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时候已经到了贾文博上台发言的环节,只是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会场一片狼藉。
贾文博这家伙真沉不住气,躲在厕所里指挥现场的保安去抓那几个外国人,结果那几个嫌疑人一看事情不对,便只好提前开始行动,人群一哄而散,子弹四面八方穿梭,找不到目标,在桁架承柱之间弹来弹去,最后打中了会场中央的水晶吊灯的金属吊绳,随着水晶灯砸下,整个会场再一次寂静下来。
外国佬没在人群中找到贾文博,知道自己跟丢了,搜索范围从整个会场扩散到了整栋楼。
贾文博倒是确定了那几个人就是想要他的命,但同时也打草惊蛇了。他赶紧从厕所隔间里跑出来,从逃生通道直接通向了天台。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基于混乱不堪的会场废墟做的一次猜想,我赶紧冲向了顶楼的天台。
一共五人,贾文博孤立无援地被逼到了天台上女儿墙的墙角。
‘Ясобираюсьпоговоритьс вашим боссом!’他对着那几个逼近他的人大喊道。”
——C《盲区》
在我往下坠落的时候,我身边的梦境变换不停,像是高速公路上不断被甩在身后的栏杆与行道树。最终我被深灰色的玻璃幕墙所包围,坠落到通天塔的最底部。四面拔地而起的玻璃幕墙往中间的最高处收束,将一朵浓云定格在了天井中,在我目之所至最远的地方,我看见四处塔尖正戳着这朵云,大概是将这一团云打散一点,好均匀地铺开,全面地盖住那唯一的出口。
简易又繁琐的螺旋架子楼梯环着大楼内墙而下,砸在地上的时候,我甚至感受到了扬起的灰尘。
而这扬起的灰尘接触到了空气,发生了数以万计的小型爆炸,这些爆炸就在我身边炸开,将沉重死板的水泥灰色炸得流出了荧光紫色的血。
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这粉色与紫色完全融合后的效果,令人心烦意乱的一串追逐的声音愈来愈响,随着变密的枪声,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染着不规则荧光粉色的白发女孩从昏暗的大楼内跑出来,她朝我这边跑过来,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了好几秒,最终持枪的几名黑色衣服的男人也追赶上来,从我身边跑过去,膀大腰圆的身影挡住了我看向那个白发女孩的视线。
但是下一秒,我的手就被人从身后拽住,白发女孩像是可以瞬移一样出现在我的身后,拽着我往楼梯上跑去。
那些黑衣人反应过来,立马调转了方向,朝我们追来。
我们每跑一步,身边不均匀的荧光彩色就搅动铺散,紫色、蓝色、粉红色,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赛博朋克的世界。
白发拽着我跑了五层楼,穿过像迷宫一样的连廊,最后大概终于把他们甩掉了,才在一处栏杆旁边停下休息。
她撩了撩鬓发,我才注意到她有一只耳朵已经没了,撩头发的那只手也失去了小拇指。“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你身上的异界气息浓度还挺高,应该刚刚进来没多久,小心一点。”
“你也不是吗?你听上去很了解从异界而来这件事。”
“我是莫名其妙进来的,我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方法,一直没找到。”她给我看了她空空荡荡的耳韧带上方,右手,还有口腔内部,原来除了右耳、右手小拇指,她还失去了三颗牙齿:“那里简直不是人待的,还好我跑出来了。”
但随后,她神色黯然下去:“根本不是我运气好,我跑了太多次了,这次因为不是单独的逃跑计划,是大家一起的逃跑计划,牺牲了她们所有人,我才跑出来的。”
她捂着肚子,背靠着栏杆:“累死我了,还是健康的体力值高。”
“我这次一定能逃离他们的,我不能再被抓回去了,要是这次在被抓回去,我真要被黑口红打死的吧。”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你看,我偷了一只黑口红的香烟,没有人能活着偷走她的香烟,我就做到了,这下肯定好好挫了她的气焰。”
我觉得她一定很渴,也很害怕,她在和我聊天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喉咙也是沙沙的。
但或许一定要一直不断和我说话,她才不会那么害怕吧。
她太瘦了,模样看着与我年龄相仿,穿得像是酒吧的陪酒女郎,只是身上伤痕累累,脸上的浓妆也差不多晕干净了,越发像只受了伤的小鹿。
我刚准备蹲下身安慰一下她,就听见一声枪响,一股强大的力量凌空扇了我一巴掌一样,在看我身后的墙上,多了一颗钉入墙身的子弹。
那些人追上来了!
“他们怎么追到的?”白发女孩大惊失色。
我来不及细想,换我拽着她跑了。绕完迷宫走廊之后,我们面临着继续往上爬和往下从刚刚女孩来的出口离开。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往下跑去。
我们跑进了大楼的内部,穿过了几个内部防火门后终于找到了离开的大门。外面下着雨,世界的颜色被冲刷得只剩下了黑乎乎的底色,亮着光的三色灯牌在大雨之中更加明显。灯光照在地上,我看到了很多个浅坑。雨并没有把街道冲洗得很干净,那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就吃了很多洗浑了的泥水。
我们蹚过泥水,暂时躲进了一个小巷口。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翻找一下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定位器之类的东西,偷的那根香烟也扔掉。”我脱下外套递给她。
白发:“你说的好有道理!一定是定位器,所以就算把他们甩掉了还是被发现了。”她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到异物。
她叹口气陷入了沉思,半晌,忽然明白过来:“我知道在哪里了。我之前给自己洗澡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并没有觉得不对劲,我的脚踝,有一串疤痕,不是被打的那种疤痕,一定是他们注射了定位器的地方——它在我身体里!我一定拿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注射进身体的定位器,我们用普通办法是弄不出来的。
她往巷子里面走:“我需要找把剪刀,把肉剪开。”
“你疯了!这会疼死的吧!而且你根本感觉不到定位器在哪,你怎么下手?”我被她的口出狂言吓住,她一定被打得太狠,所以觉得剪开脚踝也是没关系的吗?
“可是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我不能回去。”白发女孩看着我:“你来帮我。”
我摇头:“我不行。我不能只用剪刀就能剪开你的肉,而且我什么都不会,我找不到。”
“没关系,你试试吧,真疼死了也不会怪你的,反正与其回去被打死,不如就死在你手里吧,至少死前我是自由的。”白发女孩去翻垃圾桶,结果没想到她真从垃圾桶里翻出了一把刀,不是剪刀,更像是手术刀。
“我,我得消毒吧?”白发把刀递给我,直接将她的脚踝摆在我面前,她就想让我在大马上,昏暗看不见东西的环境下,用垃圾桶里翻找出来的刀切开她的肉?
这么生猛的吗?
“酒精就可以吗?那我们去超市偷一瓶酒精?”她放下脚:“我知道哪里有超市,离这儿不远。”
但是我们在找超市的路上,我看见了我们的左边,就是一个小诊所。我拍拍白发女孩的肩膀,她停下来,往旁边看了看,我们走的这条小巷子不算长,但也不短,仅一人通过,两边都是墙,唯有一扇玻璃门开在这里实在是诡异。
但就算是诡异,玻璃门上贴着的红字还是吸引了我们,我们咬咬牙,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冲进了店里去。屋内没有开灯,门槛上方挂着一个红色的床头灯,也正是这束打在门前门后的微光吸引了我们,我们才走进来的。进门见一板正的前台柜,旁边摆着一个药架。
药架后面随意地停放着一台简易手术床,白发上前开灯,白炽灯光在这种糜烂的环境下刺眼又正常。
这里没有主人,一家得天独厚的私人诊所。
白发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很自然地就趴在手术床上,敦促我快点下手。
可是这个时候,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跟了上来了,我看着那几个人停在玻璃门外,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他们没有进来,就站在玻璃门外左顾右盼,像是根本没看见我们一样。
白发也从手术床上移下来,她靠近了玻璃门,大概和门外的他们靠的和玻璃门一样近。
终究那些人没有看见我们,他们甚至气愤,定位器显示的位置就在这里,却找不到任何白发的踪影。
白发发现他们确实找不到我们的时候,彻底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地,猛地咳了好几声嗽,然后顺势倒在地上,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畅快地笑了起来。
2022年7月19日,疯狂星期二,v我一把手术刀,一瓶酒精,一卷纱布,我要开始动刀了!
注:Я собираюсь поговорить с вашим боссом这句话我是百度的,是中译俄“我要跟你们老大”谈谈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过歧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