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开霁还没开口，周公就主动为工作室众鬼做起了介绍，青鸟、庄子，一一对应起来，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
说罢周公道：“我听小孟说，各位是宣传部来的，要给地府拍宣传广告是吗？”
“是的，我是制片柴凌云，姬部长您叫我小柴就行。”柴凌云顺势和周公沟通起来，“这回本来只是个前期调研，不到正式开拍的时候，我们就没想拿这事儿叨扰您，没想到您还亲自来同我们见面，实在是叫我们受宠若惊！”
杨希夷估计，柴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其实是——
糟糕，拖家带口来别鬼单位薅羊毛，还被对方大领导撞见了。
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好，毕竟谁也没想到，周公堂堂一个部长，居然这么热情，还会亲自来见别部门下面的工作鬼员。
这就好比，之前杨希夷她们去酆都司法部，最多也就见见崔判官，哪能一来就由阎王接待！
说到底还是级别问题，她们一行鬼，虽说出门打的都是酆都宣传部的名号，但其实一个在编的正式公务鬼员都没有，都是合同工、试用工，一来就见部长，还是有点不合适。
“哈哈，这有什么！”周公听见柴凌云的话，爽朗笑道，“各位同我一样，都是为了让阴间鬼民生活的越来越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接下来各位是不是要去看咱们部门的工作流程？不若让我陪各位一同前去。”
柴凌云正欲再说点什么拒绝，便听见一声长叹：“唉。”
众鬼循声看去，原来是庄子。
见周公注意到自己，庄子接着道：“周公，这等小事让在下代劳就行。”
毕竟如果真让周公去，谁都不自在。
周公听到庄子的话，想了想也觉得可行。
毕竟他手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就拿接下来迎接上面检查的事儿来讲，就够他愁的了。
让庄子代替他带柴凌云她们去，也能体现他的重视，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周公点头同意了庄子的提议。
庄子看向一旁的青鸟，道：“我先带她们去托梦司，等这边看完了，如果她们需要去通信司的话，我再让她们去你那边。”
青鸟连连点着头，连鸟喙都在表示着赞同。
庄子主动揽过托梦通信部的介绍工作，不让周公去，也别让她去，这当然是最好的。
还没等大家再仔细商议，庄子便径直拉开门，朝着电梯飘去。
“诶……这家伙。”周公话没说出口，便也只好打住，连忙冲孟开霁道，“那小孟，你快带各位去跟上他！”
说罢，周公又语带歉意地冲柴凌云等鬼道：“抱歉了各位，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没有的事儿！”柴凌云被周公这个用词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众鬼快速告别后，便同孟开霁一起出了房门，撵着电梯旁的庄子去了。
进了电梯，杨希夷便长抒了一口气。
柴凌云也没好到哪儿去，喘了口气，好奇地问立在电梯按键旁的庄子：“庄司长，姬部长他……一直这么客气吗？”
庄子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旁的孟开霁倒是一脸崇拜，很直接地回应道：“是啊，我们老大可好了！对谁都这么热情，所以很多实习鬼都愿意来我们这儿。”
听她这么一说，杨希夷突然想起个事儿来。
之前在电子生死簿研发中心的时候，陶永安曾讲过，她的部门缺少实习鬼，因为抢不过“地府通办”。
除开当时说的那些原因，现在想来，可能也有领导的原因吧，毕竟“地府通办”属于托梦通信部，这边的大领导，比起阎王，有点太平易近鬼了。
·
寰宇生物科技科研所，“第二现实”002号实验室。
空旷的实验室内摆着一排实验舱，大多数舱中已经装满了人，唯有零星的几个还闲置着。
五六个研究员在实验室内来来去去，为每个实验舱进行日常维护。
实验室的墙上，嵌着一个巨大的监视器，分成多个小块，一一对应着每个舱内实验者的躯体具体情况。
某个带着眼镜的研究员，看着手下实验舱对应的监视器，一边往舱内注射营养剂，状似无意地冲旁边的寸头研究员问道：“听说教授今天要来？”
“对啊，肯定要来看看的。”寸头点点头，做着手上的活，“哦，我听说今天总顾问也会来。”
“她来干嘛？”眼镜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营养液药剂瓶。
“你小心点，别又把营养液砸了。”从眼镜身后路过的一个高马尾女生抱怨着。
眼镜连忙扶稳手里的药剂瓶，不耐烦地嘟哝着：“什么叫又？我就不明白，我不就砸了一次么，用得着这么翻来覆去地念叨？”
“什么就砸了一次？那一次就差点闹出大问题！砸了又害怕受罚，偷偷瞒下来不给舱体补充，要不是警报响得巧，总顾问来刚好发现，挽救得及时，差点整个项目都毁了。”高马尾翻了个白眼，一边嘲讽，一边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别一天天的想着在教授面前表现了，自己分内的事儿都干不好，教授就算来了，只要没瞎，看到你这幅样子，都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的。现在倒是听见总顾问要来心虚了？早干嘛去了！”
“你……”眼镜气得脸通红，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因为高马尾说的话句句属实。
寸头在一边打着圆场：“算啦，大家别吵了，待会儿被教授看到就不好了。”
“嘁！”高马尾一脸看不惯地走开了。
不知道是看不惯眼镜摸鱼，还是看不惯寸头和稀泥。
眼镜见她离开，连忙把手里的药剂加速灌进了舱体，拿着空药瓶蹭到寸头身边，继续向寸头打听着：“你知道总顾问来是干什么的吗？”
“估计是来和教授吵架的。”寸头倒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摸鱼，小声回应着他，“你又不是不晓得，教授和顾问那拧巴的关系。”
眼镜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关系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有矛盾的时候，谁也不让谁。”
“我猜测，是来商量‘第二现实’要不要搞直播的事儿。”寸头处理完手里的维护活计，走到离监视器最近的那个营养舱前，拍了拍银白色的舱体，接着说道，“顾问一直反对直播实验过程，说这是与试者**。但是这回教授的意思是，既然实验已经开展了，搞点舆论炒炒热度也好，反正都把监控安到‘第二现实’去了，今天估计是要和顾问吵一架。”
眼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寸头看着眼镜的反应，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不管你今天想做什么，提高警惕别被逮了，千万别往教授和顾问枪口上撞。”
“你放心，我知道。”
寸头还想说什么，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立马凝神提醒众人道：“来了。”
实验室门口走进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短发女性，约摸五十多岁，个子不算太高，一米六出头，但背挺得很直，显得极有精神，即使黑发中夹杂着些许银丝，脸上有些皱纹，也没有削减她的严肃神情。
落后她半步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生，个子瘦高，发型清爽。
“李洁呢？叫她出来。”才一站定，为首的那个女性便出声问道。
高马尾女生见实验室众人不敢搭腔，便主动回应道：“顾问，教授今天还没来实验室这边。晚点应该会来，您要不然先等……”
“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顾问似乎等不及她说完了，神情严肃道。
“这……不是我不带您，我也不知道啊。”
顾问皱起眉头，正要再说什么，旁边那年轻人便出声了：“老师，会不会在会议室？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媒体过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顾问一惊，转过头看向年轻人。
那年轻男子挠挠头，小声地回答：“我是怕，万一弄出点误会就不好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搁我面前装。”
顾问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年轻人跟没跟上，转身便快步走向门外，既顾不得自己年龄大了，也顾不得自己腿脚不好了。
眼镜有些搞不懂状况，撞了撞寸头的胳膊，低声问：“那个小伙子不是顾问的学生么，怎么看起来他像是向着教授，支持直播第二现实？”
“听说是他什么人也进了‘第二现实’。”寸头猜测着，“估计是实验太久没有结果，想借这次直播看看里面啥情况？”
那年轻人见顾问走远，慢慢悠悠摸出了兜里的手机，点开了挂在各平台热度第一的“寰宇生物科技”的直播间。
直播间内，赫然是一身正装的李洁。
李洁年龄与顾问相仿，但要更瘦一些，头发花白，却显得更精神，即使带着一副眼镜，也挡不住她的目光炯炯。
李洁身处寰宇的会议室，面对着媒体接受采访，嘴角噙着自信的笑意，正谈论着“第二现实”直播的事情。
“李教授，又见面了。”主持人是个中年男人，似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大场面，神色自若地同李洁打着招呼。
李洁随意地点点头，并没想起这人是谁。
男主持有些尴尬道：“十年前您负责那次群体测试时，咱们见过，当时也是我采访的您。”
听到这里，李洁才觉得这人眼熟起来，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男主持得到李洁的回应，这才接着说道：“那咱们这就进入今天的正题了，先请李教授同大家讲一下，为什么会想到要全程直播‘第二现实’内部状况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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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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