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傍晚，偌大的庄园非常安静。
外面的铁门牢牢地锁着，身后来了一队敞篷观光车。
最前几辆观光车上人不多，看着更像是某些人的专车。统一都是第一排视野开阔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类似于导游的人对着另一个衣装革履的人声情并茂地讲解。后排则坐着专属保镖和管家助理。
中间的观光车上坐得人就多了，这些人几乎全都穿着一样的制服，白大褂居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笔记本等记录工具。
最后的两辆观光车要更大，载着的人也更多，这些人中男女老少都有，一看见铁门打开就很兴奋，完全像是来观光的路人。
庄园里的保安亭走出了一个门卫，那人跑出来从里面开了锁，大门徐徐打开。
夏明素瞅准机会，扒着最后一辆观光车的后架，爬上了车。
【您的心机 1点。】
“咱们先去哪边？”夏明素问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正兴奋地在拿着手机拍照。
“当然是先去A区了，看‘放血疗法’。”贝琪转过头，“哎，你也是第一次来这吗？”
夏明素点点头。
贝琪看起来是个非常热情的女孩，“这么巧，我也是第一次来，现在最出名的对狂躁症的治疗方法就是‘放血疗法’。因为光是药物治疗就太保守了，而且效果也不好，很多狂躁的病人经过放血后就能恢复不少。”
“恢复？”夏明素疑惑。
“对，听说会减少发狂的频率，会安静地在房间里待着。”
失血过多，体内的阴阳平衡被破坏了，当然无力爬起来了。这不是治愈了，这是治废了。
狂躁症的治疗方法也太粗暴了。
庄园很大，路却很简单，观光车从大门进去直走个几百米就来到了一栋楼前，这楼气势恢宏，有□□层那么高，每一层的窗户外面全都用铁丝网锁着。
这好理解，安全起见，怕有的病人从窗户走。
一众人全都下了车，进了楼门。
最前面指路的是一位头发有点秃顶的男子，别人都叫他奥迪尔。
他脑袋最上面的头发已经没了，只剩下周围一圈的头发稀疏地坚守阵地。
“奥迪尔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负责每日观光事宜。”贝琪捂着嘴巴小声地和夏明素交谈着。
“为什么这家精神病院允许观光？”夏明素问。
“原本最初这里只是一个小收容所，后来辖区把这里改成了精神病院，毕竟大陆对于人群的精神问题还是很重视的，这楼就是当时辖区组织建造的，但是关于各种疯病的治疗迟迟没有下文，无论来了多少医疗团队都没有找出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久而久之资助断了，医院一度快要倒闭，后来还是有人说把这改成一个观光景点，收取门票费才得以维持。”
贝琪对于这段故事还是很了解的，因为只要一提到“贝福”医院，大家都知道是精神病院，“贝福”和“疯子”、“精神病”是一个意思。
夏明素她们是从一个老旧的电梯中上来的，那电梯是木质的，看起来并不很结实，只有最下面用几块板子挡着周围，上面部分则是中空的。
电梯直接来到了顶楼。
这楼里的布置非常规整，病房全都在同一侧，另一侧则是楼道，窗户在楼道比较高的位置，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地板上显出一小格一小格的亮斑。
“楼道里是有窗户的，方便病人透气、呼吸新鲜空气。最顶层的病房是病情比较严重的患者，都是住单间的，需要特别看护，否则破坏力非常大。”奥迪尔对着众人道。
*
徐熙现在正躺在病房里。
她动了动胳膊，拴着手腕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护士！护士！”她喊。
“来了。”一个穿着浅粉色护士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好面生啊，这个人。
“我要上厕所。”徐熙道。
那粉衣男子拿出钥匙，将她四肢都锁链打开，指着室内的卫生间道：“三十秒，速去速回。”
“三十秒？！”这也太短太过分了吧！就算她住院也不能这么苛刻啊，30秒她都没走到洗手间呢。
“太过分了！”徐熙生气道。
但是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并没有大发雷霆。
她小跑着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很小，只有一个蹲便和一个水池，她解开裤子，蹲下来。
“哒……哒哒。”非常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接着，糊在卫生间门小窗上的报纸被掀开了一个角。
徐熙看见那玻璃一角出现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偷窥！
徐熙尖叫起来，“啊！”她慌张提起裤子，推开门，扑向门外那双眼睛。
可是当她推开门的时候，房间内只有一个男护士站在好几米远的她的床铺附近。
人呢？！
人跑哪里去了？！
她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对上那男护士的眼睛。
那男护士并不敢与她对视，显得非常慌张，很心虚的样子。
她一步步走近那男护士，看着那男护士的眼睛，眼尾微微有点下垂，单眼皮，右侧眼皮有点红。
好像和门上窗户出现的眼睛一样。
没错，就是这双眼睛，刚刚偷窥过她！
这医院的护士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人性，偷窥完别人还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假惺惺整理床铺。
这会又打起电话来了。还好刚把锁链拆了，要不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呵呵呵。”徐熙嗤笑一声，攥紧拳头，快步走了上去。
*
顶层一共有10个单人房间，观光先从最右侧靠近电梯的房间看起。
“这是一名抑郁症患者，现在已经吃过药了。”奥迪尔推开1号房门，对着众人看。
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映入眼帘，这屋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矮柜，四面全是白墙，没有窗户。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众人排着队从她床前经过，她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睁着，也不眨一下。
贝琪皱着眉探了探头，她的眼珠倏地动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尖叫。
赶紧捂住了嘴巴，她匆匆走过。
夏明素走上前去查看了患者的舌头、眼皮，把了会脉也随着人流进入到了第二个房间。
“这是一名躁郁症患者，现在正在治疗中，治疗方法是‘放血疗法’。”
第二个房间和第一个房间又不完全相同。
房间很大，一圈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围在最中间的病床上，夏明素认出来其中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白大褂正是刚刚门口坐在中间敞篷观光车上的人。
中间的那位男病人头部被一个圆帽形状的铁质器具固定着，他正在往床底下的桶里吐着什么。
“在进行‘放血疗法’之前要先进行催吐处理，让患者处于相对洁净的状态。”奥迪尔介绍道。
吐了好一会，病人最后只能吐出一些透明的水状液体，一名护士将呕吐物端了出去，另一名护士重新拿了个小桶放在病床一侧。
一名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捏着手术刀向围观群众点头示意，然后在病人的手臂中间上轻轻划开一个小口，让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口流进小桶里。
室内一片寂静，那男患者并不惊慌，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
放了一会后，有护士用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并向围观群众展示小桶内的血液。
夏明素注意到他到另一个手臂上缠着旧绷带。看来不是第一次放血了。
“放血量的多少是根据患者病情等多种因素进行评估的，今天这位患者放血量大概在300cc，上周他已经放过一次了。”奥迪尔对着人群道。“近期我们还会为大家准备电击治疗法，到时欢迎大家……”
“呵呵呵！”一声尖锐的笑声响了起来。
奥迪尔表情严肃起来，众人全都四处寻找笑声的源头。
“啊！救命！”
夏明素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似乎就在身后的墙壁那头。
像是一种预感，她一把将身侧的贝琪拽了过来。
“咔！”一声。
有碎裂的白色墙体落在地板上。
贝琪原来靠着的墙壁被锤出了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大洞。
然后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洞口处。
“啊！”周围的观光者不约而同被吓得叫出声音来。
舌尖泛红，眼白发黄，典型的肝气不足。夏明素看着那洞出现的脸。
“不好意思，各位，隔壁是精神分裂患者，可能有点暴力和幻视幻听的情况，大家不要惊慌。下周我们很快就会为其进行电击治疗。”奥迪尔有点尴尬地解释道。
“额呃啊啊！”徐熙刚把脸贴上洞口，突然感觉腰部一阵刺痛，浑身触电了一般抖动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身后穿着粉衣服的女护士拿着电击棒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倒下去的身影。
“不是说要两个人同时看护吗？怎么就你一个人进来了？去找人！”奥迪尔冲着护士吼道。
“是是。”那护士赶紧拿起电话。
“这段时间经过治疗，很多病人有明显好转，我们也在寻求更积极的治疗方案，对于任何可能的方法我们都会认真考虑。”奥迪尔搓着手道。
“中药治疗也可以吧。”夏明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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