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冬禧出了车站以后,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她打眼一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摩托车,建筑鲜少超过五层,其中以一两层居多,而且建筑看起来都年代久远,很多商店甚至没有牌子,只是店门口放着一块黑板,写明这家店是干嘛的。
鱼冬禧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萧条败落的场面,现在,这样的场面活生生的映在眼前。
“你是……鱼小姐吗?”就在鱼冬禧出神之际,她前面忽然响起一阵摩擦声,然后一个红色的摩托车停在她眼前,她抬起头看着说话的车主,那是一个看起来像少数民族的异域长相。
口音依旧蹩脚奇怪。
鱼冬禧点点头,道:“对,我是,您就是阿萨哈博士吧。”
男人点了点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和谢水盈教授长得有多像。”
这也是阿萨哈能迅速找到鱼冬禧的原因,因为鱼冬禧的模样简直就是谢水盈相似度百分百的缩小般。
鱼冬禧没见过谢水盈,甚至没见过谢水盈的照片,她对于谢水盈的印象全部来自陶隐,她只在陶隐那里隐隐约约听说过谢水盈这个名字。
关于谢水盈和鱼安之间的故事,她知之甚少。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鱼冬禧没什么感情。
阿萨哈的摩托看起来很有派头,就是太高了,鱼冬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上来,就在摩托启动即将出发的那一刻,阿萨哈忽然用鱼冬禧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摩托的轰鸣声停止了。
“姐姐!”男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鱼冬禧当然还记得这个声音,因为她和声音的主人不过分别了五分钟而已。
鱼冬禧侧过头,看到男孩张开双臂挡在摩托车前面,眼神很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是那个在车站流浪的小男孩。
“你认识他?”阿萨哈问向鱼冬禧,鱼冬禧沉默了片刻,还不等回答,她就听到了男孩颠倒黑白的回答。
“是的,我是她的堂弟!”男孩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带着伤口,和干干净净的鱼冬禧形成鲜明对比,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去,于是阿萨哈将视线投到鱼冬禧身上。
鱼冬禧看向小男孩,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小鬼头给缠住了。
“你说你是我堂弟?”鱼冬禧重复了一遍小男孩的话,“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低下头,不再看鱼冬禧,人在撒谎的时候,总是容易有很多小动作,譬如此刻的小男孩,他快把手指扣破了。
“我……反正,你不能这么把我扔下……”男孩喃喃地回答。
鱼冬禧闻言一愣,思考了不到五秒钟后,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阿萨哈博士,他虽然不是我堂弟,但我确实认识他,把他一起带走吧。”
阿萨哈挑了挑眉,他以为鱼冬禧会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小男孩扔在原地。
于是,小男孩也跟着他们上了摩托车。
终于到了研究所,研究所说是研究所,其实不过就是个看起来很长的平房,大概有二十几间屋子首尾相接连在一起,房子外面刷着白漆,因为年代久远,白墙上被晕染出浓重的炭灰的痕迹。
“这就是我们在西南疆域的研究所,已经建立四十多年了。”说完,阿萨哈便打开大门,引着鱼冬禧进去,在研究所的第一个屋子里,墙上挂着好几位教授的介绍,其中就有鱼安,而紧挨着鱼安的就是谢水盈。
介绍上面还放着对应人物的照片,照片上的鱼安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旁的谢水盈同样年轻,看到谢水盈的照片时,鱼冬禧一愣,因为就像阿萨哈所说的那样,谢水盈和自己长得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摸一样!
谢水盈的介绍挂在第一个,鱼安的介绍挂在第二个。
“谢水盈教授是西南疆域研究所的创始人,当时她和鱼安教授一起来到西南疆域做研究,同时在西南疆域成立研究院,挖掘人才,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成了研究院的一员,加入到研究所。”阿萨哈看着照片上年轻的二人,不禁感慨万分,“他们就是在这间研究所结婚的。”
鱼冬禧不知道鱼安年轻时候的故事,每次鱼冬禧问鱼安有关奶奶的问题时,他都闭口不谈,只是微笑着看向鱼冬禧。
“那我奶奶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
听到鱼冬禧的问题,阿萨哈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大概是三十七年前,谢水盈教授就死在了这间研究所,谢水盈教授去世以后,鱼安教授也放弃了研究,并带着儿子离开了西南。”
鱼冬禧不知道鱼安和谢水盈之间的来龙去脉,她此时此刻见到阿萨哈,就仿佛见到了爷爷奶奶爱情的见证者一样,心中一时间涌现出无数个问题。
“阿萨哈博士,你还知道我爷爷奶奶的其他故事吗?”
阿萨哈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但是你现在一定很累吧,这样,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等下午你休息好了,我慢慢给你讲有关他们之间的事情。”
鱼冬禧虽然现在很好奇,可是她确实也累了,这场长途跋涉耗光了她的体力。
鱼冬禧住宿的地方也在这间研究所,只不过在尾部的白色房子里,这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你先去选房间。”鱼冬禧对那个不知名的小男孩说道。
阿萨哈看着小男孩一瘸一拐的背影,道:“你真的认识他?”
“刚认识不久。”鱼冬禧回答。
闻言,阿萨哈大笑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道:“好吧,我下午来找你,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联系。”
鱼冬禧坐在客厅里的矮凳子上,小男孩选完房间以后,心虚地站在门口,不敢与鱼冬禧视线交汇。
“过来。”鱼冬禧头也不抬地对小男孩说道,她正在低头回秋绥发来的消息。
男孩站在鱼冬禧面前,咬着自己的下唇,他知道鱼冬禧要和自己清算了。
小男孩作为说谎的一方,此时此刻,他无比心虚。
“你叫什么名字?”鱼冬禧抬起头看了男孩一眼。
男孩摇摇头,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没有名字怎么能行,难不成我要一直喂喂喂的叫你?”鱼冬禧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宣传单,鱼冬禧拿起眼前的宣传单,上面是好几家店铺的介绍,下面还写着订餐电话,其中第一家店铺名叫“陀乔烧饭”。
“烧饭?”
“就是把饭和菜放在铁板上,一起翻炒。”男孩回答道。
鱼冬禧想了想那个画面,道:“那一定很香吧……我想好了,你就叫陀乔。”
男孩已经识字了,他当然也看到了宣传报上的东西。
男孩:“……”
“你觉得怎么样?”出于民主起见,鱼冬禧决定问问当事人的想法。
男孩:“……很好。”
“好,那你就叫陀乔。”鱼冬禧很满意,陀乔本人可能也挺满意吧。
……
鱼冬禧太累了,她倒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鱼冬禧甚至都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就直接将电话接起,道:“你好。”
“冬禧,你到了吗?”是秋绥的声音。
鱼冬禧皱起眉,她中午的时候,为了不让秋绥继续烦自己,骗秋绥说她还没到。
“到了。”
“那就好。”秋绥松了口气,这一下午,他给鱼冬禧发了好多条消息,鱼冬禧都没回自己,他担心鱼冬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鱼冬禧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秋绥其实还想和鱼冬禧说几句话,但是他又怕鱼冬禧舟车劳顿这么久,实在没什么精力。
“好,那你好好休息,多穿衣服,按时吃饭……”
“挂了。”说完,不等秋绥回答,鱼冬禧就直接挂断电话。
鱼冬禧的背包就放在她的床边,鱼冬禧叹了口气,赤脚下地打开背包,她看到骨灰盒完整地放在背包里后,放心的舒了口气。
这是鱼安的骨灰盒。
她不知道谢水盈的墓地在哪里,但是直觉告诉她,比起葬在不知名的地方,或许鱼安更想和谢水盈葬在一起。
鱼安对于谢水盈的事情从来都是闭口不提,可是鱼冬禧每每朝着鱼安问起有关谢水盈的事情,他的眼神里都缱绻温柔。
但是却很悲伤。
或许是因为谢水盈的早逝,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经历,鱼冬禧的直觉告诉她,鱼安深深爱着谢水盈。
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向阿萨哈好好打听一下,至少要知道谢水盈的墓地在哪里。
当然了,鱼冬禧将鱼安的骨灰带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她猜测谢水盈的墓地可能就在西南疆域,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还有多久,她希望在自己清醒的时候能够将事情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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