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下次吧。”
“唉,没事没事。”
李元宽慰似的拍拍周期,手却移向敞开的保温袋,面上挤出一个笑。
“那我喝了,扔了也浪费。”
“喝吧。”
周期低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今天土豆丝里面有红辣椒,他懒得挑,辣了就再挑一筷白米饭吃。
先考完期中的年级依旧四点半放学,江今澄五点钟才考完生物,又回到教室拉桌子搬书本。
一番折腾,走到校门口公交站台赶上晚高峰,公交车堵了半个小时才到站。
小学也期中考,江建明和边兰留在学校开会,回来得要比江今澄还晚。
奶茶店挤满了人,有家长和小孩子在,点单不排队,全靠嗓子喊。
江今澄不好意思喊也不想被推搡,决定回家喝水。
进入十一月天黑得很快,走回小区的几分钟里,太阳就完全落了下去。亮得还不够明显的路灯映在橘黄色的天空里,像南瓜灯,只是高悬于头顶并不握在手中。
每到一个人放空的时候,江今澄总会感触良多。不一定关于自己,可能是刚刚的所见所闻,也可能是突然悟出来的道理。
冗杂的情绪,皱巴巴的心事,在晃动的秋千上一点点整理铺平舒展。
就像学校每天都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自习,江今澄也需要这种无人打扰的时刻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理解就全盘接受的整理好,这样才能轻松地继续接收不同的状况。
秋千晃得越来越慢,江今澄不得不伸腿用力蹬好离地更高一点。
期中考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数学她也没有信心考到一百三。
昨天晚上没有遇到许松年,边缘也没有回她消息。
想知道边缘如何得知周期抄她作业就只能去敲许松年家的门,或者等边缘告诉她。她不太想这样,总有种求别人的感觉,而她只能被动接受。
大不了赌一把,赌边缘不说,反正他说出去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对面三楼呼呼的油烟机戛然而止,不丝滑的玻璃窗一卡一卡地推开,女主人探出头大声喊:“辰辰,辰辰,回家吃饭了,快回来。”
轮滑车先于小男孩的回应,等车经过秋千架,江今澄才听到两句知道了。探头的女主人看到楼下小孩,招手让他把车停在一楼通道。
肉味和辣椒味一起飘下来,又呛又香,原本没觉得多饿的肚子突然空了一样,感觉人都变轻了。
少了一个人,其他几个小孩可能觉得没意思,纷纷各回各家。
江今澄打算等秋千停下就回家。
地平线上橘黄色余晖大半已被靛蓝色天空晕染,绿化带灌木丛茂盛,虫鸣不止。
秋千仍然小幅度晃着,感觉要再过很久才能完全停下。江今澄决定如果一分钟之内秋千还不停,她就人工终止。
五,四,三,二……
“江今澄!”
夜晚空气都是墨色,声音比眼睛更先找到人,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你的目光系到说话人身上。
许松年手里提着蛋糕,隔太远,看不清里面具体什么样子。
今天他过生日吗?
她松开秋千绳子起身,从另一个器材上拿下书包。
天色完全暗下去,不明亮的路灯此时也投下大片光亮,和照不到的地方隔出清晰界限。
“怎么了?”
江今澄懒得背,书包抱在胸前慢吞吞地走到许松年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考试不顺利?”
高楼林立的地方起不了太大的风,马路上的喧嚣也被隔绝,风舒缓,树影绰约。
许松年笑得和气,整个人舒展又自在,反倒她像是被什么缠住。
还是直接问吧,她想知道原因。
“我昨天就想问你,我哥怎么知道抄作业,是你说的吗?”
怎么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许松年说出去了,江今澄又觉得许松年不是这样的人。
她并没有质问许松年,但语气闷闷的,一听就是不开心。
这个季节还有小飞虫,绕着路灯和灌木丛飞,难以看清数量,只有黑乎乎一团。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灌木丛远一点,江今澄也跟了过来,以为他要逃跑。
蹙起的眉头预示他即将遭受质问,许松年及时开口:“后面有虫子,过来一点。”
江今澄转头去找虫子,但光线不佳,她看不到虫子。
罢了,相信许松年吧,毕竟他不近视。
“我答应你保密的,但确实很巧。当然我也有责任,那天晚读我和你哥去打印室抱卷子,遇到你同桌和几个男生一起从食堂出来。”
“我们离得有点近,他们声音又有点大,讨论怎么因为抄作业这事给你赔礼道歉,就都听到了。”
几只鸟扑棱从院外石榴树飞到秋千旁的香樟树上,蛋糕丝带飘起又落下,许松年轻轻拂掉手背上的丝带。
“抱歉啊,是我没来得及和你解释。因为这个不开心吗?我能补偿你吗?”
他突然弯腰歪头看江今澄,眼眸清亮,直勾勾地毫不偏移。蛋糕依然拿得端正,只是丝带又被风吹到他手背上。
冰冰凉凉,滑滑的,又痒痒的。
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回答,巧到怀疑是编的,但一想昨天周期问她奶茶,确实又能对得上。
江今澄别过头侧身说:“我没那个意思,不是你说的就好。我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想晚点回家,我妈还没下班。”
小区隔壁是自建房,围墙人过不去,但小动物可以。常有猫狗钻到小区里翻垃圾桶。
灌木丛虫鸣被一声凄厉的猫叫打断,看不清是什么猫,只有一个黑影掠过藏进阴影里。
江今澄哆嗦一下,视线落回许松年身上,余光扫到蛋糕上有Happy Birthday的字样。
话是说开了,但关系还有点僵,她把许松年想差劲了。
江今澄决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今天是你生日吗?忘了祝你生日快乐。”
今晚的月色朦胧,柔和得像套了层磨砂滤镜。许松年笑得纯粹,好像这月色剔透,也将他照得通透。
“不是生日蛋糕,想吃又来不及订,随便买了一个。所以,你要去我家一起吃蛋糕吗?”
“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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