着焦味,一日之后,他终于回到了平江。
见到了遍体鳞伤的萧锦词。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会是谁呢?离青泥?萧兰夜?萧盟主?萧舅舅?
萧兰夜被他稳住了,应该不会。萧盟主喜欢观望权衡,萧舅舅胆怯。
离青泥?
他将晕厥的萧锦词照顾好,刚刚他见到他时发现他的剑气自动跑出来护主。玉蒲衣不敢将人单独留下,就这样在房中照顾了他一整日。
傍晚,人终于醒了。
“是谁做的?”玉蒲衣尽量温柔,眼底却是掩饰不了的杀意。
“青,青云会——”
萧锦词重伤,口齿有些不清。
玉蒲衣惨淡一笑,“今日的比斗你轮空了,别怕。”
他眼神一凛,“你先睡着养伤,伤养好了再打。”
萧锦词没法思考,他养伤要多久,养好了青云会是不是就结束了。他安心的缩在玉蒲衣怀里沉沉睡去。
玉蒲衣却不能坐着了,他拨开萧锦词的额间碎发,上面有一枚银色印记,像一面菱镜,闪闪发光。
这是天水之镜造成的伤害。
玉蒲衣小心翼翼的放下萧锦词,今夜他要做的事很多。
他布下结界,看着萧锦词熟睡的脸,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绿色光点渗入萧锦词的身体。
彼岸之门,是他回家的路。
今夜动萧锦词的人,会被传送到黄泉。
他提上剑,窗口却传来轻叩声响,离青泥从窗口探出脑袋。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玉蒲衣将剑轻轻搭在离青泥的脖子上。
“我就知道。”离青泥苦笑,“真不是我。”
“你看见了?”玉蒲衣问。
“没,不然我也得重伤,不过我猜是惩仙魔君。”
“好,多谢。”
这起码是信他了。
离青泥松了口气,还好他发现不对劲赶了过来,不然此刻玉蒲衣提剑杀的第一个就是他。
不过,
离青泥忽然提醒他,“你不能杀魔君,他身上有老魔的诅咒!”
诅咒?
玉蒲衣嗯了一声,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哎!我给你守着萧——”
离青泥的声音低下去,这人肯定做布施了,他还是走吧。
深夜,平江城外,两道身影在黑影中不断对撞,冲击声响巨大,时不时还有兵器声响。
魔君樊仁吐了口血,喘着粗气打量着眼前的美人。
怪不得父亲说越美越毒。
这美人也太能打了。
他数次想要逃跑都会被逼退回来,对方是风属性,灵气又足,这可如何是好?
玉蒲衣再次攻了上来,樊仁却不再迎击,而是掏出一面极为精美的水镜,正对着照进玉蒲衣的眸中。
玉蒲衣闭上眼睛,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将他的意识拉入了镜中。
天旋地转之后,鸟鸣入耳。
玉蒲衣睁开双目,一对红衣壁人映入眼帘,婚服鲜红刺目。
是语莺花林。
玉蒲衣没有一丝犹豫,或者说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应对天水之镜的部署。他闭上眼睛,灵力暴涨,无数坚韧的蒲草拔地而起,取代一地鲜花嫩草,直冲云霄。
天幕看着遥远,蒲草却在眨眼间窜到了等同的高度。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天幕。
如同镜面碎裂的声音从天幕上传出,蒲草扎穿了天。
玉蒲衣从镜中抽离出来。
樊仁大惊,他还没想好是赶快逃跑还是趁机弄死玉蒲衣,这人醒了?
玉蒲衣没有废话,将樊仁手中天水之镜一把夺过,抹掉烙印,反照之。
樊仁瞬间呆住,像是丢了魂。
在樊仁的额上烙印了一枚银印,玉蒲衣将天水之镜收了起来。
“我可以不杀你。”玉蒲衣伸出手晃晃,试图唤醒樊仁的智力,“但我有一个朋友,喜欢看人狼狈逃窜,满城狼烟的热闹。”
“什,什么?”樊仁结结巴巴道。
玉蒲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然是叫你去城中作乱,这不是你最愿意做的事吗?少君?”
樊仁骇然,到底谁是魔修?
“内门那些小子不算,”玉蒲衣报了一串人名,“随你喜好,断手断脚我都不管,至少保证一半亲传弟子都要,重伤。”
玉蒲衣的青丝在身后无风自舞,暗夜中,他似邪魔。
“我,我办不到啊。”樊仁要哭了。
“别装了,你只是怕跑不掉而已。”
玉蒲衣笑了起来,温润的面孔吐出极为恶毒的字眼,“跑不掉就死啊。”
“你,你不怕他们知道了吗?”樊仁似乎在玉蒲衣身上看到了自己父君的影子。
“快去,计时开始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玉蒲衣喃喃自语,“我前世就该如此。”
他提着剑,向仙盟的方向走去。
玉蒲衣:“你说你这么疯都是我教的?”
萧锦词:“请看vc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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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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