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之后的情况有那么点变本加厉的意思。

小鹿待在院子里时,范无咎就坐在屋顶或者围墙上。

小鹿出门时,他蹑手蹑脚做贼似的跟在后面,且每次小姑娘一脸疑惑的回过头时,瞬间反应过来寻找障碍物躲起来。

小鹿在家时,小花飘啊嫖啊的帮她收拾房间,经过窗台瞅一眼,看到玻璃窗上怼着一张脸,少年俊俏的面孔怼在玻璃上,几乎要挤成平面化作一张表情包,似是要将屋里的女孩身上瞪出洞来。

小花:“……”

它只是个小纸人,它真的不是很懂。

看起来黑无常大人并不单单满足于只用眼睛看妹妹。

兔子先生:“那不就单纯的是个跟踪狂吗。”

后面已经发展成了身体力行的“帮助”妹妹的地步。

小鹿早上起来打着哈欠出门,发现后院小小的菜地整个都泡在了水里。

长了腿的萝卜瑟瑟发抖的从土里爬出来,抱住小鹿之前用雪糕棍插成的小栅栏,生怕下一秒就掉下去淹死了。

小鹿警觉:“……有坏人毁了家里的菜地!”

小鹿从外面回来之后,发现早上准备的食材都没了,揭开锅盖一看,食材都待在锅里冒起腾腾的黑烟。

比起她之前做的惊世骇俗的早饭,有过之而无不及。

纸片人小花不能说话,它在那里使劲动手比划比划。

小鹿听懂了:“有个坏蛋冲进厨房里,把你关在外面,然后用光了食材把它们弄成这个样子。”

小花点头。

小鹿非常的生气。

可恶的坏蛋!不要让小鹿知道你到底是谁!

等必安哥哥回来了,我要跟他告状,把你抓出来!

始作俑者正美滋滋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围墙上。

今天也有帮到妹妹的忙,真是太好了,他可真是个绝世好哥哥。

兔子先生:这家伙只会添麻烦而不自知啊!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私下里嘀咕嘀咕,于是他准备去找外边那个笑的傻呵呵的鬼差少年说清楚。

经过短暂的相处之后,兔子先生发现了外面那些“黑无常会吃鬼”“是世界上最吓人的鬼差”这类传闻都是无稽之谈。

面前的黑无常,那确实就是个憨中带着些些许二的少年,尤其是瞅到那个小丫头时,能走不动道。

被兔子先生拽了拽裤脚之后,范无咎低头看它。

“你。”胆大包天的兔子先生,已经将面对黑无常的称呼从“大人”变成了“你”,兔子先生皱着眉,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看不出来吗?”范无咎俯身搓了搓兔子脑袋,然后满脸骄傲回答曰:“我在努力帮妹妹的忙啊!”

兔子先生:……这个真的看不出来。

“为什么你要把她当成妹妹?”兔子先生歪头看他:“那个什么,难道说,她和你死去的妹妹很像吗?”

范无咎的笑容迅疾消失。

兔子先生简直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忽然变冷了,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她就是妹妹。”失去笑容的鬼差少年一字一句的如是重复道:“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好像触及了大佬的逆鳞,兔子先生的耳朵吧嗒垂下,不敢回话。

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到底是有什么神奇的体质,不止招鬼就算了,还招鬼差。

单纯招鬼差那也算了,结果招的还是大佬级别的鬼差。

“会说人话的小兔子。”范无咎也戳了戳它:“你跟我讲讲她之前的事情呗。”

“那有什么好讲的。”兔子先生不是很懂少年的心思:“人类长的很快,一开始还是待在襁褓里那么小小一只的小婴儿,哗啦一下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我再打个盹的功夫,她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妖怪与人类,面对时间的概念,从来都是不同的。

妖怪拥有漫长的寿命,无穷无尽的时间,它们看待数十年光阴的人类,就像人类看蜉蝣,朝生暮死。

兔子先生察觉到,面前鬼差少年的气势一下子就变得萎靡不振了起来。

范无咎拿卫衣帽子兜头盖着脑袋,脸庞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好家伙,难道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害这尊大鬼难过了吗?

兔子先生表示脑壳痛。

“……再给她添几千年阳寿应该也没什么吧。”

兔子先生甚至听到了这样的嘀嘀咕咕。

——这个黑无常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想啊!

“对了。”范无咎忽然又问他:“妹妹的家人呢?”

“你是指她,她作为人类的家人吗?”兔子抬爪挠头:“都,都死掉了。”

“母亲?”

“她刚出生就去世了。”

“父亲?”

“嗯……死掉了。”兔子先生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随即这样回答。

范无咎相信了讹兽的回答,于是他的眼角又闪烁起泪光:“那妹妹她,一定过的很辛苦。”

兔子先生在心底愤愤不平的说,他觉着自己比小丫头过的更辛苦一些。

每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累死都能去掉半条命了。

“好!”范无咎的气势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气宇轩昂的将胸口拍的啪嗒啪嗒响:“我要好好照顾她长大!”

兔子先生看了看被淹死的菜地,又想了想那一锅冒着黑烟的饭。

说实话的吧,换成您老人家出手带孩子,这个孩子能不能成功活到长大,那都是个问题。

兔子先生痛苦面具。

见房间的灯灭了,范无咎一撸袖子,像做贼一样就要悄悄咪咪的溜进屋子。

“大哥。”兔子先生揪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去看看妹妹睡相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范无咎回答:“人类的身体都是很脆弱的,有时候睡觉时没盖被子,一个受凉就冻死了。”

兔子先生:……那倒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算了,倘若只是盖个被子而已,这个“照顾”听起来还倒是挺正常的。

兔子先生松开爪爪,目送吊儿郎当的黑无常大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当然,它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纠结片刻,它也悄悄咪咪的进了屋子,想要看看情况,生怕那位黑无常大人临时起意,又做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

没想到,刚跳到小姑娘的房间门口,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就从天而降一个大箩筐,将它结结实实的罩在了里面。

兔子先生:“……?!”

“好耶!”大箩筐外面响起来小姑娘的声音:“抓住你了!你这个做了那么多坏事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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