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燕驰誉开口道，“你说什么呢？”
“我随口说说，不开你玩笑了。”李暮语气和善。
燕驰誉松了口气，他知道，李暮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会开玩笑，但不会让自己觉得他没有边界感。
他永远都知道他应该在什么时候停下，而不是说什么一直说下去，让自己不高兴了，他才会觉得他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这一点让燕驰誉觉得很舒服。
“差不多到时间了。”李暮拍了拍燕驰誉的肩膀，“去交接班吧，别耽误了。”
“好。”燕驰誉点了点头。
回答完之后，他便飞速跑了过去，而后和换班的同事进行交接工作。
不多时，燕驰誉便完成了交接的全部流程。
他没什么别的想法，要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会去看一眼大美人，但是今天，自己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其余的并不重要。
燕驰誉是一个有事情要求自己，就一定会努力做到的人，所以他接下来巡视的时候，就干脆假装自己从来就没找过大美人，对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一切的流程倒是也相当顺利。
这份工作到底还是适合自己的，燕驰誉心里觉得很满意。
燕驰誉伸了个懒腰，而后便找了处坐下。
很多同事不喜欢夜班的工作，但是燕驰誉倒是觉得，这样其实也还行。
一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者说，夜班是可以睡觉的，总而言之，这些不是为难的事情。
比起自己非要给自己找出来的麻烦，这些都不算什么。
毕竟工作的内容都是自己早就习惯的东西，但是对待人，可就是永远都没有标准答案的。
要是有的话，自己和大美人也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燕驰誉没有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所以没坐下多久就睡着了，但是他同样也没有睡多久就醒了。
眼下，时间显然是不早了，四周一片寂静。
燕驰誉知道，这很正常，毕竟他们也是要休息的。
不多时，他揉了揉眼睛，而后便站起身来，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巡视。
他的心里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他也只觉得是自己刚睡醒，脑子实在是不算清醒才会有的反应。
之前不怎么睡觉，倒是有些不记得，自己之前到底是不是也这样了。
他继续看了下去，监狱里的亮光非常微弱，只有自己手上的灯笼是真的有些亮光。
眼见离关着大美人的监狱越来越近，燕驰誉心里忍不住觉得很不平衡。
倘若是在现代的话，自己自然是不需要一直提着灯笼走路，但是现在不同，现在的自己只能留在这，而且莫名其妙被人误解……
燕驰誉心里一下子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自己因为他睡得都不是很好，他为什么就可以完全不管自己了？
他忍不住走近了大美人在的监牢，这个点，距离自己上班的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肯定是已经睡着了。
燕驰誉原本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去看他一眼的必要，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如果非不过去，其实也很像是在逃避。
他都睡着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想这么多。
燕驰誉说服了自己之后，过去的脚步就显得稳重了很多。
只是一走到了那里，就立刻打算动身走了。
——大美人还没睡。
燕驰誉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丝想法……
他不会是在等我吧？
但是一想到这里，燕驰誉又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了，他等自己有什么必要？
他佯装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这么走下去。
但是很快，大美人就透过缝隙塞了一张纸出来。
燕驰誉顿时愣住了。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拿这张纸。
他要是跟自己道歉也就算了，但是按照大美人的性子，他道歉似乎也不太可能。
到底要不要拿？
大美人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犹豫，他便把纸又往燕驰誉那里推了推。
这次的距离，是大美人哥再次俯下身都没有办法碰到的了。
燕驰誉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低下头捡起了这张纸。
大美人哥没写什么别的，纸上只有两个字。
——抱歉。
燕驰誉看了看纸，又看了看他。
大美人的字就是和他这个人一样，好看得很。
但是仔细看，又总觉得，自己似乎永远都和他有段距离。
那种距离存在于他和所有人之间，这不是独独对于自己的。
“没事。”燕驰誉说，“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大美人听到他说这话，神情明显有些委屈和难过。
燕驰誉从前最看不得他这样，但是现在，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打扰他，就不应该因为他的表情有变化，自己就不那么坚定了。
刚转身要走，燕驰誉又看到了脚边的纸。
大美人这次扔的纸是从中间撕开的，然后他站着把纸抛了下来，就很有一种纸是在空中飞下来的感觉。
他这样的巧思，如果是在之前的话，燕驰誉一定会觉得他很可爱，但是现在，燕驰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有什么样的表达。
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可是他也承认，他就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如果自己可以做到的话，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就会按照金主哥的吩咐，对大美人痛下狠手。
那么现在自然不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左右不过是自己导致的。
燕驰誉捡起了那张纸，打开之后，上面不过只有一句。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对于这些，燕驰誉一向不是很了解，可以说，除了教科书上教的古诗词和网络流行的一些句子，他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读了半天，他大概能够明白，大美人是想说，他没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很想自己，还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可是……”燕驰誉抬头看向大美人，“不是你想赶我走的？”
大美人摇了摇头，意在告诉燕驰誉，他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
如果是之前的话，燕驰誉确实可能会信，但是现在，燕驰誉不会。
“你要是不想，就不会问出那种话了。”燕驰誉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显然是认定了这件事情。
大美人眸子里全是歉意。
燕驰誉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除非你跟我好好解释，不然我不会轻易原谅。”
他以为自己说这句话有什么威胁力，但是他注意到大美人轻轻动了动嘴角。
“什么意思？”燕驰誉问他，“你觉得我就是会轻易原谅了你？”
大美人摇了摇头。
燕驰誉拿着手上的纸朝他走近，不多时，他就到了大美人面前。
燕驰誉心里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进去，要是进去，就相当于是打破了自己这么多天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要是不进去……
他没来得及想完，大美人就拉了拉他的袖子。
燕驰誉有些傻眼，大美人这显然是低头的态度。
“我不喜欢事后弥补，现在道歉也太晚了。”燕驰誉问他，“你既知道我定心生埋怨，又为何非要说那样的话？”
大美人倒是没有写字，他从牢房最角落处，取了一枚铜镞。
燕驰誉接过的时候，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写着震惊：“什么意思？”
长安狱的犯人被关进来之前，就已经全部接受过搜查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大美人都不可能会有机会把这种东西带进来，那也就是说……
有人对他用了箭！
燕驰誉整个人的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安狱中，有人要对大美人下手？
说句胆大包天，燕驰誉都觉得不算过分。
可是到底是谁？
燕驰誉可以确定绝对不是金主哥，按照金主哥出现的频率，与其说他想要大美人死，不如说他是想要大美人过得不好。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没反应过来，但是到了现在，自己不至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燕驰誉语气里明显带着紧张。
他不知道大美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能够在长安狱留下这样的东西，并且没有引起监狱里关着的其他人的慌乱，可见来人实力和手段不容小觑。
大美人招惹上的……
都是些什么人？
大美人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也没有动笔写字。
“你知道是谁，对吗？”燕驰誉开口问他。
燕驰誉见到他拿笔，觉得他大概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回答了。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大美人写的字是：你在关心我，对吗？
燕驰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紧张非常明显，但是这种时候，绝对不是聊这些话题的好时间。
“你需要我关心你吗？”燕驰誉开口道，“你……”
燕驰誉原本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大美人点了点头。
大美人他……
这是什么意思？
他其实很喜欢需要关心他？
燕驰誉正在胡思乱想，大美人便拽了拽他的袖子。
这是他的再次暗示，燕驰誉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是让自己进去。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出自宋·柳永《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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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穿成愁肠百结的沉稳狱卒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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