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中的主角并非都是完美的人。
可执笔者会给每个人骨血,以及斑斓的灵魂。
春光烂漫处,少年在树荫下躲懒,不远处的小公子在菏上舞剑,他的姿态并不优美,相反由于一丝不苟出剑有些滑稽,看上去像在模仿谁人的影子而忽略了自身的协调性。
小公子收剑拿出帕子擦擦头脸,朝绿荫下的少年道声走了,也不待少年回复,便独行而去。
待到人影完全消失,少年才将面上的荷叶撤开,恰是唇红齿白,泄了天光。他先是撇撇嘴,腰间的玉葫芦忽的发烫,他啧声拿起,向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不远处,玉蒲衣一行人下了轻舟,一人扶着一个伤残病号向药王谷中步行。而后,迎面撞上一人。玉蒲衣微微一怔,“少谷主啊——”
百里乌骓清瘦许多,脸上也没什么笑,再次见面,恍若经年。
“你,大好了?”玉蒲衣问。
百里乌骓嗯了一声,场面有些尴尬,他迟疑道,“当年的事情都是我——”
原本离青泥摸着滚烫滚烫的玉葫芦默不作声站在角落,这时忽道,“又伤了吗掌门?快治伤去罢。”
“你也在?”“掌门?”玉蒲衣与百里乌骓的嗓音重叠在一起,离青泥一笑。
萧锦词这时忽然醒了,睡眼惺忪,玉蒲衣咿了声,扭头对二人道,“我先送他们进去,回头聊。”
萧锦词半靠着他不肯动,玉蒲衣小声问他怎么了。
萧锦词瘫软着身子,附在他耳边,“没什么力气——”
玉蒲衣哦了一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早说嘛。”
百里乌骓的表情霎时丰富起来,指着二人,“成,成何体统!”
这二人本来在那咬耳朵已经够碍眼!
玉蒲衣没理会,“边玩去,哥行事向来坦坦荡荡。”
顶着百里乌骓复杂的目光,几人不再停留,离青泥不知在想什么,也跟着去了,还不忘招呼百里乌骓,“傻小子,走啊。”
“什么掌门啊?”百里乌骓咕哝着。
……
“乌骓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虽然还是木木的。”玉蒲衣如是说道,百里念正给他检查身体情况,他有些无奈,“我没事啊,我的伤都好差不多了。”
“你每次都说没事。”百里念唰一下掀开他的衣衫,玉蒲衣感到凉意不由一颤,“大夫,皮肉伤你也管?”
“我好像是修士来着…”
“这般精纯的灵气,你生吞了竟然无事。”百里念又将衣服扒拉回去,“看躯体脉络也没有被撑起来的意思。”
“你的气脉真的好太多了,怎么做到的?”
玉蒲衣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回族中做了一些割舍,以后会越来越好。”
没有族中的咒印在他的气海汲取灵气,气海不用日夜遭受抗击,反复压缩何扩张,当然好,越来越好。
“这么明确的故事你很少讲,讲了也是故意糊弄我。”百里念板着脸,“到底怎么回事?”
“能不问吗?”玉蒲衣反问他。
“那我先看下一个,你编好了告诉我。”百里念转向躺着的裴一北。
萧锦词的目光也有些奇怪,看向百里念时还带着戒备,见玉蒲衣看向自己不由皱眉,“你有事瞒我。”
“没有。”玉蒲衣举手做投降状,“你问。”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吗?”萧锦词拧眉。
“当然。”玉蒲衣轻搭他肩,“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含沙射影吗?萧锦词解开玉蒲衣的衣服,大片光洁白腻腻的皮肤涌现,还有暗香勾魂,萧锦词将手按上去,顺着气脉一寸寸抚摸,光滑似玉。
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玉蒲衣看着他笑,“你也成医者了?”
萧锦词抬首看他,对上有些戏谑的目光不由有些恼火,这个人总是这样,什么伤啊痛啊,都自己藏着——
他突然向下挪了几寸,再停滞不动,“那你成圣人了?”
玉蒲衣戏谑的目光在他再次动手时便已消散,眼中几缕浑浊,忽然一个身影出现,浑浊顿去,清明恢复,他笑吟吟反问,“你是在遮掩什么吗?锦锦。”
锦锦一定中了诅咒!玉蒲衣轻叹一声。
萧锦词也感受到了后方进了人,那这个问题就不能进行下去了。是玉蒲衣想要的结果吗?诅咒不在身上体现,那会是什么样的诅咒呢?
衣衣一定中了诅咒!萧锦词将玉蒲衣的衣物拢好,不理会来人。
……
“二位,好久不见呀。”离青泥还是那般温婉随和,只是眉心中间多了一抹淡淡的红印,不知又得了怎样的机缘。
“好久不见。”玉蒲衣心情正好,“受伤了吗?”
“没有,宗门任务。”离青泥微微一笑,“带孩子。”
这就让玉蒲衣有些错愕了,“带,乌骓吗?”
……
离青泥何时变得如此直接了?问什么说什么的?
玉蒲衣还在消化者消息,离青泥说自己算是入了天宗,那长老答应了他,护着这位小公子出行历练,一年之后便让他入其门下。
离青泥这是,正的发邪了。
“这是什么考验方式?”玉蒲衣不解,天宗长老搞什么呢,“孩子太不好带了外包?”
不怕出意外吗?
“是不太好管。”离青泥嘴角一抿,似乎想起了某个在菏上乱舞的小家伙,“这不重要。”离青泥摩挲着腰间的玉葫芦,道,“你们身上沾了难闻的味道,会招来恶犬。”
难闻的味道?是,诅咒?
玉蒲衣与萧锦词对视一眼,他果然中了诅咒。
“这样巧。”玉蒲衣没有慌乱,既然离青泥主动提出,便是打算和盘托出,“我们的确杀了两个该死的家伙。”
离青泥垂下乌睫,将玉葫芦取下,递交给玉蒲衣。世事无常,他本接了宗长老的任务,圆满完成之后便可入其门下。
传闻宗长老护短,这是个不错的去路。
但,是玉蒲衣他们杀了宗长老的弟子。
如果对上玉蒲衣二人,宗长老能够全身而退吗?
离青泥一笑,其实两败俱伤对他更有利。
此次便算作还玉蒲衣一个人情罢。
自此两清,往后便再无瓜葛。
最后一道暗流掩于沙下,离青泥站得笔直,目光炯炯。
“我们杀了他,你会不会不好做事?”玉蒲衣问。
“无所谓。”离青泥摇头, “捏碎葫芦,宗长老便会赶来,你们要尽快行事,他向许多天宗弟子分发了此物。”
“好。”玉蒲衣道,“我们先远离此地。”
那就是要在此处引宗长老过来解决掉了。离青泥颔首后迅速遁走。
玉蒲衣感受不到离青泥的气息之后便捏碎了玉葫芦,翠绿碎屑在风中化尘,为春风添了分颜色。
萧锦词伸手去抓那抹飘散的烟尘,空气中还能感受到残存的温热。
玉蒲衣抓住他的指尖,捏捏,“怎么了?”
“裴一北他们好像没事了,在谷中闲逛。”萧锦词任他揉捏。
玉蒲衣哦了一声,不解其意,但越是不解就越是要问出来才好,“蜜里调油?”
萧锦词含混应了一声,“新道侣…都这样。”
他陡然握住玉蒲衣的的手腕,快速贴至额间,同想象中一般冰冰凉凉,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梅香。
玉蒲衣对上萧锦词有些迷蒙的视线心头一紧,莫非是诅咒加重了?
这宗老儿还不快些来!
“衣衣…我好…”断断续续的低语传来,玉蒲衣忍不住上前半步,搂住萧锦词的腰将人拉近,“什么?”
“羡慕…”
羡慕?羡慕什么?
玉蒲衣轻声安慰他,下一瞬,一道玄灰色术法朝二人攻来。
二人仍保持着相拥而立的姿势,攻势堪堪停在玉蒲衣的背心三步外,被透明屏障阻挡,再化作波纹状散去。
眼看着要一亲美人芳泽,玉蒲衣哀怨撒开萧锦词。
“我去做掉他。”二人异口同声。
嗯?二人俱是一愣,听着很有精神啊,不是中了诅咒吗?
迟疑归迟疑,二人合力对敌,束衣力压,锦予冻魂。
以最快的速度将宗长老斩杀。
“倒是很久没打过这么弱的了。”玉蒲衣抖了抖长剑上的血,漫不经心道。
他看向萧锦词,“你怎么样?”
此话出口却是重音,萧锦词同样有些不可置信回看他,玉蒲衣轻咳一声,“我们被那俩个小王八蛋骗了?”
“你也没中招?”
二人面面相觑,萧锦词噗的笑出声,“亏你我如临大敌。”
玉蒲衣也笑,想了想有觉着不对,“那宗长老怎么追查到我们的 ?”
萧锦词想了想,“看来是无论杀哪位都会留下痕迹被宗长老追杀。”
玉蒲衣颔首,割下宗长老的头颅,“还是拿过去让离青泥辨认一番罢。”
“也好。”萧锦词替他整理了一下根本没乱的衣装,二人消失在这片山野,地上的痕迹已被清理,就像从未有人踏足过。
……
而另一边,离青泥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药王谷附近的小镇上,食肆里热热闹闹,后街却凄凉无人,他缩在墙角像只可怜的小兽,浑身剧烈颤抖着,似乎被某种力量狠狠压制着。
白日里一身骄纵的小公子敛去外表的浮华,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
玉蒲衣二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了。”玉蒲衣低低道。
萧锦词看他一眼,唰地拔剑,冲上前去。
那是个硕大的契约阵,阵纹繁复,可见霸道。
这宗长老让离青泥照顾宗小公子之心昭然若揭,正是看出了离青泥的真身,为了契约他才下发任务!
还好,虽然离青泥着了道,但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元婴修为。
“杀了他!!”
喊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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