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海在楼下又聊了一会儿,把他们送走已经快十点了。
林愿晚上吃得有点饱,干脆就在小区边上遛弯消食儿。
他不常住在这里,对附近熟也不太熟,慢慢溜达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处乱蹿蹿莫名晃到小区边上一个看上去已经被废弃的小车库门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忽而钻进他的鼻腔。
林愿放慢脚步,放轻呼吸,慢慢朝着车库走去。
生锈的大门发出吱呀刺响,他跨进一步,发现车库里已经被废弃用品和生活垃圾填满,只在角落里被木架子和水桶留下一个小小的空地,而血腥味也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没再往前走,只是眼睛往地下瞟了一眼,插着兜慢慢向后退去,然后侧身离开了这里。
脚步声渐渐变轻,看见人已经离开,藏在门边死角的男人从半蹲变成跪着,忍着疼痛大口喘息,他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根生锈的钢筋。
突然,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人被刺得微眯住眼,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下意识挥出手上仅有的武器。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几下功夫就被拿着手电筒的人卸了东西。
苏俞剧烈喘息着,死死盯住眼前看起来穷凶极恶的男人,手慌乱地在边上寻找能充当武器的东西,却忽然听见一声惨叫。
鲜血从门口男人的头上汩汩往下流。手电筒已经被甩开,那人被踹得跪倒在地,捂着血肉模糊的后脑勺试图看清偷袭他的人。
“砰”一声,是□□结结实实撞在铁制品上的声音,他从斜着的废弃铁门上滚下来,失去了意识。
苏俞看着去而复返的林愿举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对着刚刚想要对自己动手的男人的脸照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唔”了一声。
他听见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悠闲的男人说:“T区的通缉犯啊。”
林愿往旁边迈了一步,看见一群杂物的空隙中撑着一块木料,于是伸脚轻轻踹了一下。
众多杂物轰然倒塌,倾泻在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
做完这些,林愿才把视线投向一旁的受害者。
苏俞感受着他的视线,目光凶狠,肌肉紧绷,像一头受伤的豹子威胁着眼前的男人。
林愿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真是意外收获啊,他想。
“苏俞。”林愿不出所料收获了面前人的惊讶和更加浓厚的杀意。
跪着的苏俞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右手在身后摸索着,腹中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
倒下去后,视线的最后画面,是一双朝着他走来的运动鞋。
————
一脚踏空,苏俞从睡梦之中惊醒。
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并非在那个肮脏逼仄的仓库里,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却又无力地倒下。
长时间的逃亡奔波,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更何况——
手上熟悉的金属质感即使被贴心地包住,也难以掩饰冰冷。
“扣扣——”
房门被轻轻敲响,但敲门者显然只是做个样子,便直接把门打开。
苏俞迅速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
灯被“啪”一声打开,门口的人笑了一声:“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床上躺着的人最终还是在林愿的注视下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苏俞用手肘支着身体,半撑在床上,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身上不断散发出阵阵薄荷香味,手上端了个碗,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
“这是哪里?”苏俞哑着嗓子问道。
林愿回答:“我家。”
“为什么要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俞:……
他语气冷淡:“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不把我交给警察?这位监察官。”
只有二级以上的监察官,才有资格佩戴专门的逮捕手环。
林愿却疑惑:“我长得很像一个正义公民吗?”
苏俞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林愿见好就收,不再和脸色苍白的病人跑火车:“行了,不逗你了。”
“你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目前只能卧床静养,还有你肚子里那个,昨天晚上动了胎气,医生给你开了些药,每天都要吃一次。”
他走进来,把手上一直在搅弄的碗放在靠近苏俞的床头柜上,奇怪的苦涩味道令苏俞不适地皱紧了眉头。
“这是补药,一天一碗,一滴都不能剩。”林愿把碗推过去,示意他自己端起来,“放心,里面放了蜂蜜的,也就闻着苦。”
苏俞盯着林愿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向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抿着唇不说话。
似是猜到他担心什么,林愿适时开口:“没毒的,我要真想对你动手,你现在也不会这么安稳地躺在我家床上,喝吧。”
满意地看见床上的人视死如归般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林愿把碗收走:“你想吃些东西吗?”
苏俞摇头。方才那药虽然放了蜂蜜,但还是苦得倒胃,他现在一点其他胃口都没有,嘴里像生吃了一斤苦胆,连后来分泌的唾液都像是苦的。
林愿点点头:“那你先睡会儿吧,回头医生来了我再叫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临走前还记得把房间的灯给关上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
苏俞慢慢躺了回去,脑子本想思考现下的处境,但或许是环境和药效加成,没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昏睡。
门外,林愿将碗随手扔进洗碗机,拎着手机回了房间。
主卧是暖色调装修,淡蓝色的被子此时乱乱地堆在床上。窗户边的飘窗铺了软垫和抱枕,林愿盘着腿靠在上面,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外面突然狂风暴雨,即使是白天依旧暗沉沉的,时不时划过的闪电映在窗户上,与紧接着而来的巨雷一起,活像是一幅灾难片。
“嘟——”一声,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李沉寓有些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打扰你睡觉了?”林愿听着电话一头昏昏沉沉的声音,略有些愧疚。
“没,已经醒了。”
“昨晚熬夜了?”
对面叹了一声:“紧急军务。”
林愿“哦”了一声,接着说:“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个人,我在想怎么处理。”
窸窸窣窣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似乎是对面翻了个身:“带过来吧,保险一些。”
放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既能保护,也为监视。
林愿轻轻“嗯”了一声,显然也赞同李沉寓的想法。
“晚点爱德华会过来再给他详细检查一次,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我想早点把他带过去。”
“你决定就好。”
“哦对了,”李沉寓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周沅清今天早上送了些特产过来,待会我让爱德华过去的时候一起带给你。”
“好。”
苏俞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浓浓的肉香从门缝里飘进来,轻易就唤醒了他许久未曾进食的胃。
好饿。苏俞仰躺着无助地想。
睡饱之后的身体比先前还要沉重,他现在生不出一丝力气来撑起自己。
好在困境马上被解除。
当林愿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蓝毛进来的时候,苏俞感觉他好似神兵天降,眼睛里绽放出锐利的光芒。
见他醒了,林愿回头对蓝毛说:“先完全检查一下吧,速度快点。”
那个蓝毛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顶着病人凌厉的眼神做完了目前能做的全部检查。
“怎么样?”林愿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爱德华,问。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先给他搞点吃的吧。”爱德华呲着牙缩着手指了指苏俞饿得发绿的眼睛,“我感觉他现在已经想要把我一口吞了。”
林愿失笑,转身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爱德华和苏俞两个人。
“孩子的另外一个亲人是Alpha吗?”爱德华边收拾东西边问他。
苏俞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爱德华“啧”了一声,把箱子合上。
“怎么了?”苏俞心里漏跳一拍。
“你本身就有些营养不良,胎儿吸收不了营养,可能会有发育迟缓。以及,”爱德华正过身,注视着他被被子盖住的肚子,“如果双亲都是Beta倒是还好,但是如果有一方是Alpha或者Omega,孩子在发育过程中就需要信息素的安抚。缺少了这个环节,孩子出生后换上信息素紊乱的概率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信息素紊乱......
苏俞下意识揪紧了身上的被子。
现在医学发达,大部分曾经被认为是顽疾的病症都能通过医学手段疗愈。但信息素紊乱是个例外。
这是一种先天的疾病,患有这种病的小孩在出生后立马就会进入本应在十六岁之后才会进行的分化。刚刚出生的婴儿无法承担这种痛苦,往往难以挺过去。且就算是上天垂怜,熬过了分化期,也会因为信息素的缺失导致腺体的病变。即使分化成了Beta,不用经历什么分化期的痛苦,也依旧会对免疫系统造成重大伤害,疾病缠身。
纵然医学界对此的研究始终不曾停止,联盟和帝国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在信息素紊乱治疗方面,也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换句话说,信息素紊乱如今就是不治之症。
苏俞呆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
良久,他看着边上站着的爱德华,“没有办法了吗?”
蓝发医生抱着手想了一下,问他:“那个Alpha的信息素,管理局有备份吗?”
联盟规定过,公民在分化为Alpha或Omega后,都需要在信息素管理局进行登记和提取,尤其是在信息素紊乱症出现之后。
研究发现,如果双亲有一方是AO,胎儿在发育过程中缺少信息素的安抚,患上信息素紊乱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有人或许会遭遇不测,而此时管理局中的备份就发挥了重要作用。
不过这种方法有一个前提,就是胎儿在生殖腔中不能超过五个月。
苏俞很明显也清楚这一点:“有,但——”
爱德华抬手打断他:“有就行,孩子还没出生,也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把那个Alpha的个人信息告诉林愿,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苏俞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点头。不过——
“谁是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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