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6日
梁眠曾在图书馆借过一本《时间简史》翻开第一页,她发现上面赫然写着:“终止是另一端的开始。”
她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笑笑没有搭理这句无头无尾的话。
然而在这本书的第七十一页,她发现一页笔记,上面铺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惊奇于这个发现,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这里面记述了一对相爱的人爱而不得的故事,很普通的故事,很平淡的文字,她花了三分钟就读完了两个人前半生的故事。
在这篇笔记的结尾,有一段作者的自白:
“上天眷顾这场相遇,缘分却默许另一人悄然离去,她离开的第二年,我做了一个梦,大梦初醒,如今仍孑然一身,她离开的第五年,我依旧走不出宿命的圈套,逃不脱‘命’之一字,她说,她想去芬兰,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在身旁养一些宠物花草,独自度过漫长的一生,我想,我知道我该去哪找她了,我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坐上了飞机来到芬兰,我看到她了,她还和五年前一样……”
她合上书,举起杯中的水朝阳光照射的方向碰杯。
她在那句话的末尾补写一句:“重逢是离别的错觉。”
二人坐在书店靠窗的位置上,孟卿微微前倾身体,用双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地盯着窗外枝头嬉戏的麻雀。
她就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过了片刻,孟卿回过神来,将充满好奇的目光投向身旁正专注于手中书籍的梁眠身上。
梁眠低垂着眼眸,神情认真,完全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里。
孟卿歪了下头,嘴角挂起不怀好意的笑,开口:“眠眠,昨天晚上祝言轩为你挡了那一棒子,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听到孟卿的问话,梁眠原本翻动书页的手猛地顿住了,但仅一瞬间,她便迅速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同时明知故问:“什么什么感觉?”
孟卿见状,连忙转过身来,面对着梁眠,还伸手在自己的左胸口处比划了个爱心的形状,模仿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上下起伏着,笑嘻嘻地说:“就是那种心怦怦直跳的感觉!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吗?”
听到这话,梁眠连头也没抬一下,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摊开的书籍,语气平淡地回应:“那我为你挡那一下子呢,怎么不见你心动?”
孟卿闻言不禁蹙起眉头,有些着急地反驳道:“这能一样嘛!”
梁眠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问:“不都是人么?哪里不一样?”
孟卿显然并不想就此罢休,她继续追问:“所以说,你对他真的是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
梁眠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嗯。”这个简单的音节承载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决心或态度。
孟卿听到梁眠的回答后,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她将身体趴伏在桌面上,一双灵动的眼眸则静静地凝视着摆放在面前的书籍。
无人在意的地方,梁眠手中的那页纸张已经停留了足足十分钟之久,却始终未曾翻动一下。
*
傅韫忱迈步从咖啡厅门口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室内空间,最终定格在了靠窗位置坐着的祝言轩身上。
傅韫忱径直走到祝言轩的对面落座,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周末不忙?”
祝言轩似乎并没有被傅韫忱的话语所影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简洁地回了一句:“嗯。”
傅韫忱见状,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他顺着祝言轩的目光方向望去。
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书店里,梁眠正和孟卿并肩而坐,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而在梁眠的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傅韫忱微微皱眉,暗自揣测:“那个人该不会是时妄吧?”
面对傅韫忱的疑问,祝言轩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对面的场景,此刻,梁眠正与身旁的时妄相谈甚欢。
祝言轩不禁仰头望天,只见天光大亮。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她很久没有对我这样笑了。”
一旁的傅韫忱敏锐地捕捉到了祝言轩言语之间流露出的失落情绪,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吃醋了?”
对于好友的这番打趣,祝言轩选择了沉默以对,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确实有着那么一丝醋意;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和释怀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他那双原本随意放置在桌上的右手不知不觉间紧攥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关节处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响。
祝言轩今天身着一件黑色针织毛衣,那衣袖被他随意地挽起直至小臂处,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他那精壮而有力的手臂线条。
傅韫忱不经意间瞥见了祝言轩手臂上那个形状颇为奇特的纹身,心中不禁涌起强烈的好奇。
这个纹身实在是太过怪异了,傅韫忱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图案,按捺不住内心疑惑的他开口:“你手臂上纹的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老早以前就想问你了。”
听到这话,祝言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不紧不慢地回答:“牙印。”
傅韫忱听闻此言,仔细端详起来,果然发现这纹身越看越像是一个牙印,他越发觉得有趣,他又指了指牙印里纹的半扇蝴蝶翅膀,问他:“这谁的牙印?还有这蝴蝶为什么只有一半?”
此时,祝言轩垂下眼眸,凝视着右手手臂上的那个牙印,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无比的战利品,嘴角上扬,轻声说:“她的,另一半是她。”
半只蝴蝶,想自由,却缺了对翅膀。
而她,就是这另一半翅膀。
傅韫忱正专注于手机屏幕,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但此刻也耐不住将目光移开,数落道:“好端端的咬你干嘛?你欺负人家了?”
面对他的质问,祝言轩先是抬起头来,睨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种无端猜测感到有些不满。
他又转过头去,望向对面的那家书店,透过书店那明亮的玻璃窗,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地解释:“她当时生病了,身体很不舒服,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不小心咬的。”
傅韫忱闻言,难以置信地指着他手臂上的纹身,问:“然后你就把它纹下来了?”
祝言轩面无表情,发出一个简单的“嗯”声作为回应。
傅韫忱嘴角抽了抽,眉头紧皱,追问:“什么时候纹的?”
祝言轩犹豫了一下,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喉咙里哽了一声:“两年前……”
听到这个回答,傅韫忱先是一愣,随后放下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手机,语重心长地劝说:“裹挟的爱是羁绊,放手的爱是成全。”
祝言轩转头看向他,语气明显不悦:“我当初松了手,结果呢?”他眼眶有些涩,稍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她不一样,如果不牢牢抓住,她随时都会跑。”
梁眠是独一无二的风筝,而他,则是那个手握风筝线的人。
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那么一条看不见的线,虽然看似将彼此紧紧相连,但实际上却也无情地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深知,若自己稍有松懈,松开手中的这根线,那么梁眠便会如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让他再也难以触及。
终有一天,风会止,线会断。
没有答案,或许她累了,逃去休息了,追逐的路途很遥远,但一切的徒劳都是经历。
那片浅蓝的天空下,无尽的沉溺是一场落荒而逃的未知之旅。
而那只断了线的风筝,究竟是获得了解脱,还是陷入了更深的救赎之渊呢?
不得而知,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傅韫忱没好气的回了一嘴:“随你吧。”
他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牙印,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这是她留给他唯一可以随身留念的东西。
*
孟卿将手中那本略显陈旧的书籍递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页,指着书中描绘的一个关键情节,眉头微皱,问道:“眠眠,你说这个人明明内心极度渴望着爱,而且最终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这份感情,可为什么到最后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梁眠没有看那段情节,她抬起头来,目光从书本移向了窗外,此时阳光正好洒在街道对面那家咖啡店的单向玻璃上,清晰地映照出另一个稍显模糊的自己。
她凝视着那个虚幻的影像,沉默片刻后,用一种异常认真而又带着些许感慨的语气回答:“当一双早已被寒冷冻僵的双手突然触碰到热水时,第一反应并非感受到温暖,反而是刺骨的疼痛。”
她合上手中的书———《窄门》,起身将它重新放回书架上,孟卿也紧随其后放回手中的书,她继续说:“爱虽然美好且强大,但它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种妄图依靠爱拯救一个人灵魂的想法,终究还是太过天真和自负了。”
这番话看似是对孟卿所说,但只有梁眠自己心里清楚,这不仅仅只是说给她听那么简单。
孟卿听完后不禁重重地叹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惋惜:“唉,真是太可惜了!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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