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阴目光深邃,徐徐起身,衣袂随之轻扬。
方一回眸,他的眸光便与独孤澜相接,未待他,独孤澜已抢先开口:“我随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并肩而行,穿梭于喧嚣的市井之中。
因昨夜的诡异变故,街头巷尾不时传来对张家异事的窃窃私语。。
“那么大一个烈女牌坊,竟在一夜间崩塌,那些前去探查的人,竟被压得身首异处,生生断成了两节。”一人低声细语。
“此事我亦有所闻,”又有一人插言道,“我适才闻那处理遗体之人言,张家牌坊的裂痕,犹如被巨力撕扯,官府的人已前往勘察,却亦是束手无策,难以窥其端倪。”
“牌坊之上,更有似熊爪所留之痕迹,其上血迹斑斑,我等此地何来熊罴?依我之见,必是邪祟作祟。”另一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此言一出,四下之人皆点头称是,若有所思。
“前些时日东平村的怪事,不就是道长出手才得以平息?依我之见,唯有请得那位道长出山,方可解此牌坊之厄。”
“张员外早已遣人前去相请,只是东平村事情后,那些除祟的道士或疯癫,或痴呆,余下几人亦皆言非己之力所能及,怕是不肯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糟了?”
一时之间,小镇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惴惴不得心安。
温淮阴压低了声音:“按理来说,倘若真是邪祟作恶,我们该是能感觉到怨气,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了,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独孤澜亦有所感:“不是邪祟作恶,许是人为,也未可知?”
温淮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若此事真为**而非妖祟所为,他便难以插手。
神仙不涉凡尘事,世人各有命数,若过多干预,泄露天机,恐怕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温淮阴行至张员外府邸附近,温淮阴看到了那座出事的牌坊。
牌坊已倾颓过半,仅剩两根石柱孤零零地矗立,其余部分被红布覆盖,血迹斑斑,透过布面隐约可见,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但虽阴森,却并无半分鬼气。
府中仆役面无血色,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尽管周围聚集了许多好奇的百姓,却无人敢过于靠近,唯恐沾染不祥之物。
“劳驾,借过一下。”
温淮阴欲往前挤,以便更仔细地观察牌坊的状况,却不料被身后之人猛力一推。
独孤澜见状,连忙伸手欲稳住温淮阴,却稍迟一步。
温淮阴被推搡得身形一晃,不期然间撞上了前方的一位姑娘。
“小温老板,你也来凑这个热闹啊。”前排的王姑娘闻声回头,见是温淮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正是,王姑娘,真是巧遇。”温淮阴微微一笑,态度温和,“方才失礼了,没伤到你吧?”
王姑娘笑着摇摇头,她是长平街上卖豆浆的,温淮阴没少关顾他们的生意,两人算是老相识,自然知道小温老板不是那种故意趁着人多占便宜的登徒子。
可这时,王姑娘身旁的男子,怒目瞪了温淮阴一眼。
温淮阴被此瞪视弄得一头雾水,自觉与此人素昧平生,更无从谈起有何得罪之处。
“你挤什么挤啊,凑热闹也得心里有个数,别什么地方都往前凑,干脆去人家嗓子眼里看得了。”男人见他还敢看自己,更是来气。
温淮阴看清那人的面貌时,愣了一下。
只见此人面庞上,似有一层阴霾笼罩,面色晦暗,隐约透出红光,怕是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想要用这种方式博得人家姑娘的好感,也太蠢了。”独孤澜毫不客气地说道,“待人接物粗鲁无礼,身上血腥气浓重,杀人多了,连做人都忘了?”
听闻这话,众人连连后退。
“杀人?”
“这是怎么回事?”
王姑娘闻言,心中惊涛骇浪,媒人曾言,面前人乃是皇城脚下迁回的商户,家中以贩卖牲畜为生。
怎得好端端的,突然变成了手上沾有多条人命的恶人了?
那男子听罢,面色一僵,他确非商贾,实为刽子手。
刽子手虽是官差,终究沾染血腥,他恐直言身份,无人敢嫁,故而编造身份,以求良缘。
不料,独孤澜一语道破,令他措手不及。
“这位公子,您方才所言何意,他真的杀人?”王姑娘心中焦急,目光转向温淮阴,寻求解答。
“你休得胡言乱语!”那男人急切反驳,唯恐即将到手的婚事化为泡影,“王姑娘,切勿听信此人之言,我岂会行杀人之事。”
“若你再敢妄言,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威胁道。
“动辄以暴力相威胁,王姑娘,此等人物实非良配,宜尽早远离。”独孤澜说道,“他长年为刽子手,视人命如草芥,岂能托付终身。”
王姑娘此刻已是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刽子手?”
“难怪你一闻此地有异动,便急急拉我前来观热闹,究竟有何图谋!”王姑娘怒气冲冲,心急如焚。
那男子支吾半晌,却吐不出一句辩解之言,只是凶神恶煞地威胁,王姑娘心已凉透,恐怕独孤澜所言非虚,才会有此反应。
独孤澜继续“煽风点火”,提醒道:“媒人之言,往往虚实参半,未至不可挽回之前,速归家,告知父母,退了这门亲事方为上策。”
王姑娘恍若大梦初醒,连忙向独孤澜致谢,随即急匆匆地向家中奔去。
这场闹剧一上演,二人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温淮阴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若你真心欲救王姑娘,何不私下与她言明?”
“即便没有王姑娘,也会有张姑娘、李姑娘。想来你也看出端倪,他命中带煞,六亲缘浅。王姑娘心地善良,若真嫁与他,恐怕会枉送性命。”独孤澜言道。
温淮阴点头,深以为然。
正当二人低声交谈之际,忽闻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
“两位高人,我家员外有请,欲请二位至府上一叙,不知可否赏光,随我前往?”张员外府中的管家面带急色,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迫切。
温淮阴点头:“好,劳烦您带路。”
在管家的引领下,二人步入了府邸的迎宾大厅。
“员外,客人已至。”管家急忙通报,“就是这二位,掐指一算便知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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