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蜂拥而出，他们扶着栏杆四处张望，走廊像发洪人头攒动大呼小叫。
“从音乐室跳的，课上那声音居然是警车。”
“我曹这跳不死的吧？”
“能放假不？我还想好好洗个澡呢。”
……
教学楼中央灌丛周围已经拉上警戒线，警察一边疏散人群一边跟学校的人对话。
蓝红灯一闪一闪把血迹隐藏，楼上的人瞧不清草丛里的状况。
咚一声，心跳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背后地板里爬出几十双手牢牢将人死死缠住，陈池恩努力想从手指夹缝里透一口气。
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在床上，房间昏暗只有床头的闹钟亮着小灯。
五点，陈池恩把五点十分的闹钟关掉穿上拖鞋去洗漱，外头天灰，他在院子里水龙头下面洗漱，凉水把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冲干净。
周六还有早自习，他骑车到隔壁空教室背书，大概六点班长才带着钥匙赶来，看见他背书打招呼：“小陈我给你带包子了。”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小女生，叫周敏，也是陈池恩的同桌。
陈池恩把银框眼镜戴上，从班里走出来的同时把五十块放在周敏桌上，“谢谢。”
周敏知道他是个不近人情的也把钱收了，这样接下来一个月可以一直给他带饭，反正家里也是做早餐店的，怎么样都不亏。
最后一节仔细看周敏发现陈池恩一直在捣鼓什么，小声道：“你买相机了？”
陈池恩弄东西的同时点了头。
“你还会这个，周末可以给我拍几张不？我给你算费，一个小时两百，比你那个兼职划算多了。”
陈池恩把洗出来的相纸塞进书包，他抬头看周敏，“你跟踪我？”
周敏反应过来后有点尴尬地翻页，“我就偶然看见你……对不起。”
陈池恩不是凶神恶煞但也绝不是平易近人类型，他是个很独的人，倒不是跟班里的合不来，周敏觉得他好像有个自己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的陈池额才是不能靠近的，她只是想多了解同桌，发现对方周末在一个饭馆兼职，熬到凌晨才下班。
陈池恩抽出数学卷子，“学校有人跳楼吗？”
“啊？”周敏愣住，然后马上摇头，“没有诶，你……”
陈池恩开始一边喝粥一边埋头写作业，周敏看话题结束了不免失落，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了挂凳子上的书包小夹层的相片一角。
可能距离隔得有点远只拍到了侧脸，但看短发显然是个男生，而且戴的鸭舌帽上的logo有点眼熟，像一个学校校徽。
十二点课结束，陈池恩收拾东西的时候道：“你说的给你拍照我下周可以，一百给你拍。”
周敏没想到他会答应，兴奋之下想说一句一起去吃饭结果对方离开得很快，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从校门出来陈池恩在卖部买一瓶尖叫一个三明治，他接起电话，“把地址发我。”
又瞄了眼屏幕，“打车十分钟，我到了你就走。”
车到达德立补习机构，陈池恩把口罩戴好立在马路边的树下，一群学生补习结束从大门出来，他一眼锁定目标。
入秋后大家都穿起卫衣，只有齐映穿得短袖，一人站在门口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一分钟后往一边走去，陈池恩就在马路对面隔开小距离跟着。
走到十字路口齐映突然往小吃街跑去，陈池恩把饮料瓶子扔了大步追过去，小吃街这个点人太多他走到尽头居然跟丢了。
正着急张望忽然听到熟悉的骂声，循声走去小吃街路岔口被一排大树挡着的路边有一对夫妻激情对骂，而齐映夹在中间。
陈池恩刚到的下一秒就见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一巴掌扇在齐映脸上，这下女人直接下车把包包砸到男人脸上。
男人一把揪住女人头发往车里塞，“别在大街丢人现眼！回去收拾你，看他妈看！开车！”
这一幕与记忆中各种场合情景融合上，不过今天打的不是他们母子而已。
黑色警车哗啦踩过沿路的落叶开走，陈池恩看完这出戏把手机录像按停，装作路人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小男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从齐映角度对方是一个很有爱心的路人，他摇摇头被扶着起身，“谢谢我没事。”
三道指头印在齐映左脸，被打得半张脸红通通，陈池恩依旧用热情的口吻把兜里的新口罩递给他，“戴上吧，回家打车有钱没？”
齐映心思还在爸妈身上，接过口罩后也没听清楚为什么随意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眼露哀色。
“我这要去上班了，你能回去不，不行我给你叫警察。”
齐映摇头，他看着陈池恩热心模样芥蒂去了一办，说：“我可能真要借你点钱。”
就这样齐映跟他一块到麻将馆，陈池恩给他点了份水饺自己洗碗去了，等他洗完攒三天的碗筷后在洗手台冲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齐映一个人低着头坐在沙发角落，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侧脸陈池恩冲水的手都被自己搓出红印。
“小陈你尿手上了冲这么久水，水费你交？”
陈池恩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位置让给波浪头老板娘，“今晚我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回去吗，明天加上。”
老板娘看了眼客人，顺带过沙发上的小孩，“那小孩你偷偷生的啊？”
陈池恩：“不是，一个可怜人。”
老板娘擦手，“你还可怜上别人了，今天就一桌子留着你也没用，明天再说，人多就过来人少就当放一个小时假了。我听老张说你学习不错，高二就别出来找工作，好好学习总会有出路。”
陈池恩谢过，等一点一过就带着齐映离开，外头吹着冷风他把外套递给对方，“这附近有家民宿只要五十块，你住不住？”
齐映把外头捏在手里，“可以，哥你是十三中的吧？”
既然把他打听到了，这人防戒心还挺高，陈池恩一边找零花钱给了五十，领上钥匙往楼上走，“对啊，高二三班的，你呢？”
楼梯下面堆得空罐子空瓶，踩上去吱吱叫，走到二楼。
“齐映，隔壁三中。”
陈池恩当然不用听他介绍，把房门打开，里头开着红灯，地上还有木马皮绳啥的用品，身后的齐映看到后有些尴尬地往窗外看。
“早睡吧，明天让你爸妈把房钱转我手机上。”
齐映挨着坐上小沙发，把手机拿出来：“扫微信，到时候转给你。”
陈池恩进浴室洗澡，他把水龙头开了然后站一边点开齐映的朋友圈。大概扫一眼都是些旅游照，底下还有一张全家照。
照片上的女人很明媚涂着大红唇张扬地笑，她被那个男人亲密搂着，仅仅看照片上男人的脸陈池恩觉得呼吸都开始变重，想到他儿子就在外面他又舒心地笑了。
洗完澡陈池恩上床的时候齐映还在阳台打电话，困意来袭他直接睡到天亮，醒来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看消息齐辉映了两条微信。
[谢谢]
[转账]
退出屏幕还有几条语音消息是陈池恩朋友发来的，一点开就传来酒吧音乐，人声有点飘。
“陈大学霸今晚来k11，庆祝你兄弟我提新车。”
“你都拒我三次了，我给你一千行不，就当我雇你陪酒的！你再不答应小心我去学校找你。”
陈池恩过去到麻将馆打扫拖地收拾酒瓶子洗昨晚的碗筷，再好声跟老板娘请晚上的假，他还有求于应松年办件事，所以今晚这酒吧是非去不可。
请完假他直接上公交，一个小时路程把作业写完，k11是在商场负一层，这一带学校多所以来这儿玩的都是青年俊女，从舞池经过就瞧见不少十三中学生，一进包间应松年的声音从话筒冲来。
“欢迎咱们的大学霸陈池恩！”
紧接着包间里掌声和哨声不断，里头都是跟应松年读私立学校的，他们不少人见过陈池恩，也有第一次见。
包间里陈池恩把外套脱下，里头穿得白色老头衫，很完美地露出他手臂紧致的肌肉，一些个女生一看眼睛都直了。
应松年揽起他肩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陈池恩你勾引勾引我得了，不要再勾引我兄弟姐妹们行不？”
陈池恩熟练地顺起一个新酒杯跟他碰杯，“这个要加价，两百吧。”
应松年把酒喝下笑道：“给你一千都没领，两百你就领了？”
陈池恩：“当然，我有事求你，一千就算了。”
应松年还是很好奇，毕竟他们认识两年从来没有被陈池恩求过，“只要不是取月亮摘星星哥都应你。”
“帮我收拾一个人。”
“咦～居然有你打不过的人，我真是好奇了，谁啊？”
陈池恩如实告诉：“我不好亲自出马，一个小子，隔壁三中初三生，跟我有点小过节。”
应松年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等通话后道：“兄弟帮哥收拾一个人，叫什么？”
陈池恩：“齐映，初三一班。”
“时间地点。”
“六点半，在我学校附近。”
“打多重？”
“敲两下棍子，几天下不来床。不要下重手，那小子他爹后台硬。”
电话结束，应松年给两人倒酒，“池恩，那一千你收了吧，这个人情以后我还想让你用别的东西还我呢。”
陈池恩笑得随意，搪塞道：“应大少爷要的我可买不起。”
看他没有要戳破的意思应松年也装样子，大伙喝到凌晨，应松年喝得烂醉非要陈池恩送他回去，无奈下只能把人抬上车送到酒店，用那一千块定了个五星酒店。
一路上应松年有意无意蹭着他的腰，把人弄下车，陈池恩已经背上起汗。
“池恩……你怎么那么清高？”
陈池恩上手在他身上搜身份证，被他一下揪住手，“你不要装傻好不好？”
找出证件，前台服务员过来帮忙陈池恩才松口气，把人挪进酒店，应松年一喝酒就爱动手动脚的毛病一直在，陈池恩一转身对方就从后贴上来，他忍着性：“松开手。”
应松年像聋了脑袋枕在他颈窝里，一只手去摸腰，被对方拍开，他又不服气似的把人压在门上，“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你不要装傻，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告诉我都能改……”
陈池恩不是傻，从一开始应松年接近的目的就不纯，他没转到私立高中前就跟自己一个学校一个班。
应松年是个同性恋，这还是因为一次意外陈池恩扫地从对方桌底发现自己的证件照，桌子里还有一堆，一些上面覆着生理水渍作废，今日如同那一次胃里的恶心劲一个蹿上来。
陈池恩胳膊往后戳，把人拽上床。应松年手没松开直接把陈池恩腰带扯走，还起势要把人扑倒，不过陈池恩力气大把他手死死抓着，两人终于冷静下来。
应松年咽了口水说：“对不起。”
陈池恩一开始就没有彻底推开，一直用对方对自己的这个心套近乎，所以他当然不会主动结束这层关系，即时很恶心。
“睡吧，今天的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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