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可以听得到吗？”展筝崖那边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听着像是在翻书。
丛华彼时刚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干，看到手机上弹出展筝崖发来的语音通话邀请就放下毛巾，急急忙忙点了接听。
“晚上好，可以听得到。”丛华回答。
展筝崖也没多废话，翻开时文，问说：“是112页的那篇吗？‘Our ancient animal ancestors had tails.’开头的那个？”
丛华“嗯”了一声，拿起一根红笔，看着自己四道题只对了一道的“光荣”战绩，不禁扶额，自己都看不下去。
那边的展筝崖又问：“话说你没有答案吗？照着答案上的译文看看应该能懂吧？”
“我的答案被收走了……”丛华好像发现了什么，转而问：“你是专门买了一本时文阅读吗？”
展筝崖在那边轻笑一声，解释道：“不是，这本我在假期之前就做完了。”
丛华沉默了一下。和展筝崖相处这么久，她每时每刻都在发觉自己和那人之间的差距多么悬殊。
简直是，天上地下。
她自嘲地想想。
展筝崖听她没有再应答，于是自顾自地开始讲题：“做题我一般是先审题目再读文章，英语阅读差不多就是纯拼词汇量翻译。比如说第一题问的是根据研究员所知人类失去尾巴的原因，那我们可以在文章前几段粗略阅读先试试找答案……”
一篇阅读，连词汇带翻译讲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展筝崖停下喝了口水，仔细回想了一下丛华刚才对自己问题的回答，试探着问：“丛华，你有没有自己在背单词啊？比如说背完高考4500词之类的……”
丛华愣了，坦诚说：“没有……差不多是老师讲到哪我背到哪。”
展筝崖一拍脑袋，似是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那其实你阅读错的多就在于你看不懂吧。这样，我明天把我的时文和用来拓展词汇的笔记借你看好了，”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的上面都有笔记，你看着可能方便一点。”
丛华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优待，有些害羞，总感觉会很麻烦别人，刚想拒绝，就听展筝崖在那边补充：“你可别觉得麻烦啊，我可不是免费帮你……”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作为交换，你每天给我带两包魔芋爽怎么样？要红色的。”
丛华越发觉得羞涩。她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是展筝崖已经把她整个人摸透了。
以至于，丛华心跳加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粮仓？”
展筝崖假装高傲，语气里都是不屑，冷哼后回了一句：“那又如何？为本座服务是你的荣幸。”
“嗯，好，荣幸之至。”
她们开了几句玩笑，随后便都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主动提出挂掉电话。
耳畔萦绕着对方似乎有些不稳的呼吸。
丛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展筝崖，我们打视频吧。
下一秒，通话界面切换到了视频通话。不过展筝崖一开始没有开摄像头，那边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似乎是在找地方立手机。
“嗯……我刚刚洗完澡，这样……”展筝崖开了前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解释一句，接着气氛就冷了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实际上是丛华就顾着看展筝崖的脸，忘了说话。
就，还挺可爱的。
发丝半干不干，有的还贴在脸上，修饰了流畅的脸型。她此时带上了一副银框的眼镜，微微抿唇，脸颊还有些红，似乎是有些羞赧。
她眼尖，一瞟就瞟到展筝崖的睡衣。
嗯……很眼熟的绿色，貌似是初音未来的周边。
她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听见身后门锁一阵响动，接着，门被推开。
丛华有些惊慌地转过头，只见自己的妈妈滕采白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神情有些严肃。
“你在干什么？”
她知道挡不住屏幕，于是连忙解释说：“妈……我们在学习，你看，”她推了推自己桌上笔记满满的时文阅读，道：“我书还在这，她教我做英语。”
滕采白是高新一中的校长，对女儿学习习惯的要求极其严苛。她拧眉，半信半疑，看向手机屏幕，问说：“这个是你的新同学吗？妈妈以前没见过她。”
丛华还没开口，就听见手机那头的展筝崖先一步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展筝崖，分班以后和丛华是同桌。”
滕采白有些诧异，看向屏幕里这个女生。她眉眼间透露着自信，似乎神采奕奕。
当老师的天生对这种富有朝气的学生有好感。她语气放软了一点，又问：“展同学你好，你是从哪个初中毕业的呀？”
“我是三十五中毕业的。”展筝崖答道。
滕采白笑了笑，说：“那你和我们家丛华是校友啊。你在八班的话，统招进来的？学习应该很好吧？”
展筝崖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她对丛华完全没印象。
“阿姨，我是自主招生进的九中，自己申请调到八班的。”她和滕采白对话时的眼神很认真，表情得体，很懂事的样子。
滕采白没想到她学习会有这么好，越发对这个同学感到满意。
懂礼貌学习好，长得还亲人，俘获家长的先天圣体。
丛华也适时补充道：“妈，展筝崖她月考年级第三，很厉害的。”
于是滕采白拍了拍丛华的肩膀，让她好好学，放心地走出去了。
剩下丛华和展筝崖四目相对。还是展筝崖先尬笑了一声，悻悻说道：“你妈的抽查也太恐怖了，都没声。还好我会装，家长一般都对我印象挺好的。”
丛华也笑了一声。毕竟刚刚她那样子确实很严肃，颇有一种五好学生道德标兵的观感，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人上课开小差传纸条，下课去小卖铺比谁都勤，唯一兴趣爱好是追番看动漫。
“嗯，我也觉得我妈挺喜欢你。”
她想了想，又说一句：“你最厉害了，谁会不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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