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这种经营多年的丧葬店,往往也会接一些看事、算卦的活儿,尤其是与阴宅、风水相关的。
“我懂一些。”他谦虚地说。
王阿姨将信将疑,但还是把钥匙串递给了他:“楼上是住处,老陈以前偶尔就住那儿。你要是愿意,可以搬过来,省得租房子。后院是仓库,有些大件货品。这是账本,这是供货商的联系方式...”
交接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王阿姨显然是急着脱手,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后,就拎着自己的布包离开了。
沈闲独自站在店铺中央,环顾四周。阳光从门上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放下简历,挽起袖子。
接下来的三天,沈闲忙得脚不沾地。他先是回出租屋退了租,把不多的行李搬到了往生堂的二楼。关大爷很是可惜,不过也表示租客随缘,这个小屋今后大概率也不会租出去了,毕竟大爷不差钱,而像沈闲这么省心的小伙子难得,欢迎他随时回来玩。往生堂二楼比想象中宽敞,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家具老旧,但很齐全。他花了一天时间彻底打扫,把带来的被褥全都晒了一遍。
然后是整理店铺。他凭借设计师的专业眼光,重新规划了货品的陈列。把最常用的香烛纸钱放在最容易取放的位置,把纸扎品按类别和大小重新排列,形成一个有层次的展示区。他甚至还清理了橱窗,把几个精致的纸扎艺术品摆出来,配上柔和的射灯,顿时有了几分现代橱窗的感觉。
第三天晚上,沈闲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仔细研究那本厚厚的账本。店铺的生意比想象中要好,地处京城权威的医院附近,不仅有零散的顾客,还和几家殡仪馆有长期合作。按照这个流水,支付他的工资绰绰有余。
他坐在柜台后的老式木椅上,就着台灯的光核对账目。夜深人静,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突然,一声巨响从后院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塌了。
沈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起柜台下的桃木棍——这是王阿姨临走前特意交代的,“防身用”。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通往后院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后院原本堆放整齐的纸扎品倒了一地,一座纸扎的金山被压扁了半边,金箔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在那堆废墟中央,一个男人正狼狈地试图站起来。
那是个极高的男人,目测超过一米八五,肩宽腿长,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劲装,既不像现代服饰,也不像古装,面料上隐隐有暗纹流动。他黑发凌乱,几缕散落在额前,更衬得气质凌厉,桀骜不驯。
当那人抬起头时,沈闲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极为出众的脸。东方人的单眼皮,眼尾微挑,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明明是一副痞帅不羁的长相,眼神却锐利如刀,在黑暗中仿佛能洞穿人心。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你是谁?”沈闲紧握桃木棍,警惕地问,“怎么进来的?”
那人拍打着身上的金箔和纸屑,动作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优雅,与眼下的狼狈形成古怪的对比。
“岂有此理!”他烦躁地低吼,声音低沉悦耳,“传送阵的落点怎么偏差至此!”
沈闲皱眉:“什么传送阵?”
那人终于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闲,单眼皮懒洋洋地一掀:“凡人,此处可是往生堂?”
“是往生堂没错,但现在已经打烊了。如果你是客户,请明天再来。”沈闲保持着礼貌,但手中的桃木棍握得更紧了。
那人嗤笑一声,目光在沈闲的娃娃脸和栗色软发上停留片刻,眼神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客户?吾乃地府幽冥司,前‘阴阳.物流司’主管,谢临渊。”
沈闲眨了眨眼:“地府...公务员?”
谢临渊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挽回威严:“正是。奉旨于此戴罪履职,协助管理往生堂。你可是此处的杂役?”
杂役?沈闲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卫衣和运动裤,又看了看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傲慢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直直照向谢临渊:“工作证看一下。不然我报警了。”
强光让谢临渊不适地眯起眼:“凡间官府也配管地府之事?荒谬!”
“没有工作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小偷?”沈闲晃了晃手机,“最近这片区有好几起入室盗窃案。”
谢临渊的表情像是被噎住了:“小...偷?吾乃正品仙官,岂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
“证明一下。”沈闲坚持道,梨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与他严肃的语气形成反差。
谢临渊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忍耐。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在夜色中跳动,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神秘。
“此乃幽冥真火,可焚尽世间万物,亦可超度亡魂。够证明了么?”
沈闲盯着那团火焰看了几秒,忽然转身往店里走:“进来吧,外面早晚还是有些凉。”
谢临渊愣在原地,掌心的火焰摇曳了一下,差点熄灭。
“你...这就信了?”
“不然呢?”沈闲头也不回,“就算你是骗子,能变出这种戏法也挺厉害的。而且...”
他停在门口,侧身看向谢临渊,梨涡深陷:“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就是有点中二。”
谢临渊完全听不懂“中二”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不是好词。他冷哼一声,散去掌中火焰,跟着沈闲走进店里。
店内温暖的灯光下,沈闲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不速之客。谢临渊的身高在狭小的店铺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那身黑色劲装更是勾勒出他结实的身材。若不是脸上那副“全天下都是愚蠢凡人”的表情,倒真是个赏心悦目的帅哥。
“所以,”沈闲在柜台后的木椅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面试官的姿态,“你是地府派来协助管理的?具体做什么工作?”
谢临渊挑眉,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质问:“统筹阴阳.物流,优化香火供给,超度滞留亡魂...诸如此类。详细职责,不必向你一个杂役汇报。”
“杂役?”沈闲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重新认识一下,沈闲,往生堂新任代理店长。按照人间的话说,我是你的直属上司。”
谢临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地府怎么会派我来辅助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沈闲歪头看他,栗色的软发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谢临渊把“看起来像没断奶的娃娃”这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一个如此年轻的凡人。”
“年龄不代表能力。”沈闲从柜台下拿出账本,翻到最近的一页,“既然你是来协助管理的,那先从基础的开始吧。明天早上,我们要盘点库存,你负责纸扎区;下午有一批新货要到,你帮忙清点入库;晚上...”
“等等!”谢临渊难以置信地打断他,“你让吾去盘点那些纸糊的玩意儿?”
“不然呢?”沈闲合上账本,笑容无害,“还是说,谢先生比较擅长...打扫卫生?”
谢临渊的单眼皮危险地眯起:“凡人,你可知晓我是谁?”
“知道啊,前‘阴阳.物流司’主管。”沈闲点头,“但现在你被贬到我的店里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在人界,就要遵守人界的职场规则,对吧?”
他站起身,从墙上的挂钩取下一串钥匙,扔给谢临渊:“二楼最里面那间是客房,你可以住那里。热水器需要预热半小时,WiFi密码贴在冰箱上。明天七点开门营业,别迟到。”
谢临渊下意识接住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他看着沈闲转身上楼的背影,那一头栗色软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与这副雷厉风行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有趣。”良久,谢临渊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看来这次戴罪履职,不会太无聊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又环顾这间被沈闲整理得焕然一新的往生堂,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楼上,沈闲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终于慢了下来。
“地府公务员...原来地府真的存在诶...”他喃喃自语,走到窗边,看向楼下后院那片狼藉的纸扎品,忍不住笑了,“这下往生堂可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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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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