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落和辰箫闻言俱是一惊,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果然落上去的雪花开始起反应,出现冰封现象,而且这次更加严重,即便雪花落在衣服鞋子之上,也开始自动结冰。
跛道人自然也发现了,跳着脚喊道:“完了,符箓失效了!”
这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几分钟。
男人见到这幅场景却是大笑起来,招手将法术一收,掉落在地的七个小圆片,飞入他的掌心,他抖了抖手腕,司刀又恢复成原来模样。
“破不了我这个法阵,你们今天就会全变成冰人!”男人得意洋洋,又指着尸身道,“你如今不过是一具尸体,所以冻不成你,但我会让你在魂飞魄散之前,亲眼目睹一双儿女如何死去。”
说完他又开始摇晃司刀,此时向琴的手已经结冰,再也无法利用锁魂铃的声音与其对抗,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父亲的头痛欲裂,发出一声声惨叫。
辰箫用未冻住的左手拉着支落退到墙边,两人的脚此时再难动弹,冰霜瞬时蔓延到他们小腿处。
眼看难逃一劫,辰箫快速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链子,套在支落颈上。
支落低头一看,正是自己退还给他的订婚项链,她疑惑地抬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从未想过与你退婚,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生陪伴在你身边。”说完他凑上前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他不想徒留遗憾,如果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他只想对她讲出一直说不出口的心里话。
这一刻支落彻底怔住,面对他的真情表白,不知如何反应,等他的唇离开她的额头,才呆呆地望向他。
跛道人瞥眼见到这一幕,纯洁的心灵被震得七零八落,结巴了片刻,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别在这时候秀恩爱好不好?”
支落被他这句话猛地惊醒,用尚能勉强活动的右手紧紧握住辰箫的左手,眼眶一红,冲他露出既欣慰又激动的笑容。
虽然只与他相处月余,可两人自在叙利亚相识相遇,一路走来经历几次生死劫难,在她内心深处,已经接纳了他这个未婚夫。
只不过碍于她先前主动提出退婚的承诺,便把这份心动压抑在心底,谁想他会在这个生死关头向自己表白,她怎能不感动。
见二人对他的话全无反应,跛道人内心犹如千军万马踏过,把他碾压得渣都不剩,扭头有看到只记挂父亲的向琴,终于明白如今这情形要想活命只能自救。
他思维飞速旋转,把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默念一遍,眼前突然一亮,水生木,他的眼神不由转向了屋中间的那个水池。
他恍然大悟,之前自己陷入了思维定势,一直想着这个法阵是木属性,寻找阵眼就是按照这个想法去找,却忽略了五行的基本原理,没有料到水亦可生木,阵眼被这水池遮掩起来。
想到这里,他想挪动脚步过去,却发现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双脚已被冻住,他索性单手举起桃木剑,用力朝水池里掷去。
这桃木剑是他师父亲手制作,注入法力之后有驱魔避邪的功效,随着桃木剑注进水中,那滩黑水立马起了变化,桃木剑落下的地方涌起一个粗大的水柱,犹如喷泉一般向四处喷射,水色也从黑色逐渐变成绿色。
雪花被喷出来的水流冲刷,都化为水气,在空中一一蒸发。
而支落等人身上的冰也开始融化,滴落成水,几个人很快重新获得自由,就连几乎全身冰封的彭一进,身上的冰层也变成了水。
男人万万没料到,精心隐藏的阵眼居然被识破,不禁脸色大变。
当下他再顾不上其他人,一心只想让彭医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司刀剧烈晃动之下,彭医生尸身终于不堪折磨,轰然倒地,双眼阖上。
向琴高叫一声“阿爸”,冲上前去扶住了他,连忙摇动锁魂铃,力图稳住他残余在尸身的魂魄。
可她的法力明显不如男人高明,尸身软软地倒在地上,很难再锁住魂魄。
支落与辰箫不通此道,即便想帮忙也束手无策;跛道人终究看不下去,奔过来掏出两张镇魂符箓,分别贴在尸身额头和左胸处。
随后他起身左手搭到右臂上,手指水池方向,喊了一声“起”,掉落水中的桃木剑从水池中冒出,稳稳地飞回到他手中。
他想凭借桃木剑的法力,阻断男人继续施法,谁料男人冷哼一声,凌空一跃,飞脚朝他踹来。
他横剑去挡,却根本挡不住男人攻势,哎呦一声,直接被踹到,擦地滑行到墙边才停下来。
支落暗叹这个跛道人也就嘴皮子厉害,拳脚功夫几乎等同于零,她箭步冲了过去,挥拳就击向男人的面门,男人自视甚高,单手去接她的拳头,谁料她是虚晃一招,抬腿用膝盖撞向他的裆部。
男人猝不及防,退身堪堪躲开,支落趁机步步紧逼,手脚连打带踢,一连串的攻击令男人连连后退,就连司刀晃动的节奏都大乱。
向琴见状左手捏做剑指,直点锁魂铃,强行逼出其内含威力,锁魂铃果然自动摇晃起来,彭医生的尸身也随之有了反应。
尸身的手指动了动,双眼重新睁开,尚有迷茫之意。
向琴抿着嘴,强忍住眼泪,将他扶坐起来,见他浑身狼狈,一股苦涩涌上心头,一时竟开不了口。
跛道人爬起来,见尸身魂魄已稳,松了口气,转头见支落已占上风,寻思法阵既破,不能让男人逃脱,否则他在暗处,再整出什么别的法阵,他们就别想消停了。
念及到此,他扬声对支落道:“闪开!”
说完抛出桃木剑,去刺男人手中的司刀。
支落一时哪里搞得清他的心思,但听到他的喊声,便稍侧了下身,减缓了攻势,桃木剑趁此空档飞窜而过,直穿司刀大圆环的中央,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司刀上的大小圆环碎落一地。
男人见法器被毁,心知情况不妙,咒骂两句,用手肘顶开支落的攻击,就向门口奔去意欲逃走。
辰箫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赶上去单手擒住他的右肩,将他向后猛拉,男人抬腿后踢妄想挣脱,辰箫硬挨一下没松手,直接从后面锁喉,紧紧勒住他。
跛道人从包里掏出红绳扔给支落,“快把他绑起来!”
支落接过绳子,冲到男人面前,在辰箫的配合下,三下五除二将他绑好,泄愤地朝他肚子踹了一脚。
“你老实点,这不是普通的绳子,你挣脱不开的。”跛道人总算找回点尊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警告。
支落惦记着彭一进的状况,见他身上的冰封虽然已解,但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察觉尚有呼吸,抬身对跛道人道:“你过来看看彭大哥,他怎么还没醒?”
跛道人又踢了男人两脚,才觉解恨,快步走了过来查看彭一进,先叫了他几声见没多大反应,又拽起手腕号了号脉,方对支落道:“他被冰封的时间有些长,我只能帮他针灸试试。”
“那你就赶紧试啊!”支落嫌他言语啰嗦,连忙催他实施治疗。
跛道人将彭一进放平在地上,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开始给他施针。
向琴也向这边眺望,之前她虽瞧不上彭一进,但这人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
彭医生的尸身也清醒过来,到底忧心儿子安危,挣扎着想起身过去探看,却被向琴紧紧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生死殊途,他此时已是个死人,不过靠着残存的魂魄维持尸身的行动举止,不能挨活人太近,尤其是彭一进正在生死线上挣扎,向琴担心他的靠近反而有损彭一进身上的阳气。
只见跛道人掏出一根针,上下翻飞,连扎了彭一进身上十几处穴位,过了几分钟,他发出哼哼的声音,跛道人大喜,抬头对众人道:“他醒了!”
支落和辰箫忙凑上前去,两人见彭一进想起身,扶着他慢慢坐起,让他靠在墙边。
“我怎么了?”彭一进依然有些迷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中了暗算,刚才飘舞的雪花可以直接将人冰封,你暂时被冻住了,幸亏跛道人及时救了你。”支落简明扼要地给他解释。
“原来如此,谢谢你。”彭一进身体虚弱,但不忘感激跛道人的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跛道人连连摆手。
彭一进想闭眼再休息片刻,却瞥眼见到被绑在地上的男人,惊讶道:“陈师傅,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认识他?”支落秀眉微颦,没想到二人居然认识。
“他就是我请来的厨师,这几天一日三餐都是陈师傅给咱们准备的。”彭一进想起支落等人应该没见过大厨,正好告诉他们。
“他不是厨师,只不过以这个身份作掩护。”辰箫纠正他的错误,“这法阵就是他布下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向你们彭家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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