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是一种很正的打量。

太子退开一点,他打量原宛搁于石台上的晒茶,手轻轻捻上一片茶叶,他道:“原娘,最近可有什么新茶?”

“这是何种茶?”

原宛在人间喜种茶、制茶、泡茶,对于茶的技艺,她比较娴熟。

到了天宫后,虽然茶的种类及水、具皆有不同于人间处,但大多还是相通的。

她泡的茶,宫里的姬妾都挑不出什么问题。

原宛道:“回殿下,这是前段时日在天刺峰取的照日香叶,取山上的天泉水泡之,味甘清绝,回味留香。”

太子道:“那我是有福了,得空,劳烦原娘,让我品品这茶香。”

太子在原宛处停留半晌,他对她的新茶似很感兴趣,不过茶需再晾晒几日,才能入水冲泡。

太子那日见她,发现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奉的仙娥,得知另一个仙娥“自请”离去,他说再给她派几人。

原宛拒绝了,说不习惯如此多的仙娥侍奉她,太子并未强硬。

后原宛得知,那个自请离去的仙娥被削灵为民,至于其他,太子未再深究。

只是这几日,太子有时间便会在她这处来待一会儿,或者“邀”她去奉茶。

他说待照日香叶可以入茶了,就领她去云既山,欢云山,赏茶。

云既山在天宫南向,距天宫有两个时辰的距离,以仙人的速度。

这日,原宛随着明瑕太子到了这处。

太子身后有两个剑侍,还有两个小童,皆着灰色衣物,外罩了一纱衣。

小童戴着鹤顶帽,暗黑色,上有云纹,侍奉太子左右,比仙娥更手脚机敏。

云既山四处是云形成的山,很干净的云,很干净的山。

山形在空中偶尔变化。

这里像是一处天界的世外之地,所以在此处建有一些用于雅事的亭阁。

比如原宛此时所在的“随茗阁”。

茗阁立在一座悬浮的石山上,石山下方是云。

周遭大都是云山,夹杂几座其他的雅阁。

雅阁后为屋,前为亭。

原宛在屋前奉茶,她的面前为茶台,再前方,茶位上,坐着几人。

左侧是太子,太子旁侧一位姬妾着白衣,另一位姬妾着黑衣。

而正中,坐着的,是,帝君。

原宛让自己手脚平稳,她今日穿一件青绿色的衣服,外罩浅色纱衣,杏黄色衣带缠在腰上。

她比较喜欢青绿色系的衣服,这些衣服也很衬她。

她待会儿要为几位奉茶。

太子本想说尝尝她新茶的味,赏她的技艺,结果此时的情形是如何形成的——

她与太子先到这处,取炉煮茶,刚把一套茶具安排好,却有两道流光行来,一黑一白,说是太子怎的只让她一个人侍奉,见到茶具,更是言“有好茶也不让她们品品。”

太子只得安抚,让她们在旁,温言款语。

之后,原宛自茗阁选出另一套茶具走出,在茗阁屋门旁,见到太子邀请途经这处的帝君。

原宛当时手捏紧茶具。

太子对帝君尊敬有礼,见到帝君身影,便走下台阶,躬身请帝君到茶阁一叙。

并且还言原宛将泡一种才新处置的茶。

帝君当时在云处,他朝原宛投来一眼,原宛赶紧将头垂下。

之后帝君脚下云雾消失,他步入亭中。

太子引他入座。

帝君算太子长辈,且帝君曾指导过太子仙术,所以太子在侧,引他入正座。

他便在原宛的对面。

太子先道:“明暇前段时日帝君您的回归宴,因萦与两族的事未能及时赶回庆贺帝君回归,明暇心中十分有愧。”

帝君道:“太子不必挂心,两族大事为重。”

明瑕又道:“所以,小侄一直记着想请帝君一饮。”

他看向原宛,道:“原娘的手艺,待会请帝君品鉴。”太子笑道,“原娘近日刚制成了一种新茶,采自天刺山,再以山上的泉水为泡,甘甜清美,希望合帝君口味。”

帝君看向原宛。

原宛此时正在以泡茶的流程及艺进行泡制。

泡茶讲究的不仅是茶汤的色、香、味、形,更要看泡茶人的技和艺。

技便是对应每种茶,以何种工序泡之,比如注水时该高冲,还是点注。

而艺,除了泡茶时所营造的景,便是泡茶人的“音,容,装饰,动作”四处。

原宛在这方面,未深究,但见过她泡茶的,都不会说不足。

手身稳,杏黄的腰带勒出原宛的好腰身,她一直做妇人打扮,此时伴着茶香茶具茶意,别有一番韵味。

帝君的眼看向她。

他是一种很正的打量。

帝君虽冷沉,少言,不近人情,但他闲时也并不严谨,此时就略靠椅背,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轻支着头。

他的一缕黑发搭在肩上,额上神印凛然。

原宛总觉得对面那股视线,像是穿透了她的身体,虽未觉有不正之视,但总让人心中有禁。

原宛专心泡茶。

两位姬妾瞧原宛泡茶已经看腻了,她们没心思看原宛泡茶,而是慢慢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两位身上。

冯蓼与夭冷不时看会儿太子,又瞧瞧帝君,后帝君揭盏饮茶,在原宛的茶未上之前,侍童先奉上了另一种暂且解渴的茶饮。

夭冷与冯蓼看着帝君手缓缓的揭开瓷盖,帝君眉眼下敛,她们瞧着,手抚着脸,帝君的神容真是——

而此时似是察觉到过久的视线,帝君的视线在揭盏时,微抬起,一眼,却令对上的冯蓼一惊,她赶紧收回视线,心头还忍不住惊动。

实在是惊动。

过了片刻,原宛将茶奉于几位桌前。

本欲退至茶台前,太子却将她拉到身侧,对她道:“辛苦了。”他将她揽于身前,声音很轻。

原宛道:“是民女的荣幸。”

一侧冯蓼与夭冷,冷脸看她偎在太子怀里。

帝君的视线扫过太子,他揭开茶杯,轻呷了口茶。

太子问:“帝君觉得这茶如何?”

原宛闻言朝人看过去,帝君未看向她,而是道:“入口即甘,是好茶。”

太子道:“帝君喜欢,便是好事。”

原宛坐在太子身旁,听太子言,“原娘乃我从民间带回,小侄准备请父帝允我纳原娘为妾,不能让原娘这般无名无分的在这天宫。”他手抚原宛的鬓发,话说的缓。

一侧冯蓼与夭冷听了,更不满,但她们不能发作,还不能明显冷脸。

原宛听着,她手微捏住膝头的衣物。

侧方的人道:“天界虽未有不可与凡人相结合的律条,但太子恐会多费些口舌。”帝君是了解天帝的,仙凡结合自古以来少有,几千年前曾有两位例子,却不得善果,所以天帝为了仙凡和谐,恐不会同意。

太子苦笑一下,他道:“此事我会请求父帝。”

太子与帝君相坐,天边远远行来一道人影,人影注意到随茗阁的人后,他眼一亮,登时来到阁前,在阁前看长擎帝君一眼,然后拱手对阁内的明瑕道:“拜见太子。”

太子立时起身相迎,他道:“白芨帝君,真是赶巧。”

太子正要请他到阁中喝茶,而白芨已道:“太子殿下,老夫请他喝茶,他都不来,还是太子殿下您的面子大。”

这话是说给帝君听的。

他一边说一边捋自己不存在的胡子。

白芨帝君面皮白净,分明是个青年,却总是有捋“胡子”的奇怪习惯。

他瞥眼一旁的男子,对太子道:“殿下,我可来讨两杯茶喝呀。”

太子笑道:“自然可以,帝君何必如此客气。”

而一旁的人却道:“太子,殿中尚有事,本君先行一步。”他起身,朝太子为礼。

说完,便走,白芨朝阁内来的步子一顿,他道:“哎,你!”

生气!

步子回转,白芨帝君对太子礼道:“太子殿下,我也不喝了,多谢殿下美意,我找云魏还有事,改日再来太子面前讨杯茶喝。”

说完便朝离去的人影追去,而人影,方才还能见,此时却就一道流光,身后人大喊:“哎,云魏,你等等我啊。”

“你这人,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帝君与白芨帝君相继离去,太子目送,两位姬妾及原宛皆起身服礼相送,在起身时,原宛忽然有点晃,太子扶住她,道:“原娘怎么了,可是有些累?”

原宛道:“民女没事。”

太子看着她。

帝君离去后,那道流光很快回了岑华殿,直入了景阳殿。

门口的两只鸟儿恭迎一番帝君后,觉着奇怪,道:“帝君怎的感觉好像有些急?”

而片刻后,另一道流光赶来,在大门处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灰衣的白芨帝君,在门口喊:“长擎,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让老夫进去?!”

“老夫千辛万苦来找你,你竟不让老夫进门??!”

黑衣的琢军立在门外,就不让白芨帝君进,一把剑横的笔直。

白芨帝君道:“长擎,云魏,你这好小子,你不厚道!”

他想迈步进去,琢军分毫不让,白芨帝君道:“你们拦我干什么?”

最后,白芨帝君捋着胡子不乐意的走了。

景阳殿内,正殿中,帝君坐于北位,他面前一张案几,殿四周垂着白纱。

白纱此时吹拂。

帝君手按额头,他眼神凛凛,将手拿下,那手心赫然一条赤红色的线,流浆滚滚。

他道:“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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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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