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平七年

三月,制:置水务监,外设各处河渠司,以督水利。

安民既任河阳,修清池衡漳堤,浚东南毛氏渠,民赖其利。孟州刺史张合经巡,百姓歌美者盈路。安民尝与友人宴,友人称其名实,安民笑曰:「安民为官耶?为民耶?人生驹过隙!无非在某言某耳。」

三月十五丁未望,寒食,北苑会鞠,文武悉集。御座设于场前,观奇材之曜晖。两军驰骤,背面戏笑,用抑文士锐气。沈弘载欲请较之,同僚劝其毋争好恶,弘载曰:「吾辈学文治国,大丈夫也,安能为人所诮?」因跨马执杖,揖曰:「弘载陪奉诸将军,可乎?」众人大笑。帝奇之。俄牵缰布阵,弘载八面受敌,旋即自却。诸辈无敢哗者。乍回马身,专突一面,彼迎不暇,因跃挥策,毬若流星刺空。众军愕视,同僚欢呼。帝称「文武之道,随时而用,济世同归」,并赐束帛各有差。

五月十九己卯,太常卿宋延文奏以「岳渎祭祀,宜称皇帝,不合以嗣天子拜之」,云:「伏按古礼,王者父天母地,兄日姊月,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岳镇海渎,天地之臣,亦秩为人之臣。「礼」云:君于士,不答拜也。谨以尊卑之序,是敬明神,不为臣下之礼。」帝从之。

六月初二壬辰,弘载迁监察御史。

时鄯州刺史蔡愿之招揽吐谷浑残众,开闲地,助屯事。

八月初三壬辰,义慈病加剧,目不视物,却大喜:「昔者四念处,净众生,希近贤圣,又乞求经典,做了个知解宗徒,而今六根坏了,是心不染万境,是无念,是自在。善哉,善哉!」皇后使饶州人韩天进为疗。清平初,后亦苦目疾,国医无法,天进以民间进,后立愈,由是见宠。义慈为谢,请还故乡说法。帝不许,义慈固请。迟留仲秋后。二十己酉,敕送磨衲袈裟、水晶钵、绫锦、春彩三千段,新度沙弥二十人充弟子,又命台州刺史陈驾修葺庙宇,以师旧廛为隆恩寺。

义慈还乡,问亲故,沦丧殆尽。

某日,陈刺史为师设大会斋。斋讫,请师升座。官吏士庶皆肃容再拜。**之时,闻座下哽咽,辨得阿妹。会讫,迎于后厢。别时杨柳,再见已为枯朽。师问父母坟垅所在,躬自扫谒。欲庐墓,刺史失色,切谏乃罢。

十月初十戊戌,吕皓言高丽事。帝曰:「女子行丈夫志,亦不可轻之。西境未平,高丽有乘机之心。若逾辽水,使据险要,必为中原大患。」又以平州刺史史公杲表示之,曰:「其谓高丽地狭,不足惧,何如?」皓对:「魏武克绍,谢安守晋,莫不以小制大,是故兵者不在乎多寡。高丽新城,其镇城也,高垒深沟,又造抛车利器。孙武云:勿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阵。彼严正行伍,岂可轻视哉!公杲不知兵,亦不知战,夸言保位,臣请不用。」帝然之,乃赐皓黄金十斤。皓拜曰:「定策圣明,非臣力也。」

十一己亥,召公杲还京,以长史李太平为平州刺史。

十二庚子,征安民为户部尚书。

十一月,后将娩。时密娘封鲁国夫人,入宫陪侍。夫人既在,后寝安稳。

十五癸酉望,凡易悸于朝堂,不能复起,舆归其家。帝遣韩天进、御医喻仁干视疾,令元观宿其第,动静辄以问。

十六甲戌,凡易瞋视,家人问所欲,奄奄不能语。帝往幸凡易第,后欲行,不许。

知帝来,凡易流涕,强说「修律未已」四字,众人识之,为之悲恸。少顷而薨。春秋八十一。

后腰腹不便,仍令取朝服。夫人劝之。后肃立曰:「郭公身没天下事,以为敬重。」夫人为之凄然。

罢朝五日,诏内外百官往吊。帝临哭尽哀,赠太尉,谥曰「忠献」,追封虢国公,子腾承爵。给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陪葬万陵。

廿八丙戌,后生女。小女肌肤腻白,形如羊羔,故小名「羔子」。

十二月初一戊子朔,拜安民同中书门下三品,承凡易遗心,掌统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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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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