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客,是建康最大的食肆,不少外客来到建康第一件事就是去东来客点上一壶好酒和招牌桂花鱼条。
玄天剑宗在此处招人,也是个聪明的办法。
觥筹交错,举杯畅饮,座无虚席。
玄天剑宗的人很好认,宗门弟子永远不变的高马尾加碧蓝色校服,这身装扮他们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变过了。
入门左手边,是玄天剑宗的人包揽下的一片区域,放着“八千五天”的招人牌子,两名弟子坐在旁边正在划拳打发时间。
“我们要报名。”萧子晋率先开口,问:“是去野鹿南秘境吗?”
划拳的弟子停下,上下打量他一番,正要拒绝却又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两人,立马转了话锋:“带上他俩就可以。”
萧子晋转身看了一眼,“那肯定的啊,我们三个一起报名。”
“行。”玄天剑宗的弟子答应的很干脆,立刻拿起一旁的毛笔问:“叫什么名字?”
“还要说名字?”萧子晋纳闷,打黑工不是说一声就完事了吗。
“那当然了,我们可要给各位交保险的。”执笔弟子理所当然:“我们玄天剑宗这么大的宗门可不会让你们打黑工。”
“哦是吗?”萧子晋讪讪摸了摸鼻子,报:“萧子晋。”
“出身何处?”
“水谣宗。”
“那两位呢?”
“祁朔扬,青云宗。”祁朔扬道。
“无门无派,顾枕书。”
登记在册后,玄天剑宗弟子给他们一人发放了一个腰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和出处。
“行了,你们去迎春楼住下吧,时间到了我们带队师兄会叫你们的。”
迎春楼,东风客,这都是建康赫赫有名的地方。
普通人想在迎春楼小住一晚,恐怕都要花费半月的工资,玄天剑宗却大方到为所有报名去野鹿南秘境的修士在这安排住所。
三人到时迎春楼里已住下不少,这里的人要么是自持天赋,要么是穷困潦倒,一路走过去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三人房间相邻,萧子晋率先进去,伸了个懒腰:“我要先休息休息了。”
腰牌上有开门的禁制,祁朔扬打开门之后却看见顾枕书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
“……你要进来吗?”祁朔扬问。
顾枕书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房间就在旁边,两步路就到了。
春风楼不愧是最奢华的客栈,天蚕被软羽丝,鹅梨香夜明珠。
处处都是奢华的气息,就连金漆小桌上的茶具都是来自中原的月白釉瓷。
祁朔扬顺手把佩剑放在门口处的木架上,看见顾枕书慢悠悠关了门。
“有点渴。”顾枕书转身。
这里的茶都是两个时辰一换,自然哪里都是有茶喝的。
上好的西湖龙井,顾枕书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没喝上一口却突然问:“你当时下山是干什么去的?”
“嗯?”祁朔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渡劫。”
“渡什么劫?”
“情劫。”
“渡了之后呢?”
“什么之后?”祁朔扬木着脸认真发问。
“情劫。”顾枕书重复,抿了口茶,问:“渡过了吗?”
“嗯。”祁朔扬思忖两秒点头,补充:“找到你了。”
“……”顾枕书居然笑了一声。
祁朔扬被他笑得发毛,冷冰冰的一张脸上微微蹙眉:“……”
“我是你的情劫吗?”顾枕书问。
“是。”祁朔扬实话实说。
“那你喜欢我。”这句话根本不是问句。
“……嗯。”
“为什么喜欢我?”
祁朔扬眨眨眼:“……”
顾枕书侧目盯着他,看清他眼尾那颗淡淡的痣,看见他锐利的眼尾,问:“是因为我是我,还是因为我是情劫?”
祁朔扬今日的头发是顾枕书给他绑的,没有再全部束起扎高高的马尾,而是半束半披,还是顾枕书非说他这样好看才扎的。
顾枕书说的没错,往日里祁朔扬头发全部束起给人的感觉是利落干脆,配上他几乎面无表情到冷酷的脸总给人很强的疏离感。但今日这般,不知道是不是柔软的发丝中和了他的冷,连带着锐利如同雪中独狼的眼睛都柔和了不少。
高挺的鼻梁,泛着健康粉色的唇。
“什么?”这个问题对于祁朔扬来说有些难以理解,夜明珠的光白日柔和温润,只会给房间里增添几分暖色,他如画一般的眉目被淡色的珠光映照,立体的眉弓使得眼窝投出小小的阴影。
房屋里的鹅梨焚香清甜淡雅,祁朔扬不解:“不都一样吗?”
“……”顾枕书看他几秒,实话实说:“非常不一样。”
祁朔扬不懂,他不明白最近顾枕书怎么老在这些事情上纠结,“怎么不一样?”
“你是我的情劫,说明我们是上天注定。”祁朔扬话难得多了起来:“我们是天认定的一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明亮的眼眸,认真盯着你说出我们是天生一对这样的话,顾枕书几乎瞬间就想偃旗息鼓了:“……”
“还有什么事?”祁朔扬问他。
“……没了。”顾枕书乖乖喝完最后的茶根,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找补:“其实我就是渴了。”
“哦。”祁朔扬看他。
顾枕书难得耳尖烧起来,躲着祁朔扬的目光。
后知后觉的,祁朔扬问他:“你在不好意思吗?”
“没没有啊。”顾枕书面上云淡风轻,捏着杯子的指尖却都用力到发白了。
“哦。”祁朔扬歪头看他。
顾枕书哈哈一笑,却有点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自己一天到晚到底都在试探些什么,有了道侣怎么变得这样矫情?
提到玄天剑宗这个大宗,有个名字总是绕不过去的。
晚间,公孙胜大手一挥,要请春风楼里所有的修士用膳。不仅如此,还特地点明要请祁朔扬三人去雅字号房。
顾枕书刚刚被塞一颗安心丸,现在大度得很。
“这道菜呢,叫桂花鱼条,可是这春风楼的招牌。”公孙胜把桂花鱼条往祁朔扬那挪了挪,死心不改。
“话说,你俩分了没?”公孙胜以自认为小声的音量悄悄发问,却不知道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哎呦呵。”萧子晋看了一眼顾枕书,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来了。”
“没呢。”顾枕书好声好气,甚至还夹了一筷子桂花鱼条,夸赞:“是挺不错的。”
祁朔扬目不斜视,静静吃自己的饭,闻言也夹了一筷子尝尝,面无表情咀嚼:“……”
“好吃吗?”公孙胜殷勤。
顾枕书看过去,祁朔扬默默转头看他,咽下:“不好吃。”
“……”顾枕书没忍住笑出声,刚刚祁朔扬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想刀自己骗他说好吃了。
“这是鱼?”萧子晋艰难下咽,质问:“上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端盘子里了吧,鱼腥味这么重啊?”
公孙胜不相信,赶紧夹了一筷子:“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迎春楼的招牌,怎么会腥呢,这……呕!”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了。
下人还非常不识时务地上前询问公孙胜是否需要木桶,好装公孙公子的呕吐物,以免吐脏了地板罚款五百。
气得公孙胜直呼让他滚出去。
“怎么这么难吃?”公孙胜不可置信,把那盘子桂花鱼条给撤了,自我安慰:“没事,轻微翻车,不影响我的形象。”
萧子晋听见边吃边笑:“你不会那个什么分裂症还没还呢吧?”
萧子晋玩笑一句,公孙胜却泰然点头:“对啊。”
“……啊?”萧子晋正嚼着的嘴都停了,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之前你们离开曹州时,留下了两瓶药,但是没说怎么吃。”公孙胜坦然:“于是我就两个一起吃了。”
顾枕书:“……”
祁朔扬:“。?”
“结果没想到那两瓶药相冲,现在你们见到是我的第三个人格。”公孙胜介绍:“也就是我的主人格,现在你们其实也可以叫我宫胜。”
“那我为了区分我们三个给自己起的新名字。”
“那,那你不是公孙家的人吗?”萧子晋问:“你现在姓宫还是公孙?”
“嗯……叫哪个都行。”公孙胜不是很在乎,他现在是哪个人格的记忆都能知道,想成为谁他这个主人格装就行了。
“你命还挺大。”顾枕书听完忍不住称赞他:“那两种药不仅相冲,还相克。”
他那样肆无忌惮地吃完还能好好活着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
“谬赞了。”公孙胜淡然一笑:“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故意留下的毒药呢。”
那时的比武大会将近,公孙胜如果不去参加必然会引起修仙界动荡,公孙弈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那两瓶药利落吞下,好让公孙胜在这具身体里占据主导。
过程极为不理想,但结果还算能接受,虽然现在是三个人格,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可控了。
“哇塞,这跟一个少了左腿一个少了右腿的人选择把自己粘在一起参加宗门体测八百米有什么区别。”萧子晋感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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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三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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