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导！”
杨希夷和胡苌正东一句西一句聊得起劲呢，便听见了包鸿的叫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瞧见包鸿从楼内出来。
她不由得暗想，幸好这会儿鬼少，要不然她那脸盲一犯，又认不出来包鸿不就尴尬了么。
心里想着，杨希夷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关切地冲包鸿道：“包老师，您托梦结束了，问题解决了吗？结果怎么样？”
包鸿神色莫名：“问题倒是解决了，但是托梦不怎么顺利。”
“怎么说？”
“唉，说来话长……要不，两位和我一起回去？到时候我给陶姐汇报的时候，你们一起听听。”包鸿一边带着她们往楼外走，一边说，“我车就在那边，到开发中心很快的。”
杨希夷已经来不及细想bug的事儿了，只注意到了包鸿的后半句话，惊讶地问道：“你有车？”
鬼比鬼气活鬼！
同样都是才死没多久的鬼，为什么包老师都有车了，她连个手机都买不起。
飘近一看，还是台某著名品牌的好车。
谢谢包老师，这下子，她连班都不想加了。
“我家里人从上面给我烧下来的纸扎车啦。”包鸿拉开后排车门，让她们上车，“也就是看着好看，其实用不了多久。”
杨希夷让胡苌和杨勇坐了后排，主动往前面飘，要不搞得好像把包鸿当司机似的：“我坐前面吧，这还是我死后第一次坐车。”
“成。”
“包老师，我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还得请教您。”还没坐稳，杨希夷又开了口。
包鸿应道：“怎么了杨导？”
“您说，咱们鬼没有腿又没有脚，该怎么踩刹车油门，到底是咋开车的？”说着，杨希夷扣上安全带，探头往包鸿那边看了一眼。
包鸿知道杨希夷穷得过分，耐心道：“阴间这车发动后，不用鬼控制啦。”
包鸿解释着，阳间开车是需要司机控制的，所以需要考驾照，即使成功上路了，也还有各种突发情况，但在阴间不同，不论什么类型的车，靠的都是阴气催动，所以自然不需要腿。
“我们这种普通鬼，没能练成阴气外泄，也能催动吗？”坐在后座的胡苌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顺势问了一句。
包鸿发动汽车，一溜烟似地冲了出去：“阴气又不是功德，不靠数量，不论多少。只要变了鬼，身上多少都有阴气，任谁都能催动。”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纸扎车在行驶过程中一直被吹得呼呼作响，杨希坐在车里，感觉自己像一只纸风筝，被风送上云霄，又被风筝线扯住，不得自由。
自从死了以后，这还是杨希夷一次坐车，她虽然不知阴间制造的非纸扎车坐着是什么感受，但是纸扎车的效果确实不好。
在加速的某一个瞬间，她似乎突然理解了严大爷，纸扎和真东西果然还是区别——
这纸扎汽车它漏风啊！
眼看迎面而来一辆公共灵车，杨希夷不适地往座椅里又缩了缩，有些担忧地问：“那既然一切鬼都能开，又不用考驾照，这黄泉路上交通事故恐怕不会少吧？”
包鸿表情莫名，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杨希夷，“杨导，您猜，阴间为什么没有交警？”
这话啥意思？
杨希夷的不解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包鸿便突然提了速，冲着那趟公共灵车撞了过去。
杨希夷慌张无比，甚至感觉心都要长出来了，因为那一瞬间，她发现，鬼死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能在紧张时感觉到心跳加速。
不过还没来得及惊呼，下一秒，她就发现包鸿操纵的车从灵车当中穿了过去。
纸扎汽车损耗度加一，但是车上众鬼平安无事。
此刻，通过切身体会，杨希夷便不需要包鸿解答了，原来是因为在阴间根本就不怕出事故！
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撞车也没有关系。
大家都已经是鬼了，不痛不痒也不会再死一次，最多就是车辆有点小损耗，对鬼本身没有任何伤害，所以整个阴间都不怕出车祸，也不需要交警。
经过这么一遭，杨希夷终于不再闲聊打扰包鸿开车了，后半段车程里，她一直默默控制自己莫名其妙的废话。
待纸扎车停在电子生死簿开发中心楼下后，包鸿再次开了口：“喏，到了，下车吧，咱们去值班室细说。”
杨希夷似解脱了一般，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到了。”
明明没多远的路程，怎么坐车比飘着来时间还难熬，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包鸿作为一个典型的程序员，居然还有着赛车手的冲劲儿。
待杨希夷一行鬼跟着包鸿到了值班室，推开门的一刹那，杨希夷才发现屋里只有陶永安一只鬼。
这就出乎杨希夷的意料了。
按她的想法，电子生死簿出了bug，抓错生魂这种事肯定算大问题了，怎么说都得让整个开发中心的鬼全部严阵以待来解决吧？
没想到，值班的竟然就这俩鬼。
“陶工，又见面了。”
杨希夷和陶永安打招呼就显得自然多了，因为即使陶工的外貌特征和包鸿一样不那么容易辨认，但她刷新的地点非常单一，眼镜下的黑眼圈始终那样浓，实在是比包鸿好认太多。
“哟，小杨老师，小胡老师，你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来，快请坐。”陶永安有些意外。
杨希夷一边解释着，一边拉着牵引绳飘进了屋：“我们今天在托梦通信部那边前调，在大厅和包老师碰上了，听他说了电子生死簿出bug的事儿，特地过来看看。”
“哦，那bug有解决方向了，问题不是很大，多谢你俩关心。”陶永安说罢，突然注意到杨希夷拉着的杨勇，突然顿住了，听了半晌才道，“……这位是?”
“我们工作室刚来的新同事杨勇，做摄影助理的。”胡苌坐到陶永安身侧，帮杨希夷解释着。
“啊竟然是同事！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想那么多……也没说打个招呼什么的。”包鸿这时才动起脑子思考。
他刚才就发现多了只狗，只不过以为是杨希夷同生前养的宠物在地府重逢了，也没想着问一问。
陶永安轻叹一声，蹲在杨勇面前，郑重地伸出一只手递给小狗道：“你叫杨勇是吗？我这同事还年轻，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你，我替他道歉，还望见谅。”
包鸿也在旁边附和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小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应当是感受到了陶永安对它的尊重，乖乖地将爪子搭上了陶永安的手，轻轻“汪”了一声。
杨希夷看到陶永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杨希夷记得，第一次和陶永安见面时，对方也是这样和小七握手的，陶工可真是个又细心又体贴入微的好鬼！
杨希夷正想着，陶永安又扭身站起来，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小杨老师，别怪我多嘴，我想给你提个小建议。”
“陶工，您请直接说。”杨希夷琢磨着，想不通对方是要提哪方面的建议，依旧按正常音量回复着。
陶永安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是悄悄讲道：“小杨老师，既然杨勇是同事，就别给它用牵引绳了。”
啊，原来是这个！
听到陶永安提醒，杨希夷才反应过来。
确实，再给杨勇用牵引绳有点不合适了——一方面是它本就聪明，生前也没有咬过人，加上阴间的鬼又没有实体，更不会受伤，其实已经用不着牵引绳了，另一方面，杨勇现在是她们的同事，不是任何鬼的宠物，作为平等的合作伙伴，这牵引绳用得确实不像话。
方才杨希夷还想着，包鸿同她的情商一样，不怎么高，这一下子，她突然发现，自己这情商恐怕比起包鸿来，可能还要更低一个档。
想着，杨希夷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没事，这也是你生前有素质，养成了牵绳的好习惯。”陶永安似乎看出来了杨希夷的窘迫，低声劝解了一句。
杨希夷还没来得及回复，便听到陶永安提高了声音，岔开了话题：“先不扯闲篇了，咱们要不然还是先说工作吧！包青天，你来说说，刚才去托梦的情况。”
“哦，好嘞姐。”包鸿这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杨希夷几只鬼，讲起了正事，“那我就从头开始给几位老师讲起吧。”
自从马缨丹的案子以后，崔判官一直在联系钟馗等判官共同调查寰宇生物科技，谁知道相关案子迟迟没有进展。
直到昨天，两名拘魂使出外勤抓鬼回来，审判时又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电子生死簿下不了判决。
崔判官还以为有新线索了，连忙通知介入调查，结果却发现，电子生死簿不给下判决是因为人家没死，还是个生魂！
因此，崔判官只能按流程把生魂放归人世，那俩阴差和他们的小队长还被判官记了大过，扣了绩效。
本来以为只是工作失误，谁知道在处理完那俩阴差后，今天居然又有三对拘魂使连连抓错生魂。
崔判官这才发觉了不对劲，顺着线索查下去，最终找到了开发中心来，发现电子生死簿这边出了bug。
“如果都是因为电子生死簿出了bug才抓错的，那一开始那两个拘魂使和他们的领导岂不是很倒霉？”
杨希夷难免会替被扣钱的打工鬼叫冤。
“也不能全怪bug。”包鸿提起这事儿也觉得有些离谱，“被记过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判官查出来他们没按流程拘魂。”
阴差出外勤一直有规定，需要两鬼同行，如果其中有实习阴差，那就需要两名普通拘魂使，或者一名高级拘魂使作为带队老师，辅助其执行任务。
但这回，被记过的小队长居然直接派了两名实习阴差单独执行任务，结果就捅了大篓子。
“他为什么那么相信实习阴差？”杨希夷非常不解。
“因为昨天牛头阿傍去出外勤的时候，带了一个实习阴差，不是还立功了么！就那个立功的实习阴差，和这俩是一批进去培训的，他们队长以为这俩能靠得住来着……”
杨希夷有点迟疑地问：“等等，包老师，您说的那个实习阴差，不会是地府通办上那个叫‘阴差预备役’的网红吧？”
“你刷到过他的帖子？”
“之前刷到过，感觉精力挺旺盛！不过他立功是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倒是没看到过相关的帖子？”
包鸿见状，紧接着说道：“立功也就是昨天的事儿，案子还没公开审理，消息刚传出去，其他俩实习阴差就被派出去了。哦，对了，我不是说，今天还抓错了三个生魂么？有一个就是他抓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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