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家人,别这么计较。”
密码锁有时候也没那么方便。许松年走在他们前面,还没输完江今澄和边缘也上到三楼。
“那我们先上去了,拜拜。”
许松年对她笑笑,抬起的手还没挥就被边缘叫住。
“你不上去一起吃?”
边缘这么说,语气却不像邀请。
她听着奇怪,正对面的许松年倒没什么不自然,江今澄偷偷瞥向旁边的边缘。边缘正巧也在这时偏头,两人视线撞个正着。
边缘比她高,从高往低斜下来的视线看得江今澄心虚,但她不该心虚,她又没干什么坏事。
“怎么了?”
“没怎么。”
边缘先回答她。
这更奇怪了好吧。
“请我喝了杯咖啡讨债呢,想让边阿姨做主讨钱。”
许松年低头摁完最后两位数,滴一声,302的门拉开。鱼缸清透,彩色小鱼游起来像流动的彩虹。
边缘几乎是注视着许松年进门关门,直到汩汩水声完全隔绝听不见他才抬脚上楼。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江今澄跟在边缘身后问,但边缘不说话,开门进了她卧室什么也不干就要看刚刚通过她微信的宋盈朋友圈。
“你没盈盈姐好友啊?干嘛要用我手机看?”
“高中生别管这么多,好好学习,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吃饭。”
边缘头也不抬地敷衍她,视线只在他和江今澄手机上移动。
“拜托,这是我家。”
“你家就是我家,不乐意那你把钱还我,我就当那两杯拿铁和蛋糕都喂狗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江今澄从边缘身上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坐一下午渴了不是很正常嘛,也没见你让盈盈姐A钱。”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边缘抬眼瞪她。
“去就去,小气鬼。”
——
和江今澄一起听宋盈讲物理挺枯燥的,但答应来了,又不能走。
边缘一开始坐在隔壁桌打游戏,打着打着有点累,又把旁听物理的许松年薅到自己身边。
“瞎听什么呢,你又不学物理。”
“怎么不学,上个学期刚考医用物理学。”
边缘明显一愣,随后找补道:“学这么杂,不重要,你以后又不学。哎你有没有宋盈微信,你能看到她发朋友圈吗?”
“有,能。”
上了大学微信加的人多,他正要点右上角搜索宋盈,边缘忽然凑到他屏幕前问:“你怎么给江今澄置顶不给我置顶,区别对待啊。”
“待会儿就给你置顶,你不要看宋盈朋友圈吗?”
右手食指悬在屏幕搜索键上,只等边缘脸移远点就能打字。
“等会儿干嘛,现在就置顶。”
这一页屏幕除了置顶的江今澄和临床班级群,就是不断往外弹消息的外卖群。边缘头像不在这页,他上手要往下滑,但刚喝完冷饮,手上水珠落在屏幕。
页面没滑动,误点开了江今澄头像所在聊天框。
聊天背景是一张合照。
是去年拍毕业照那天,边缘觉得江今澄看不起他技术,让两人站一起随手拍的一张。
当时太阳大,他看不清屏幕,那天相机又借给不少人拍照,以至于他上完晚五再回家来不及当天导照片,就把相机给了许松年。
再后来因为把相机当生日礼物送给江今澄,内存卡也直接格式化塞了进去。
偶尔还有同级的人拿说是边缘拍的照片和他聊高中往事,但他已经记不清哪怕是他拍的,只能点头附和。
现在再看这张照片,和边缘当时以为的完全不同。
照片中香樟繁茂,日光灿烂。江今澄还是对着镜头比耶,笑得稚气青涩,却是和他站在一起不一样的青涩。
江今澄和他挨得近,有时胳膊肘能捣到胳膊肘,但照片上的许松年和江今澄中间留有空隙。
因为许松年没有站直。校服外套蓬起来的袖口刚好碰到一起,看起来像一朵云挨着另一朵云。
但边缘当时只笑江今澄眼睛睁不开,许松年站得不够直。
“你脸盲啊?人和名对不上还要放张照片?”
“照片怎么了,我和别人聊天背景也是照片。”
“你再翻一个我看看。”
许松年真翻出几个联系人聊天背景是照片,但又都被边缘一一否定。
“这是丑照。”
“这算表情包。”
“差不多吧。”
许松年把手机熄屏倒扣在桌面。
“差太多了。”
边缘摇头。
“你们医科大学不是女生挺多吗?你也没寒碜到找不到女朋友吧,再不济我去对面师大帮你找找。”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边缘甚少这样严肃。
桌对面人坐得直,不躲避他视线但也不直视,只是沉默。
他自以为和许松年关系还算好,高中刚认识时像个机器人一样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就一言不发。后来分到一个班当了同桌也不怎么说话,许松年还算讨女生喜欢,只是不会讲话,聊起来很无趣。
现在回想是真蠢,他居然以为许松年是因为他的关系和江今澄相处和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是让他帮忙拍下这张合照,还是得知许松年搬到江今澄楼下,又或是几次吃饭只给江今澄买的果汁。
边缘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明确的节点。
刚进入五月天气还不算很热,店内已经打了空调。边缘压低声音对许松年说:“你跟我过来。”
门上铃铛突兀响起,独立于所有声线之外,拨开所有冗杂的声响直直落在人耳旁。进来几个人点单,刚好掩住往另一侧墙角走的他们。
中间隔了有七八桌,回头找角度也只能看见江今澄半个肩膀,对不上视线。
“她没那个意思。”
许松年掀起眼皮缓缓开口。
“所以你有那个意思?”
边缘反问。
他其实希望许松年否认,有没有那个意思他又不知道,他可以想办法让两个人别走那么近,也可以装作与自己无关。
可许松年承认了。
“嗯。”
他答应得轻,在声线复杂的店内微弱得如同从锣鼓喧天的婚礼现场辨认揉搓塑料袋的声响鞭炮声。
但边缘听得清楚,他心里窝着火,又找不到理由发作。
“不是你,你有病吧。她是高中生。”
“我有那么混蛋吗?”
许松年不急不慌地开口。
“不是你混不混蛋,而是不可避免你随口说的一句话她可能会放在心上想很久。你让一个早六晚十睡觉都睡不足的高中生去想你随口说的一句破话,你就是混蛋。”
边缘一直压着声音说话,到后面越说越激动又不能大声,憋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不喜欢我。”
许松年明白边缘顾虑,只是他在江今澄心中还没那么重要份量,这点自知之明他有。
“OK,这不重要。你们谁喜欢谁我不关心,你们以后怎么样我也管不着。但是现在,一直到高考结束。”
“不行。”
指甲敲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声,但堂食的其他桌不乏抱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七八米外的江今澄还沉浸在物理题里。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姑姑那个脾气不可能允许她高考失误。哪怕失误,可以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唯独不能是你这个人和你有关的事。”
因为他这个人,因为和他有关的事让江今澄高考失误,那确实机会渺茫了。
“我明白。”
许松年点头。
“你保证。”
“我保证。”
短暂交汇的视线又分开,边缘松了口气身子后仰靠在椅背又起身。
“行了,你以后离她远点,别把什么撩小姑娘的招用她身上。”
“我什么时候撩小姑娘了?”
许松年跟着他起身。
莫名其妙换了个位置,他怕江今澄察觉。在柜台点了两款蛋糕送过去。
“怎么付款?”
“他。”
边缘随意指向许松年。
“提醒你,又没说你这么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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