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路德维希殿下真的和贾科莫……”齐亚德在路德维希离开后从边上走了出来，忧心地问道。但迦兰斯的心情显然很遭，所以他的话还没讲完，就不忍再问下去了。
“拿酒来。”迦兰斯没有立马回答齐亚德，而是吩咐道。
齐亚德拿来了红酒，准备给迦兰斯倒，但迦兰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自己给自己倒了酒。他默不作声地缓缓喝着。
过了一会儿，迦兰斯放下了酒杯，略带讽刺地说道：“他说他没有，那我也相信他没有。”
齐亚德呼吸一滞。因为迦兰斯的言外之意就是路德维希确实和贾科莫有暗中的往来和合作。
齐亚德的父亲是捏顿星的总督莫森。捏顿星是先皇给太后的领地。当初太后带着她的宫廷退隐捏顿星，他们一家就为太后宫廷效力。
当初的泰林克事件对太后的打击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路德维希殿下居然和主要的幕后黑手合作。即便是齐亚德都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迦兰斯殿下。想到这里，他忧虑地朝迦兰斯看去。
此时，迦兰斯周身褪去了刚才那层冰冷的霜意。他的神色平静到淡漠。
“殿下为何不阻止路德维希殿下？”齐亚德忍不住问道。
迦兰斯抬眼看向齐亚德：“他再三强调他没有和贾科莫有合作往来，我还能说什么呢？”这表示路德维希早就有自己的考量，压根就听不进去任何意见，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以至于对他撒谎都如此坚定。
“就算我挑明了一切，让他不要和贾科莫合作——”迦兰斯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他一定会一脸真诚地向我保证不会再和贾科莫有任何联系。但他会用尽一切方法瞒住我，暗中继续与贾科莫合作。”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齐亚德问道。
其实，齐亚德觉得如果路德维希和贾科莫合作，万一真的能够动摇皇帝的权力甚至将皇帝拉下来，这对迦兰斯殿下是一件好事。
而且，现在也正是一个不错的时机。毕竟皇帝还没有自己的子嗣，路德维希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万一新皇后有孕，生下了皇帝的孩子，那路德维希和迦兰斯的继承权就会往后延顺。那时，路德维希再和皇帝对抗，就没有现在的名义和权力优势了。
迦兰斯对齐亚德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你觉得路德维希如果成了皇帝，那形式对我们而言要比现在好太多了，是吗？”
齐亚德点了点头，承认道：“路德维希殿下对您百依百顺，所以他要是当了皇帝的话，对您和太后都是一件好事。到时候，想要清算贾科莫和泰林克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迦兰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齐亚德挥了挥手：“或许吧。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吧。”
齐亚德退下后，迦兰斯靠着沙发。他的头微微扬起，目光落在远处的天花板上。半晌，他收回了视线。他张开手，看着手心的纹路。有一点齐亚德其实说错了。路德维希成为皇帝，并不能实质性地改变他的处境。
“百依百顺？”迦兰斯讽刺地低笑了起来。路德维希已经做了选择，那他也该下决定了。
他站了起来，将棋盘上的王和车全部推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
齐亚德看到光脑上弹出来的信息，神色剧变！他急匆匆地跑到迦兰斯身边，声音微颤：“殿下，帕述那边……”
迦兰斯正拿着一根干净的胡萝卜喂马。在听到齐亚德提到帕述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让他觉得有点微痛，但下一秒就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一般麻木了。
他温柔地摩挲着马头，然后转过头看向齐亚德：“别急，慢慢说。”
“帕述那边传来消息，说加瓦地区暴动了。”齐亚德的声音低了下去，咬着牙逼自己以平稳的语气来告诉迦兰斯殿下这件事，“鲁默斯三世逮捕了莱瑟尔皇储殿下，将他投入了瑞克翁要塞。”瑞克翁要塞是军事重地，它还是关押高级政犯和犯事贵族的监狱。
齐亚德发现，帕述的局势真的几乎是完全按照迦兰斯殿下的预测方向在发展——
莱瑟尔皇储回帕述后并没有和他的父亲鲁默斯三世达成和解，没有稳固住皇储地位。
在鲁默斯三世加冕礼结束后没过多久，莱瑟尔皇储就被鲁默斯三世派人给逮捕了，并把他投入了帕述戒备最森严的监狱。
在鲁默斯三世全国巡游经过加瓦地区的时候，加瓦地区的臣民们派出了使者要求鲁默斯三世释放并公开宣称莱瑟尔是他的继承人。鲁默斯三世以自己太忙为借口，后来干脆拒见这些使者。
然后，鲁默斯三世决定离开加瓦地区，却发现跃迁点周边都被加瓦军队给围住了。加瓦人要求鲁默斯三世必须给出承诺。
但面对使者，鲁默斯三世的态度冰冷而坚决：“萨塞尔殿下才是我的继承人，也是未来的加瓦亲王。除了我的儿子萨塞尔，你们没有别的殿下。”
鲁默斯三世的态度激怒了加瓦人。他们坚称莱瑟尔皇储殿下才是他们的统治者。
尽管鲁默斯三世态度坚决，但被激怒的加瓦人根本就不放皇帝一行人离开加瓦地区，除非鲁默斯三世公开承认莱瑟尔才是帕述的皇储和加瓦亲王。
为了能脱离加瓦这群暴民的包围，鲁默斯三世被迫再次确认了莱瑟尔的皇储地位，并承诺将加瓦亲王的头衔给莱瑟尔，而不是萨塞尔。此外还承诺会释放莱瑟尔。
但等鲁默斯三世离开加瓦地区后，他并没有下令释放莱瑟尔。
所以，莱瑟尔至今都被关押在监狱。
迦兰斯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齐亚德说：“殿下，鲁默斯三世已经上了年纪，而且疾病缠身。虽然莱瑟尔殿下被关着，但只要鲁默斯三世死了，一切都还会有转机。”
迦兰斯的脸在阳光下苍白到有点透明：“加瓦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只要他们坚持反抗，终究能够熬得过已经疾病缠身的鲁默斯三世——”
他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自己的爱马。他的马也用温顺而水润的眼睛回望着他。
“但是，鲁默斯三世虽然自私恶毒且不守信誉，但他有一样特质也同样明显。”
齐亚德有点茫然地看向迦兰斯：“什么特质？”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迦兰斯打开了门，示意爱马自己去驰骋一会儿，然后继续道，“所以，他这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能被熬走。即便是死，他也会不顾一切达成自己的目标再走死，不会让对手如愿。”
他转身朝着短暂获得自由的马看去，眼神晦暗：“鲁默斯三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胁迫可能会让他短暂屈服，但会激起他更大的怒火，他会不择手段地报复那些威胁过他的人。无论是莱瑟尔还是加瓦人，他们的意图表现得越明显，鲁默斯三世的反击就会越激烈。”
所以，这次加瓦臣民和莱瑟尔，无论是如何都无法善了了。
“难道莱瑟尔殿下会被一直监.禁？”还是会死？后面那句话，齐亚德根本无法问出口。
莱瑟尔殿下如果真的遭遇不测，那迦兰斯殿下之后的联姻命运就更加未知和难测了。皇帝不会放过迦兰斯殿下。
这一刻，他甚至非常希望路德维希殿下能公开反对皇帝陛下。
只是，就算是皇帝登基至今，荒唐事没少干，无能软弱还耽于享乐。但他没有做过真正激起全国上下一致激愤的事。所以就算路德维希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也无法直接反对皇帝。师出无名，就是明晃晃的谋逆。所以，路德维希就算有心，也没人敢直接支持他这么做。大统和大权都在皇帝那里。
迦兰斯对着马招了招手，原本还在外奔跑的马便得令跑了回来。它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迦兰斯。“进去吧。”迦兰斯说道。那马便听话地自己走进了马厩。
“莱瑟尔殿下的命运，在他决定回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迦兰斯伸手带上了马厩的门，金属门栓吸走了他指尖的全部温度。
帕述风云变幻的局势让皇帝心情大好。只要鲁默斯三世不顺，皇帝就开心。
与此同时，宫里传来了更多的消息。一个重磅消息砸得所有人都有点回不过神：新皇后怀孕了！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怀疑新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血脉。因为，所有宫廷知情者都默认，皇帝是个性无能。
前任皇后特蕾莎直至离婚都还是个处女。
当初皇帝和特蕾莎皇后新婚之夜就未能圆房。皇帝的岳父鲁默斯三世在新房外的走廊里踱来踱去发出很大的动响，年轻的夫妻根本就没能成事。以至于他离婚的时候说对特蕾莎皇后硬不起来，宫里很多人是相信的。
皇帝和新皇后第一夜其实也没能成功。不久后，皇帝便带着新皇后去了陪都星行宫。同行的人包括“既能取悦皇帝又能满足的皇后”的宠臣罗贝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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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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