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空气中飘散着雾气，让周边建筑的可见度降低了许多。在距离盛合市一千公里外的地方，有处城镇雾霭蒙蒙，路过的每一处湖水都清澈见底，唯有不远处的筒子楼看起来稍旧了些。
整个城镇都没有盛合市的一半大，却是一个人拥有最美好的青春回忆的地方。
这里叫暮城。
郁清时站在某个筒子楼的三层楼道里，停留在一处门前很久才反应过来翻找包里的钥匙，手指的颤抖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波动，对准了好几次锁孔才生硬的扭转钥匙，将尘封了很久的大门打开。
房子不到九十平米，里面的家具都被白布盖上了，空气中飘散了不少灰尘，就连带着口罩的郁清时都不免被呛到。
"咳咳......"
郁清时一边咳嗽，一边将大门关上。
从盛合市来到这个地方花了他七个小时的时间，五个小时的火车加两个小时的公交，让本就得有腰肌劳损的郁清时非常难熬。
他几乎什么都不考虑的来到了暮城，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没告诉过。其实很多人都以为郁清时的内心强大，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云祈时也这么认为的。但郁清时自己却非常清楚，他很胆小，以至于在当晚被诬陷抄袭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他不是没有解释过，但那时好像都没有人听他的，只顾着自己一味的发表看法，来郁清时的账号底下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他，像是故意的一样。
郁清时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冲动了，什么都不顾的离开工作室，离开所有人。八年来，他一直在工作，给母亲买了房，经济上也从不会亏待自己，而谈的不久的男朋友，虽然两人见面机会很少，但总能给对方带去一些极好的情绪价值。
所以他有些沦陷了，他怕牵连到对方，怕自己在对方的心里真的是个小偷，于是在与对方说出分手的那句话后，不可控制的蜷缩起来，在属于云祈时的枕头上哭了个彻底。
"您好郁先生，您确定要买这款酒吗？我们买后是不退款哦。"
郁清时这两天去另办了一张电话卡，他先跟母亲报了平安，后来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疲惫的睡了很长时间，就连吃饭也是将就的吃外卖。
可这些天过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很渴望闻到云祈时的信息素，尤其到了晚上，他总是会惊醒，看着旁边空着的枕头发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云祈时的家里。
直到今天那种渴望愈来愈严重时，他终于忍不住给酒庄打了电话，要买那款最像云祈时信息素的酒。
在听到寄去的地址时，酒庄员工还是有些怀疑，因为对方订的酒不太符合城镇的消费水平，所以他有一瞬的怀疑对方是个骗子。
直到郁清时开口，"我会先汇款过去，您看清订单再寄给我就好。"
这时酒庄员工才放心下来，并且在挂断电话后的几分钟内就收到了汇款信息，于是他开始打订单，输入红酒编号，一步步流程下来，终于派专送员将那一瓶十八万的罗曼尼康帝送到那个遥远的暮城去。
郁清时在傍晚时分醒来，床正对着开合的窗户，他恰好能看见远在天边的日落，红透了的太阳将他脸上的每个细小绒毛都照了个彻底，他缓缓起身，长时间的昏睡让他有些头痛，发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巨大的落差感围绕在郁清时身边，他有时候甚至庆幸自己可以睡那么久，才不会在醒来时那样痛苦的回想之前。
好像印证了他说的般，郁清时这几日都比较嗜睡，以及非常想念云祈时的信息素，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那瓶红酒快些送来。
听到门铃声时，郁清时愣了很久才过去开门，是酒庄的专送员。他很抱歉对方在路程上花了不少时间，同时也拒绝了对方提出的开酒仪式，虚虚的抱着个严实的大盒子就关上了门，然后急急忙忙的就要撕开那精致的包装，褪去包裹着酒瓶的封袋，拿出开瓶器就使力将红酒瓶的木塞子拔了出来。
浓厚的红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郁清时深吸一口气，罗曼尼康帝的香气精致而复杂，少许的松露香渗入点黑樱桃的果香，层层递进，入口时偶有酸度，却是经久不散的回味，到了尾调甚至有些铁观音茶香，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郁清时幻想到了云祈时因为很爱喝铁观音，所以身上总会飘散点茶香气。
"你是狗吗？这么爱闻味道。"那时的云祈时稍稍往后仰着脖子，嘴上满是嫌弃，身体却任由发/qing/期的郁清时去蹭他的脖子。
他的一只手放在郁清时的后背，安抚似得摸了摸，后来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腺体凑近了些。
"你好香。"郁清时搂着他的脖子说道。
"为什么红酒里面还会有茶香？"郁清时以为这是独属于云祈时的特别的信息素。
"不知道。"云祈时没有告诉他有的红酒里面也会有独特的茶香，"刚刚喝了一杯茶。"
"是什么啊？我也想喝。"郁清时趴在对方的身上，抬起头亮着眼睛说。
于是云祈时把人塞进了被子里，走到窗边的茶案，用上面还热着的水单独泡了一杯倒进品茗杯里，他来到床边，扶着郁清时起身，握着杯沿一口一口的喂人喝。
"铁观音。好喝么？"
郁清时仔细的品尝了那个好像叫安溪铁观音的茶，他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云祈时的脖子，"没有你的好闻。"
耳边传来一阵低哑的轻笑，郁清时后脑勺的头发都被人揉乱了，他听见云祈时说："傻瓜。"
郁清时总是忍不住回想过去，尤其是闻到与云祈时的信息素很像的气味时。家里没有高脚杯，他就随意的用了个碗，将那昂贵的红酒倒进去，即使味道很像，但总会有些不同的，里面会有令人上头的酒精味，以及发酵的味道，郁清时很少喝酒，但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口，于是他用极不专业的喝酒方式，勺子舀了一口可能就几百块的罗曼尼康帝放入嘴中。
红酒总是很神奇，郁清时不太爱喝，但很喜欢闻味道。所以当那一点红酒入喉时，反胃的感觉也即刻涌了上来。
“呃......”
他捂住嘴冲进洗手间，似乎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将刚刚吃下的午饭也吐出了不少。
生理上的难受让郁清时的双眼通红，他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后来的晚饭更是没有什么胃口吃，唯有屋子里飘来的淡淡红酒香，才能安抚一点他不断想吐的**。
于是郁清时更奢侈的将罗曼尼康帝放在卧室，只是发挥着酒瓶里独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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