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被这眼神扼住停住了手，他那张脸上的麻子像厕所爬出来蛆虫，眼袋耷拉下在嘴角堆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只手愈加放肆地要握陈池恩的口，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张鸣有些迫不及待的闭上眼小幅度吸气模仿口口声，第一声还没完全出去啪地一声前面的桌子被掀开，他没来得及躲开厚重的书砸在鼻梁上。
瞬间教室发出张鸣惨叫，陈池恩手里拿着周敏的新华词典，他一手揪张鸣领子，像一块砖的词典重重砸在他脑袋上，一副要把人脑袋开瓢的气势。
周敏本被吓得软腿，看见下面的张鸣捏住了腿边的小凳子，她几乎是使出吃奶劲推开陈池恩，那凳子才扑了空，张鸣反扑过来：“**的敢打人？！”
学生上前拉架，班主任一边给保安打电话一边指着后边家长，“不要拍照录像！！”
陈池恩像内心一直强压下的戾气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想把那寄生虫一样罩在心上的魔鬼抽出来塞进张鸣嘴里！
什么都听不到只想把人杀了那样好像就是唯一的解脱，所有人拦不住拼死的人，他一脚踹在张鸣腹下把人抵上墙捎起地上的小板凳哐哐往头上砸，“你今天就去死！”
最后是保安冲进来才拦住两人，张鸣躺的地方全是血，他被拖走前还骂着：“当年老子敢上你今天往后未来每一天老子都能艹死你！陈池恩你一辈子别想硬起来当男人！撅屁股等老子上吧贱人——”
陈池恩还要冲出去周敏死死抱着他的肩，她哭的双眼皮贴都跑到下眼睑，“够了够了陈池恩你不考大学了你不能杀人！”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拼命暴躁的陈池恩，那个抽烟喝酒霸凌的陈池恩只存在于论坛上没人知道真相如何，但身边人眼中的陈池恩是个独行不太爱说话但事事会负责的副班长。
“快快抬下去人晕了！”男同学背起陈池恩，教室里的人都一同跑下楼，抬上救护车时大家都看得惊心，陈池恩全身像触电一样在剧烈颤抖，他身上的蓝色校服腿上胸膛都是血迹，手关节和指头都是伤。
周末过去探望的同学变少，凌晨四点的病房偶尔有楼道推车的动静，陈池恩醒来后很想抓个人问张鸣死了没有，但床边只有几个果篮还有作业。
陈池思想拿手机但手上还有针，他稍微转身要去拿，病房门吧嗒打开，指尖一颤手机掉地被来人捡起，对方风尘仆仆身上套个志愿马甲满头是汗。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齐映先移开目光按住床头的响铃，看着吊瓶说：“要换药了。”
他的消息不回齐映又预感到可能人生病了，习惯性打开论坛发现全是讨论家长会打架事情，他从朋友那儿接的机票钱赶凌晨飞机过来，看到陈池恩这一刻一堆问题没了头绪。
护士换完药嘱咐盯着点，人走后齐映在边上削苹果，“吃点。”
抬头看见陈池恩正看手机，蓝色贴吧背景投映在他脸上，齐映知道陈池恩肯定在看那些帖子。
“他们就是闲的，你还是先吃点垫肚子，这附近有个早市我给你买点吃的。”
陈池恩接过苹果，“他们说得挺对，那个人是我姨父，也跟我上过床。”
齐映沉默了。
陈池恩很平静地说：“□□未成年犯罪，但他是我亲戚，这应该可以的吧我不知道，反正没人管。”
房间安静的好像能听到吊瓶滴答滴答声，良久后齐映突然上前抱住了陈池恩，“报警吧陈哥，让他把牢底坐穿。”他会联系他爸帮忙。
陈池恩很快猜到，他任由对方抱着，心里其实不理解齐映为什么会从北京坐飞机过来，不明白这个拥抱代表什么。
“不用。齐映，我不是那么勇敢的人，张鸣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比起很多事情他的所作所为也微不足道了。”
齐映只觉得心脏还在飞机起飞那一刻失重间，他看到那些帖子感到缺氧，路上的雪根本就是下刀子，身为主角的陈池恩为什么却能这么轻描淡写。
“去北京的飞机只有两个航班，你身份证填上。”陈池恩手机划进平台，戳戳齐映肩膀，“给你报销都不乐意？”
齐映终于松开手，他手机里的钱前阵子被齐正查他都为买礼物理由略过去，现在齐正要进入转正考察期间让他注意消费别被逮着问题举报，所以他的手机里只有几百块伙食费。
陈池恩把手机扔给他，“你要是想挨训可以再晚点。”
填完身份信息买了早上八点飞机，过去刚好能赶上机构课，齐映下楼弄手续期间他打开手机跟陈舒报平安，也许是知道真相了陈舒跟他说话语气少有的优点母亲温和。
他再跟同学道了谢，论坛上七七八八把这件事推测的很清楚：高二三班陈池恩跟他亲姨父有过染（不明具体），张鸣在课上挑衅导致陈池恩翻脸，下面很多人表示质疑，也有两三个说陈池恩肯定是被侵犯的，大家开始从陈池恩家庭调查入手。
陈池恩喝着水最终发了条帖子。
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陈池恩，很抱歉在学校引起这么恶劣的打架事件，我看同学们推测得很有准确度。张鸣是个同性恋曾经对我造成强制性□□接触，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只是恰好今日起了冲突跟对方动手。
还请同学们嘴下留情我只是受害人，以及请不要过度在意我的私人生活，如果想进一步了解可以来线下找我，我随时奉陪。
曾经以为会永远烂在泥地里的秘密公之于众，这件本腥风血雨的事居然会是以这么平静的方式坦白陈池恩自己也感到意外。
帖子一出瞬间点赞上百，多数人还是很支持并表示同情让他好好休息，也有人调侃‘随时奉陪’的意思，陈池恩单刀直入回：“就是给你脑袋凿个洞。”
因为现场太劲爆加上添油加醋把陈池恩吹得跟某个专业打手似的，大家对他的武力值给予很高的评价，一些人嘴碎也只是网上说两句线下都夹着屁股做人。
早市渐渐热闹，陈池恩安静地吃着肉饼，察觉到齐映一直没动筷子随口道：“不合胃口？”
齐映下意识舀了舀汤，热气重新喷到脸上，“我其实挺矛盾的，陈哥，那个畜生没有判刑他就永远会在你眼前晃……”
会有下次下下次，齐映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大人，可以给陈池恩一个稳定的后路。
陈池恩吃得慢条斯理倒没有觉得处境艰难，“不会有下次的。”他瞅一眼手机，“从这儿到机场半个小时你尽快把东西吃了，我不能离开医院太久不能送你。”
齐映单纯觉得这句不会有下一次只是陈池恩安慰他的话，他还是要想出一个对策，“我身份证还没有成年。”
如果他把张鸣解决了这样陈池恩好像就没有隐患。
陈池恩像被这一句刺到了，他抬眼面前的齐映眼神坚定不像开玩笑，他起身拍拍隔壁吃早饭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出发去机场。”
司机仰头把粥喝掉拿纸擦擦嘴，戴上手套：“走吧小伙子。”
齐映被不情不愿送走，在车上他望着店门，陈池恩黑长羽绒服下还穿着蓝色病服，冬日的雾霾严重他感觉看不清雾下的人脸。
司机从前面抽出一张纸递来，无情嘲笑：“这么大人还掉珍珠哈哈哈哈。”
齐映把车窗拉上，他无法将视频里那个失控的蛮人和记忆里的陈池恩对上等号，为什么明明很痛却要装得不在意。
新学期的开始像给人打鸡血所有人都在冲，陈池恩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江林市难得迎来一次大雪。
学校为除雪放一天假，住校的人少一半，陈池恩刚从教室出来就碰到问路的陈舒，她今天穿着过新年的那件红色大棉袄，少见的没有涂艳色的口红，抹去浓妆陈池恩好像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将近五十岁了。
两人在校门口的面馆将就吃顿面，场面罕见的没有大呼小叫，陈舒吃完面看着陈池恩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最终还是开口说：“你的事我去找那畜生问了，你姨妈也因为知道这事后闹离婚，你这孩子为什么就不跟我开口，整得好像你妈对不起你似的，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张鸣……”
陈舒还是会争取把自己的责任撤走陈池恩没觉得寒心，他就事论事道：“就算我说了结局能有什么区别，张鸣当时开厂，姥姥你姨妈不都是领过人家的好，姨妈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是同性恋。”
陈舒凝噎，当时陈婧宣嫁给张鸣就是家里人冲着人有个大厂子有些小钱，今天闹离婚陈池恩的事只是个名头关键还是因为张鸣已经没有场子了。
陈池恩：“他们离婚别把名头盖我头上，张鸣半身不遂是他倒霉，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不想再计较了。”
陈舒只好点点头，为了缓和下气氛还是东扯西拉，“我今天给你带了新衣服你回去试试，不合适再退了，我不懂成绩上的事你自己的路自己选，从小到大你确实没让我操心什么，我们各自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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