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什么事儿了?不昨日才被九王爷招幸?如何这般快就得被扫地出门了?”
“谁知道呢?九王爷脾气那般古怪,谁知道这姑娘踩到了人家哪根线?”
“只是也太快了吧,来去小三月呢,好不容易收个女人进房,这一天时间都不到,就再把人赶回去,也太丢人了。”
苏蓉绣只安安静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本来也就没带什么来,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两手空空。
小狗帮着她系包裹,只愤愤道,“这九王爷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
苏蓉绣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同我一并离开。”
“三小姐要回家,我如何能跟你走?”
“九郎哥哥说的可以,再说不同我离开,还想自己留在这处为那九王爷做衣裳?”
“是,我要为他做衣裳。”小狗咬牙切齿道,“我在那衣裳里放老鼠,放蚂蚱,放小蛇,咬不死他也得吓死他。”
“你当人家是傻子?”
“三小姐,我真的能跟你回去吗?”
“能,快收拾吧。”
小狗一兴,方才还懒散的手法立刻轻快起来,“我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两手空空,三小姐,我去你家是和你一块儿住吗?”
旁的姐妹们,房里的丫鬟仆人都是三五个起步,就苏蓉绣一间小宅院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好歹有人送,可走的时候却只能自己抱着针线盒,带着小狗,头顶烈日,亦步亦趋的朝那苏府回去。
知晓这事儿怕是早已传出,九王爷最初的意图本也就不是单单为了宠幸某个姑娘,唐家到苏家的路途并不算远,但是这一路踏回,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唐丰本说,你再等等,你家二哥今日外出点货,说是下午时分亲自来接你,到时候走的光彩些。
苏蓉绣自是摇头,说什么光彩不光彩的话,她自己脸皮厚不要脸,人家二哥可是还要的呢。
带着小狗一路进了家门,连个问候搭手的仆人也不曾见过。
小狗只嘟囔着,“在唐家好歹进进出出还有人同你招呼,这怎得回家来反倒是跟进了陌生地儿似得?”
苏蓉绣回房后将针线盒放下,“你在此处等着,我得先去大娘房内请罪,我没回来之前,你可千万记着别到处乱跑,若是渴了饿了,院子里有井,我那床底还藏着一盒蜜饯,你就着水吃些。”
“三小姐。”小狗忙忙去抓苏蓉绣的袖口,“你家大娘会打你吗?”
“不会,你只等我回来就好。”
“那我要是等不回你,我能出来找你吗?”
苏蓉绣偏头想想,她道,“不可,我若是晚上还未回来,你就溜去东厢房第一间主院寻我二哥,就说我从大娘房内至今未归便好。”
小狗点头,目送了苏蓉绣直挺着自己清瘦的背脊出了院门。
大姐一早就来了大夫人房间,父亲不在,她便坐到了左手侧的那道主位上。
四妹五妹晃着腿还在侧座玩闹,只有苏蓉绣从来走到哪里都得跪着,昨日跪了九王爷一整日,今日回家又得跪这大夫人,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听见堂上那人用审讯的口气问道。
“说吧,这又是如何被人给赶了回来?”
人家陈家大小姐充其量是做的东西不合九王爷胃口,被扫地出门后还羞愧的大病一场,苏蓉绣这倒好,自个儿主动跑去翻墙看男人,男人没看着什么地方,反倒是跟人滚去了床上,这众人都还来不及讨论这三小姐是否要得宠了,结果这姑娘连个众人八卦的机会也不给,立马的就卷铺盖又从唐家滚蛋。
别说听的人,苏蓉绣自己知晓内情的听着都觉得荒唐。
于是只伏下了自己的身子,苏蓉绣道,“女儿有罪,败坏门风,还请大娘责罚。”
“你倒是也知道败坏门风,我们苏家的姑娘可是什么勾栏院里的下贱胚子?任由男人招上床再摆手给赶回来?你大姐年底可是就要嫁人,你晓不晓得此事对她的名声有多大伤害?”
“女儿有罪,请大娘责罚。”
“有罪?责罚?区区四字便能将你所作所为悉数抹去?”
“娘。”苏茗绣见大夫人情绪稍显激动,便忙忙伸手去拉,“三妹恐也只是无心,那九王爷是个什么身份不是她能开罪的起,且听她解释一二,您再做定夺啊。”
“我做定夺?此事是我能做定夺的吗?现在全姑苏的人都知道她爬了九王爷的床又让人给赶出来,坏了家门不说,以后还如何寻夫婿?哪家公子还肯娶她做正房?”
苏茗绣见安抚不了自家母亲,便只好软着嗓音去问那跪着的苏蓉绣道,“三妹,这事你可有什么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遇着事儿不该推你一人站出来承担,若是本就无辜,大家也只好坐下来想办法,瞧你往后该如何自处。”
苏蓉绣道,“同九王爷亲密是真,被人赶出来也是真,蓉绣无话可说,只让大娘失望了,蓉绣认错。”
“啪。”一只还装着热茶的茶杯整只在自己眼前砸碎,苏蓉绣惊的整个人身子往后一躲。
“是真?还都是真?你说,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儿你做的时候良心不觉得不安吗?即便是侧房所出,凭我们苏家的财力,还怕为你寻不到一家好夫婿?要你这般去舔人家的脚跟?”
苏茗绣仍是劝道,“三妹,你可是有什么苦衷?家里谁不知道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分明不是个会招惹他人的性子,为何无故去爬人家九王爷的墙?”
话头已经送到嘴边,若是顺杆子下,说是被那位祖宗强迫,怕是也不至于被训成这般。
毕竟是九王爷,他想做什么,哪有人敢反抗。
只是承认了的话,那这头天受恩宠,第二天就被人赶出来的事儿便是没法子说了,总得做些什么惹恼了人家才会被赶出来吧,苏蓉绣左右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于是干脆直接闭了嘴。
“丢人,丢人,你若是有胆子爬人家的床,那就长点儿本事这辈子都不要被人赶出来。”
被罚去祠堂禁食跪拜三天的时候,苏蓉绣心里还在担心那小狗吃不饱饭可得怎么办。
二哥是半夜来的,风尘仆仆,一看便是刚到家便赶过来了的模样。
也所幸没在唐家等他,否则今日怕是还走不了了。
“倒是学聪明了,只要不挨打,挨顿骂算什么?”一来就开玩笑,规规矩矩的上好一炷香,苏暻綉也跟着到苏蓉绣身侧的软垫上跪下。
这话倒是让苏蓉绣记起了什么,小时候娘亲还未离世前,她的性子就最是执拗,自己认定了正确的事情决不让步,不知道冲撞过大夫人多少次,那时挨打挨骂都绝不认输,还害得娘亲得陪着她一块儿跪祠堂。
苏蓉绣侧头去看自家二哥哥道,“二哥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不爱出门,还不知道,该传的不该传的,真的假的,我听进耳朵里的已经七八个不同的版本。”
“哪个最荒唐?”
苏暻綉笑着朝苏蓉绣靠过去,“不告诉你。”
“二哥最讨厌了。”
“二哥讨厌?那你遇着什么麻烦还都得让人来寻二哥?”
苏暻綉今日去河口清货,有一批料子出了问题,所以折腾到很晚才回来,中途本来借故还偷溜去了唐家一趟,想着如何也得先把妹妹接回家再说。
结果谁知去的时候不赶巧,唐丰说三妹妹早上就走了。
也是抽身不开,不然苏暻綉早也就到了家门,河口的货来了三船就退了两船,苏暻綉虽也是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不过此人胜就胜在做事认真,点货做账最是精细,颇有几分家族继承人的架势。
苏蓉绣只想着有二哥哥庇佑,就算不嫁人,这辈子留在苏家高枕无忧也不成问题。
记起那亮着眼珠子跟是要扑上来咬人似得小狗,苏暻綉又多嘴问了一句,“那小孩儿,是你带回来的?”
“嗯,九郎哥哥将他从九王爷手中救下来,我独自走了,怕他又吃不饱穿不暖,想着反正房里没人伺候,多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二哥,你不会不愿意吧。”
“多个人罢了,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苏暻綉无所谓的摇开折扇。
苏蓉绣瞧着这二哥哥也是累的不成样子,笑着伸手去替他拭去额前细汗,体贴道,“就知道二哥最好,辛苦一整天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娘亲罚你跪三天?”
“嗯。”
“好了,你回去睡吧,明日二哥替你求情去。”
“算了,娘亲气的厉害,你可别是去了还白白挨上一顿骂,不过跪三天而已,我能行。”
“你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么跪?不给吃不给喝还没法子睡觉,何况娘亲也不是真同你生气,这事儿就算是放你亲娘身上,那她也得心疼好一阵子不是?”
“我没怪大娘,我知道大娘是为我好。”
“乖,回去睡。”苏暻綉伸手拍拍苏蓉绣的背脊,起身的时候还顺手搭了一把将她拉起来,“我已经让那小孩儿往你房里搬洗澡水了,你回去好生洗洗,睡上一觉,这几日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去,其他的事儿二哥替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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