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掀开被子,走出了房门,入目的是被捆住双手,跪在地上,垂着头的蝉。
“蝉。”
蝉听到声音抬起头,嘴角正在流血。
玉禾倏得瞪大眼,要上前,但手却被暮容抓住。
暮容说:“你知道她是杀手,那你知她是谁培养出的杀手?”
听到暮容这么说,蝉又低下头,而玉禾愣住,等着暮容开口。
“她是大皇子手底下的杀手,代号十七,出手狠厉,暗杀行刺从未失过手,唯一失手的一次是去齐国盗取传国玉石,最后销声匿迹。”叶峻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说,然后手中还拿着一叠信纸:“这是她的信息,以及做过的事件,玉姑娘请过目。”
玉禾盯着那份信纸,接了过来。
“你去定宝山的行踪,也许就是她泄露出去的。”叶峻说。
“我没有。”闻此言,蝉抬起头,张嘴反驳,可是她一说话,嘴里的血就往外流。她又猛地将血咽下去。
“作为杀手,你不可能不知道单独让玉禾逃跑,会更危险。你还是这么做了,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山下有埋伏,让玉禾自投罗网,你还能摘得干干净净?”暮容问。
“我…。”蝉咬牙,不予反驳。
“你否认自己是十七吗?”暮容说道。
蝉不语,低着头,不看玉禾。
“好了。”玉禾将手中的信纸重新塞给叶峻,让暮容松开自己的手,她款款走到蝉面前,蹲下:“蝉,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之前…。”
蝉深埋于地底十七年终蜕壳获得新生,飞向天空,发出鸣声。
“记得。”蝉回道,嘴角还在流血。
玉禾用袖口将她的血擦掉,说着:“所以,无论你是谁,在我这里,你都是蝉,是我的女护卫。”
“小姐…。”蝉一哽,遂语:“我当时感觉到大殿下在暗处,怕到时候伤害你,才让你先跑的。我并不知道山下还有埋伏。”
“嗯,我相信你。”玉禾说着:“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他们做的?”
叶峻看着手中的信纸,又看看玉禾,扭过头再瞧瞧暮容跟暮骁,张嘴时暮骁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跑到叶峻耳边道:“看着就行,这个小杀手我问了半天啥都不说,玉姑娘一开口她什么就说了,听着就好。再说了,皇兄带她回来时身上衣服都是整齐的,吐血是刚刚开始的,这不正好能知道,你把嘴闭上!”
叶峻表示明白,点头如捣蒜,等着蝉说话。
“我当时…。”
当时玉禾刚刚跑走,蝉发了狠拦住几人,等看不见人后,自己才将短刀放下。
“你知道我在此。”暮冀冷呵道:“知道我想抓她,让她先跑。十七,你真是大胆。”
“…殿下。”蝉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殿下,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跟暮容那东西势同水火,那你也应该明白我让人抓这个女子要做什么,作为我的杀手,你非旦不为我效力,反而帮助他人,你想…死吗?”暮冀说道,周边之人纷纷后退。
“…”蝉回敬以沉默。
“让你去齐国盗玉石,你没将东西盗回来,人也不回来。以为你死了,我还难过了很久,结果你转头为别人卖命,对得起我的苦心栽培吗!十七。”暮冀恶狠狠地说道,掐住十七的脸,使之与暮冀对视。
“抱歉,殿下。”蝉回道。
“道个歉以为我就会原谅你?”暮冀一把给她甩在地上,狠狠踩在她腹部:“你去将她亲自带过来,告诉她,你是我的人,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蝉只是偏过头,任由暮冀踩在腹部,一声不吭。
“不愿意?那也由不得你了。”暮冀拿出一直哨笛:“还记得这个吗?你体内的蛊毒快发作了吧,很久没尝尝这滋味,看来你是忘记了。”
说罢,暮冀瞧蝉还是一副死人模样,放哨笛于口,吹响。
刺耳又短促的声音响起,蝉闷哼一声,蜷缩起身体,捂住了腹部。
“知道疼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我饶你不死。”暮冀得意又满足地一笑。
“我…我不要…。”蝉固执着回道。
“呵呵,你不知道山下我派了很多人吧?你让她先跑无异于羊入虎口,现在她差不多被我的人抓起来了,过不了一会儿你还是得面对她!”暮冀笑得癫狂:“若是我告诉她,你是我的杀手,是你把她的行踪告诉我的,她会如何看你。”
蝉手指扣住地上的沙石,扬起一片,眯掉暮冀的眼,自己趁机往山下跑。
“站住!”
“慢!”暮冀挥掉眼前的沙子:“蛊毒已经发作,她坚持不了多久,总归还是得回来。真以为自己能救下那个女的。”
途中蝉确实没撑住,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她掏出手帕将血擦掉,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强撑着往下跑。
直到她看见玉禾被暮容抱在怀里,安然无恙。
“大殿下想夺皇位,所以想用您牵制住三殿下,我的伤…是大殿下的蛊毒,无救。”蝉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小姐,能遇见你我很开心,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鲜血。杀手从不被信任,但是你却救下了我,让我感觉到生活不只是打打杀杀,也可以平平淡淡的。”
“我喜欢蝉这个名字,可是我确实是大殿下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他教我一身本领,养我成人,我本应该遵守他的命令,严格执行,但是我不想对您下手。我也不想再成为十七。所以我违令了,违令的结果就是这样。”
说着她一口血喷出来:“可是,这已经很好了,我至少不像其他的杀手不是死于任务,就是被别人杀掉,或者死在暗无天日的训练之地。”
“我…,小姐等我死了,可不可以不要用十七这个代号,我想用蝉这个名字。”蝉说道,常年面色不改,冷如冰块的蝉也不舍地开口,红了眼眶。
“你才不是什么十七,你是蝉。”玉禾忽觉眼睛一湿:“蛊毒,无解吗?”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在蛊毒发作后活下来。”蝉说道:“小姐,对不起。”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身份,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玉禾说着,她看向暮容:“你能救救她吗?”
暮容见玉禾一颗泪水落下,叹口气,走上前,拿出一个小锦盒:“这个可解蛊毒。”
玉禾拿下,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
“大皇子的蛊毒是在南疆获得,不巧我也去过几次,寻到这解药。”暮容见蝉抬头看自己:“吃下,你就不会再受他的限制了。”
“蝉,张嘴。”玉禾拿起药丸,递到蝉嘴边。
将药吞下去后,没过一会儿,她吐出一口鲜血,而在鲜血之中正蠕动着一条虫子,没动两下就死掉了。
“多谢三殿下。”蝉也知道这药不是那么容易来的,磕头拜谢。
“救你的不是我,是你家小姐。”暮容摸着那白玉扇,眼角渗出笑意:“若不是见你护她多次,又确实无伤人之心,本殿才不会放过你。”
“谢小姐。”蝉说道。
“不必谢,起来吧。”玉禾说着:“膝盖疼吗?”
“不疼。”蝉说着:“多谢小姐关心。”
“看不出来,你这小杀手还挺有魄力!这蛊毒发作你都能强撑着,厉害!”暮骁蹦蹦跳跳走上前,然后说:“唉,你这伤该去治治,我刚好知道那里府上的医师在哪儿,我带你去。”
“还有叶峻,抱着你那堆废纸给我一起去找药,别一天天的傻愣着。”暮骁刚抓走蝉,就看叶峻一脸傻样盯着自己。
“哦…哦!来了来了!”叶峻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冲了过去。
场地又只剩下玉禾跟暮容两人了。
“谢谢你。”玉禾说道。
“谢我做什么?”暮容手中的扇子被他玩儿过来又玩儿过去。
“我知道蛊毒并不容易解。”玉禾说:“既然是大皇子培养杀手准备的蛊毒,更是一般解药解不了的,这药肯定费了不少心血,你却愿意拿出来,我很谢谢。”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暮容淡笑着,双眸眯起来,跟扇上的小狐狸别无二致。
“你想要什么?”玉禾不敢看暮容,移开眼问道。
“我想要什么都能给吗?”暮容说道。
“嗯,想要什么都能给。”玉禾沉思一瞬,对上暮容那双眼,点点头道。
“那我…”暮容嘴角笑意渐渐荡开,扇子被他打开,看见那只小狐狸后,他又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容我想好之后便告诉你,可要说话作话,什么都能给的。”
“放心,不会食言的。”玉禾说道。
“琼玉楼先暂时不要回了。”暮容心情大好:“在我府上住着,免得大皇子再对你出手,蝉现在还有伤,也保护不了你。我派人去总归没有在这里安全。”
“好,麻烦了。”玉禾深觉暮容这话不假,于是应了暮容的话,留了下来。
而她的院子,就在暮容院子旁,听暮容的解释,说是比较方便而且更容易保护玉禾。
玉禾不疑有他,住了进去。
暮骁得知此事,直接从凳子上蹦下来,拍手叫好,叶峻又盯着她道:“公主,你又怎么了?”
“我感觉,玉姑娘并不是对我皇兄没心动,她似乎是没开窍?”暮骁说着:“住这么近,朝夕相处怕之后就习惯了,她要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办!”
“公主,玉姑娘挺聪明的,应该知道吧。”叶峻笑着道。
“你懂什么,有的人感情一根筋,不给她挑明,她就不知道。”暮骁说道:“你看看,皇兄手中那把白玉扇是玉姑娘送的,但是她只是说因为感谢,但为何刚好送了皇兄想要的白玉扇,还在上面画了刻了一只那么像皇兄的狐狸?你不明白吗?”
“殿下扇子坏了,玉姑娘要感谢,当然送殿下需要的,这有什么?那只狐狸也只是因为好看吧。”叶峻说着。
“算了,跟你说也白说!”暮骁嫌弃地瞥一眼,然后嘿嘿一笑:“皇兄,让皇妹我来帮你一把!”
“公主!你去哪儿?”叶峻喊道,暮骁半点不理人,一溜烟人就没了。
叶峻刚想追,一把箭射进来,钉了一张纸在柱子上,他正了脸色,取下箭头上信纸,收好去找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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