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组通知急促，陈书夏来的虽然匆忙却也守约。
蔡川刚好站在门口，看到她过来，忙走上前，一张笑脸看上去心情不错。
陈书夏开玩笑，“蔡导，您这是有事要说？”
蔡川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回应：“怎么，有事你就真不帮忙了？”
“怎么会。蔡导您说，只要我能帮忙就一定会帮。”
蔡川拍拍她的肩膀，十分欣慰，“书夏啊，选你是我最正确的决定。只不过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
陈书夏放慢脚步，神色凝重，“蔡导，如果问题出现在我这边，一切我来承担。”
蔡川叹了口气，“书夏，你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有表演的心，有热爱的劲儿，这样的你放在其他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出色的，可是，书夏啊，偏偏你喜欢这行，这行呢又不像别的，只靠自己是很难走下去的。”
陈书夏明白这话的分量和蕴藏的危机。
“走得慢不意味着就此出局。”陈书夏重新露出笑意，“我们进去吧。”
空想无用，只有推开这扇门才能知道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鬼怪。
陈书夏不怕鬼怪，她想知道面具之下是不是也长着一张人脸。
“褚逐，褚总也在，尚恒集团总裁。”蔡川提前给她点了一下，“咱们最大的投资方。”
陈书夏有一点印象。
除了他之外，王存之也在。
见她推开门，王存之拍拍身边的位置，不着调地说：“过来坐这。”
陈书夏没有听从，既然是被询问的一方，那她就应该有自觉。
“坐对面方便回答问题。”
这个行为和态度让王存之无奈又想笑，他扭过头指指陈书夏，又对褚逐说，“看吧，自由烂漫，我没说错吧。”
这个词用在陈书夏身上，实属对她造成了困扰。
“褚总好。”
褚逐看上去并不像她想象的冷淡，嘴角始终有隐隐的笑意。
“别管他，他在回味。”王存之把一沓照片轻放到桌上，看着她说：“夏啊，怎么办，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拿着照片跟我要钱了。”
王存之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温和的笑脸，只不过看向她的眼睛中却毫无笑意。
“王总…”
“解释道歉我不需要，你说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书夏，你要创造自己的价值，独一无二的价值，只有这样才值得我为你花钱，值得公司上下加班加点地为你善后。”
褚逐一言不发。
他过来完全是因为王存之的要求，涉足娱乐圈对他而言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兴趣，全权交于王存之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他要的不多，第一部剧，质量为主，收益其次。
只不过，现在剧还没拍，要处理的事情却先找来了。
陈书夏是王存之公司旗下的当家艺人，能力至上放在其他行业或许有用，但娱乐圈特殊。
想要自由是做这行的最大的痴心妄想。不过也并不是绝无可能。
毕竟，自由也是要用金钱做出来翅膀的。
褚逐想起刚才在车里和恋人的对话，残忍决断，自私自利对他们这种人而言，不是贬义，而是褒词。
此番，恰好论证。
看着手中的照片，陈书夏只随意地拿了两张，一张是她和于际重逢对视，一张是好久好久之前的校园相片。
里面的面孔稚嫩青涩，白色的校服看上去像是天边的夏日流云。模模糊糊的，仿佛掉了颜色。
陈书夏用不容置喙的语气抬头面对，“王总，需要我做什么，您说。”
“这次不谈条件？”王存之款款而谈，“坚定的眼神很棒，书夏，我明白你心有不甘，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是，褚总也是，你更是。”
“世界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开绿灯。”
“我知道。”陈书夏道：“但我依旧为之努力。”
她和于际不是被时光抛弃的不幸之人。她这样坚定地认为着。
王存之看着她的眼睛，似要从中窥探出什么，良久，他才蔫了一样躺在沙发被背上，“唉，我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顶梁柱，可惜啊，你的枝繁叶茂是为了庇佑他人。”
陈书夏笑笑，“王总，是要让我妥协让步解决危机吗？”
“用不着我了，能做的我都做的，该说的我也说了，剩下的就和他们说吧。”王存之撩起外套，随意地搭在了肩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书夏，“顺便说一句，我很善良的，和他们相比。”
“谢谢。”
“不用。”王存之从桌上拿走了一张照片，随口说：“陈书夏，如果你没错，那就坚持下去，我想看看你最终的结局。”
陈书夏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
邵果果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等门打开她匆匆忙忙地打了声招呼立刻奔进了陈书夏身边。
“哎哟，你没事吧，王总说什么了？要你做什么让步，剧还能不能拍啊？”
陈书夏看着她担忧的脸，挪动了脚步后一下子抱住了她。
“果果，谢谢你，真的，我好喜欢你啊。”
邵果果眼眶也有点发热，“所以你真的要让步吗？”
陈书夏看着门口，“不会。”
邵果果把她扶正，悲痛扶额，“就知道！”
蔡川导演夹着烟过来，身后是一群人。
“我这边没事，你们随意。”蔡川挥挥手，“我去抽烟。”
莫墨率先过来，话术对陈书夏已经没用了，她干脆直接提出解决方案。
“趁势和方霄南营业制造话题，或者和别的男明星。”
这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方法。
邵果果看了眼陈书夏，尝试道：“墨墨姐，这会不会适得其反啊？现在这个风尖口上，再和方霄南炒cp恐怕不行吧。”
“还能再坏吗？”莫墨倪她一眼，“开拍在即，这人摆明了就是冲着这来的，连高中照片都能弄到，你觉得他手中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在场人无不吸一口凉气。
哪怕始作俑者隐约可猜测，但对方布的棋局为的就是逼着陈书夏走下这一步。
“方霄南那边同意。”莫墨缓和了语气，又把另外几张照片摆在了桌面上，“这几个也可以，全都商讨好了，只要你同意，网络立刻起势。”
门口出现了新的动静。
陈书夏看着出现的人影，冷静的可怕，“不同意。”
方霄南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狰狞，但极快地被他掩盖，他善解人意般说道：“书夏和我不一样，我初出茅庐一概不懂，书夏是前辈，有演技有影响力，这种方式的确不符合夏夏的作风。”
林羽也走了过来，姿态谦卑，“果果姐，书夏姐，我们一切配合。”
“好。”陈书夏称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抓紧时间研磨剧本，帮忙叫一下蔡川导演，谢谢。”
莫墨被陈书夏气的头疼，指着她道：“你跟我出来！”
陈书夏乖乖跟着出去，恰好蔡川扔了烟头过来，笑嘻嘻地和莫墨打招呼，“哦呦，还是这么漂亮。”
“蔡导，您就别取笑我了。”莫墨看着陈书夏摇头叹气，“我先和书夏讲几句，一会就放人。”
“好演员，得亏遇到的是你们啊。”
送走蔡川，莫墨心平气和地和她谈话，“说吧，你的底牌是什么？”
共事这么些年，陈书夏从来不是让人过度操心的存在。
陈书夏看看她。
“真当我傻啊？”莫墨无语，“王总都没辙，我还要做白日梦幻想啊，说实话也就你比较幸运，真的，书夏，换个人在这遍地如雨后春笋的娱乐圈，早就没影了。”
陈书夏心里感激，“墨墨姐，我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照片送往公司，麻烦你帮我拍个照发过来。”
莫墨想了一下，“校园照？”
“嗯。”
“你觉得这人别有目的？”
陈书夏点头，“既然他着急结束棋局，那我也没必要等待，我要逼他继续出手。”
“是里面的人吗？”莫墨使了个眼色。
陈书夏轻笑一声。
“小说里的反派很容易找到，因为是上帝视角，线索留有文字痕迹，现实不是，没有记录没有回看，墨墨姐，只靠猜测赢不了对方。”
“行吧，既然你有把握，书夏，你自己要走这条路的，后果一切自负。”莫墨下了最后忠告。
陈书夏喃喃低语般，“我知道。”
再次走进包厢，所有人的神情焕然一新。
方霄南体贴得当，陈书夏优雅如一，似乎照片的插曲从未发生。
蔡川也当做无事发生，安排着接下来的进组计划，“时间赶，计划是两个月完成拍摄，剧集暂定为10集。经费有限，希望各位不要耽误进程。”
在座人都知道，在拍戏之外蔡川或许懵懂，不知道太多，但牵扯到拍戏，他的认真程度足以把人逼疯。
“先说好，一旦开拍，有任何个人问题自己克服，死不了剩口气也要坚持拍。”蔡川半开玩笑道：“不然，咱们可要掰扯掰扯了。”
陈书夏抬眸，直面迎上方霄南的注视，举杯祝福，“开机大吉，万事无忧。”
“心有所愿，皆有所成。”方霄南接道：“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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