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来了!要是她承认了,我必要她好看!”
那位弟子举着两本医书逼近苏三映,眸中简直要冒火:“为什么师祖的火狐医术会出现在你的房中?”
“吕桂,对人家小姑娘这么凶干嘛,有什么事好好说。”岩花仙子很讲义气地站在苏三映面前,尽管她们相识不到一天。
“师叔,这两本医书是在苏姑娘房中搜到的,我敢确信我没有认错!”他实在是太激动,踮了踮脚,越过岩花师叔瞪向苏三映,“火狐医术这么多本,是师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如今仅仅找到了两本,指不定是被她藏到哪了呢!”
什么?苏三映微微瞪大眼,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位叫吕桂的弟子说的话,而是这位年轻漂亮的仙子居然已经成师叔了?而且……这位弟子看起来比她还老。
伊翡仙女看见陈旧的医书快要被吕桂捏皱,把它们接过来,道:“在山洞时,苏姑娘手中就拿了两本书籍,你不是一同看到了吗?况且,苏姑娘今日才来到宗门,而发现医书丢失的弟子说,它们已经消失几天了。”
苏三映狠狠点头,十分赞同伊翡的一番开解话。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虽然不知道天堑宗为什么也有火狐医书,还正好在这个时候不见了,但她确实丝毫没碰过天堑宗的那份。
“但你首先要给我说明这两本就是你们藏书阁里的的证据。”
既然他不以善相待,也没有来者是客的意思,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扣帽子,那她就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赶紧走吧,竟然偷偷摸摸进人家寝屋翻箱倒柜,师叔都为你丢脸!”岩花师叔揽着苏三映的肩膀,颇有一分“她是我罩着的”的架势。
“要不是师祖在闭关……”吕桂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跺着脚走了。
苏三映顿觉惊奇,现在的神仙弟子对长辈都这么随意的吗?不过看着同秋玉良一般不着调的岩花仙子,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师父!”
门外传来吕桂的叫喊,竟是秋玉良回来了。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紫色袈裟,习惯了他之前总是一脸欠揍的模样,如今却从他脸上看到他凝重,让苏三映不敢出声插科打诨。
“伊翡,出去。”
伊翡往门外走,经过苏三映时把医书递给了她。她接过,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小仙女!”引来岩花仙子的揶揄眼光,就像在说:原来你不只是对我这么好说话啊……
“你收了器魂,对吧?”秋玉良开门见山,肩膀上的小麒麟也盯着苏三映。
苏三映直接把葫芦扔给他,只想早些摆脱这个烫手山芋,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你自己看。”
岩花仙子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拉着她往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一直站着做什么,来,嗑瓜子。”
秋玉良打量着葫芦,忽然将葫芦悬空,向它甩出一道金光。
实在是太过耀眼,苏三映只觉浑身忽然一热,手上的坠子就结成一个小结界,护住了差点被仙光吞没的她。
秋玉良仍和葫芦胶着着,原本只是他单向“攻击”,而此时葫芦周围竟散发出团团火焰,抵挡着秋玉良的蛮力。
苏三映内心担忧,秋老头你不要太暴/力啊,筝雨的小情人还在里面呢!
秋玉良的灵力不知何时已经化为冰霜,正要包裹住火气腾腾的葫芦,而下一秒,葫芦似乎放弃了抵抗,顿时收起火焰,穿过小结界,砸向正磕着瓜子的苏三映。
她想也没想直接用手接,触到没散下来的热气,倏地收回手,而葫芦竟然乖巧地往她腰上贴。
小结界被葫芦打破,苏三映一抬头,手上抓着把瓜子和两位神仙面面相觑。
她讪讪一笑:“哈哈,它很有灵性对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话她没说,要是千璞在,这葫芦就不会往她这边靠了。
秋玉良脑壳疼,这一天天遇到的年轻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坐在另一头的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用蚊蝇般细小的声音说道:“这小姑娘,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苏三映把从蒲村到幻境的经历,以及这两本火狐医书的来历,一一道出,当然,她很君子地没有说出千璞的身份,只说是一位碰巧遇见的少侠。
她不知道秋玉良也知晓内情,在两位神仙面前给千璞塑造了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形象。
“这么说,这冥器器魂是赖上你了,小三映。也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大侠,是何方神圣。”
苏三映假装漫不经心地嗑瓜子:“嗯,谁知道呢。”
秋玉良对千璞一事毫不惊讶,苏三映全当千璞当时不顾阻拦,直接进了洞中,那时就和他结下梁子,如今也不感兴趣。
“我会向天庭禀报,你暂且先保管着,兹事体大,千万不要丢了,我会派徒弟跟着你。”
苏三映看着葫芦,心情复杂,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刚想提一下千万不要派那个叫吕桂的来跟着他的意见,岩花仙子就拍拍胸脯道:“还派什么人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
“说来也怪,这火狐医书早就被我师父收入藏书阁,前几天不翼而飞竟然是因为应真正的主人之召。”
是了,苏三映在提及火狐医书时,秋玉良就确定,天堑宗掌门收集到火狐医书是真,桑玉莲将其唤回也是真。
真奇怪,桑玉莲说火狐医术只有火狐一族才能修炼,也不知道这天堑宗的师父研究来研究去有什么用。
“秋老头,借你的小麒麟一用!”
*
“知过必改,莫得能忘。罔谈彼短,糜恃己长……”
枝繁叶茂,吊须垂长的百年榕树下,扬起一阵阵微风和稚嫩的童声。
天空突然骤雨如瀑,朗朗读书声由此打断。
“大家伙快回屋去,莫要染了风寒!”
小书童们护着书简纷纷跑回书舍。
夏日的雨,有时一点征兆都没有。上一刻还是朗朗晴空,现在却突然乌暗起来,下雨半晌后才响起阵阵轻雷。
弥漫着书墨香、樟树香的简陋书舍里,一位小男娃草草拾掇着笔墨书简,又哒哒地迈着小步子向年长的夫子跑去,差点磕到桌角,还好桌角是圆弧形的,就算磕到一些也不至于受伤。
“夫子,我先回去啦!我昨天已经把《千字文》背完,不会耽误功课的!”
夫子摸摸一脸着急又欣喜的小男娃的头,有所预料道“阿兄回来了?”
“嗯!”
“回去吧,记得带上华盖,千万不要淋湿了。”
得到应允,小男娃匆匆向门外跑去。
“千希又跑了,夫子还没说可以放课呢!”小男娃离开后,响起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
“他都把《千字文》和《论语》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你要是能背出来,你娘还送你来书塾?”
“就是就是,书塾还是人家阿兄建的呢!”
……
雨中,小千希迈着小短腿背着小书箧快步奔跑,没人注意到,他就算毫无遮挡,也没有被淋湿分毫。
小小村庄的偏僻一处,原本荒无人烟,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家屋院俱全的农舍。
简朴整洁的屋舍里,一具被黑衣包裹的“尸体”毫无声息地摆在床上。
屋外响起小屁孩焦急的脚步声,同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千璞哥哥!”
感受到屋中死气沉沉的不安气息,千希顾不得匆忙之中掉落在地的书箧,直奔“尸体”所在的小床。
小男娃看清房里死寂骇人的景象:千璞双目紧闭,惨白如纸的脸上布满乌黑血丝,似朽根枯枝般粘附在雪地上。
他嘴唇干裂,肢体紧绷,虽然没有半点气息,但从紧握的双拳还是能看出来他是忍受着痛苦的。
墨剑同样毫无生机,斜躺在地上,如一块平平无奇的黑铁一般。
要是王允子在,他肯定先泪流满面,鬼哭狼嚎,后抚尸恸哭,伤春悲秋。
就算是自己风餐露宿,他也要请最准的算命师傅,给恩人刻最好的碑,葬在风水最好的山头。
尽管这样的情形发生过不止几次,千希心中还是无法镇静。
他抱起沉重的剑,安顿在床头柜。
理了理千璞散乱在嘴边的黑发,心里暗暗念几句“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强行让自己乱成麻线的思绪停止纷飞。
内心稍微归于平静后,他伸手靠在千璞心口处,小小的手忽然漫出一道绿波,整间房子瞬间发亮。
天空阴沉,屋外被幽暗笼罩着,此时如果有凡人经过,透过窗户看到里边的发绿鬼光情形,肯定要被吓个半死。
长成一小团的嘟嘟男娃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给千璞输了这么多灵力,眼皮愣是没眨一下。
“尸体”渐渐名不副实,他脸上的乌黑血丝缓缓消散,惨白的嘴唇也沾上了些血色,双手不再紧握,而是放松地垂在身侧。
小男娃此时也慢慢松了口气,手掌继续发光片刻后消散。
绿光消失之际,千希化为一只小青鸟,原本想要静静退出这个房间,但下一秒叽叽喳喳叫起来。
千璞原本死寂的眼睁开了一条缝,青鸟见此扑腾着双翅,迎来他多日不闻、甚是想念的沙哑嗓音。
“谢谢小希。”
然而好像回光返照一般,千璞又沉沉阖上双眼,就着无力躺下的姿势睡去。
知过必改,莫得能忘。罔谈彼短,糜恃己长。——《千字文》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静心诀》
对话写得不是很好,对不住再看的各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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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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