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江燃感觉自己像个在雷区里蹦迪的傻子。
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沈止羽的路线——绕远路从实验楼后面穿行，下课宁愿憋着也不去离高三区近的厕所，甚至连去小卖部都专挑人最多、最拥挤的时候，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但沈止羽那家伙，简直像在他身上装了GPS。
有时是在拥挤的楼梯转角，他被人流推搡着，一抬头，就能看见沈止羽站在上一层的栏杆边，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仿佛在说“我看到你了”；
有时是在操场上体育课，他心不在焉地跑着圈，总能感觉到一道视线隔着半个操场黏在他背后，灼得他后背发烫；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他在校门外那条小吃街买煎饼，刚接过烫手的塑料袋，一转身，就看到沈止羽站在不远处一家书店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跟书店老板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沈止羽抬起头，隔着熙攘的人群，对他极轻地笑了一下。
江燃当时手一抖，差点把煎饼扣自己鞋上。
阴魂不散！
他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打又打不得——每次对上沈止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他攥紧的拳头就像砸进了棉花里；骂又骂不过——那优等生根本不接招，只用那种“我理解你所有反应”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傻逼。
这种无处发力、被动挨打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燃哥，你最近……咋回事？”周五放学，赵嘉树终于忍不住，勾住他脖子，压低声音问，“魂不守舍的，上课老走神，放学溜得比谁都快。是不是家里那老东西又找你麻烦了？”
旁边站着的江叶舟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同样的疑问。他回来后这几天，明显感觉到江燃状态不对。
江燃烦躁地甩开赵嘉树的胳膊：“没事。能有什么事。”
“肯定有事！”赵嘉树不依不饶，“是不是还因为那个沈止羽？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妈的，要不咱们找个机会……”
“找你个头！”江燃打断他，语气有点冲，“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你们别瞎操心。”
江叶舟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赵嘉树你就别瞎猜了，燃哥这状态，我看不像是被骚扰，倒像是……”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在江燃紧绷的侧脸上扫过，“……思春。”
“思春？！”赵嘉树眼睛瞪得溜圆，嗓门一下子拔高，“对谁？咱学校还有能让燃哥思春的妞儿？我咋不知道？”
周围几个放学的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江燃额角青筋跳了跳，恨不得把这两人的嘴缝上。“思你大爷！再废话老子把你们俩塞垃圾桶里！”
“行行行，不说不说。”江叶舟举手做投降状，但脸上那促狭的笑意却没减，“那晚上老地方，台球厅，去不去？散散心，总比你一个人憋着强。”
江燃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到回家可能要面对醉醺醺的父亲和小心翼翼打探的妹妹，心里更烦。他需要点吵闹的、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环境。
“……行。”
“得嘞！”赵嘉树立刻来了精神，“我去叫大飞他们！”
所谓的“老地方”是学校后街一家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的地下台球厅。廉价的霓虹灯牌闪烁着“流星台球”四个字，门口的水泥台阶被踩得坑坑洼洼。里面空间不大，摆着七八张旧台球桌，空气中永远混杂着烟味、汗味和劣质香水味。
这里是江燃他们这群人的据点，吵闹，混乱，但足够真实，能让他暂时放松那根紧绷的神经。
几局球下来，江燃心头的郁气散了些。他打球跟他打架一样，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儿，姿势不算标准，但准头极好，一杆清台是常事。赵嘉树和大飞几个咋咋呼呼地在旁边叫好，江叶舟则靠在墙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偶尔指点两句。
“燃哥牛逼！这杆翻袋神了！”赵嘉树拍着马屁，递过来一根烟。
江燃接过，就着赵嘉树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过肺部，带来片刻的麻痹。他靠在球桌边，看着缭绕的青色烟雾，眼神有些放空。
台球厅里人声鼎沸，击球声、笑骂声、劣质音响放着的网络神曲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嗡嗡的背景音。可在这片喧嚣中，江燃却莫名又想起了图书馆的安静，想起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沈止羽睫毛上的样子，想起了他那句轻飘飘的“可爱”……
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不该有的画面甩出去。
“喂，燃哥，到你了！”大飞在旁边喊道。
江燃掐灭烟，重新拿起球杆，俯身，瞄准，试图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小小的白色母球上。
就在这时，台球厅入口处的光线暗了一下，走进来几个人。
原本喧闹的台球厅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投了过去。
江燃下意识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走进来的三四个人，都穿着隔壁职高的校服，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剃着近乎光头的板寸，嘴角叼着烟，眼神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戾气，正是不久前被江燃在体育馆后巷揍过的那个社会青年的头头，好像叫刚子。
刚子一进来，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江燃身上。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带着身后几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突然变得安静的台球厅里格外刺耳。
赵嘉树、江叶舟和大飞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围到了江燃身边，眼神警惕地看着来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