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微冷。
世间熙熙攘攘，无非利来利往，古往今来无一变数。
想断她这条飞升路的，势必也想攀附上这条飞升路，或许和推她下崖之人是一伙人。
只是幕后之人很聪明，她暗中调查许久，仍未找到一丝破绽。
苦恼间，头又疼了。
这婚，得结。
罢了，对方至少脸还能看得过去。
翌日，云淡风轻。
林余依言，带着千年灵芝前来赔罪，这一次，她特意让素兰打开盒子一路捧着。
朗朗乾坤下动手脚？
她倒是求之不得。
只要有人看到这等异变，那么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便有了合理解释。
而她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素兰替她抱不平：“大小姐，进去通传的小厮都快一个时辰还没有出来，他们是故意晾着我们。”
祝长卿虽不喜她，但凌南王妃对她，有着几分长辈的宽容，先前那些莫名其妙发生的事，凌南王妃并没有过分苛责。
下面的人敢这么晾着她，大概率是王妃不在府，是祝长卿的意思。
林余：“我猜凌南王妃应该不在府里。”
“啊？那大小姐为何还要在这里等？”
“自然是，等有缘人。”
素兰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大小姐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哪怕看起来不靠谱合理，最后往往证明是正确的。
“好，都听大小姐的。”
不远处酒楼上，祝长卿正和林晚晚凭栏看着王府门前的热闹。
“世子，姐姐在门口等了许久，你不让人告诉她你们今日不在府，后面王妃怪罪会不会不太好？”
祝长卿有些不悦：“不用管她，这是她应得的。”
“我只是怕你和王妃生了间隙。”
他叹气，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宠溺：“晚晚如此善解人意，要是和我有婚约的那人是你，该多好啊。”
林晚晚欲拒还迎，眸中带泪：“世子，是晚晚福分薄……”
“别瞎说，你不比林余差什么，你放心，我心悦之人是你，母妃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
“和林家的亲事肯定会成，但世子妃，只能是你！”
“世子这么说，晚晚安心多了。”
两人回到雅间，腻歪了一整日，祝长卿才依依不舍，和过来通报的小厮回府。
林余在府前站了将近一天，见到祝长卿从外面回来，无半分讶异。
“问世子安好。”
祝长卿：“免了，林大小姐前来何事？若是为寿宴一事赔罪请改日再来，母妃并不在府。”
“嗯。”
“那你怎么还不走？别是我家小厮怠慢了你，你又要像上次一样拿茶水泼人解气，我告诉你啊，这里可是……”
一株品质极好的人参突然出现在眼前，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世子，千年人参用来泡酒，想必自有一番风味。”
因为朝堂上的事，父王受了连累，家里用度不比以往，祝长卿素爱酿酒，因为极品药材凑不齐，已经停滞好一段时间。
品质如此好的人参，想用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寻到。
只是，她为何要给自己送人参？
“你无事献什么殷勤？”
林余微微一笑：“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世子开心就好，日后我这有，还送过来。”
跷跷板定律，投桃报李，礼尚往来。
要让对方高一点，就必须使自己低一点。
“你……今日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自然。给王妃赔罪，区区一株人参，太少了，况且，王妃今日不是不在府上嘛。”
她话里，早就知道母妃不在府里，还专程等他一日来送人参，也没有怨言，反倒是他有些狭隘了。
祝长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虽不喜欢林余，但眼下人家有没做错什么事诸如弄脏他衣裳这种惹他生气，没理由还对人家冷言冷语。
“进去喝杯茶？”
“世子，下次吧，今日有些晚了，不合适。”
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是有身份的人，有为廉耻，自然不合适。
等等，不对，他今日和林晚晚……
想到这，祝长卿脸色又沉了下来，果然就不该给她好脸色。
他一把抓过人参，转身就走：“林大小姐，好走不送。”
素兰小声吐槽：“大小姐，这世子阴晴不定的，真可怕。”
林余只觉好笑。
“慎言，我们回府。”
“大小姐，你不等有缘人了吗？”
“不会出现了。”
幕后之人同样谨慎，不容小觑。
“啊，那今日岂不白等了一天，太亏了。”
“至少路过的人都能知道，我道歉的诚意。”
被败坏的口碑，她要一点一点拿回来。
二人刚进府，就见管家林平叔急匆匆跑来。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有事找你，等你许久了。”
林余一惊：“可是阿爹旧疾复发？”
“嗯，已经让大夫过来看过了。”
她急忙赶去，见到躺在床上气色惨淡的阿爹，心里一阵儿酸涩。
生意上的事林父已经很久不过问，她也一直处理得很好，那么只有她和祝长卿的事。
“阿爹。”
林老爷让她到床边坐下。
“余儿，听他们说，今日你去王府赔罪，在外面站了一天，累不累。”
林余摇头：“让阿爹担心，女儿不孝。”
林老爷嗔怪：“你是阿爹的女儿，不心疼你心疼谁。”
林余不想和他讨论这件烦心事，他现在需要静养。
“阿爹，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当下最重要的，是您把身体养好。”
“余儿，你如实和阿爹说，到底想不想嫁给凌南世子？”
她情况不明，没有立即回答。
无声定律，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沉默，能让自己占据主动权。
见状，林老爷从一旁拿出一封信。
“这是凌南王妃派人送来的，她对昨日凌南世子上门退婚的莽撞举动表达歉意，会亲自惩罚世子，还说你不要因为寿礼的事情介怀。”
凌南王妃，原身见过几次，是一个端庄得体，温柔的女子。
“信上还说了第三件事，她问，你想不想嫁入王府，如果不想，她也会尊重你的意见，后面的事，她来处理。”
以林余对林父的了解，林父会问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想确认，林余也想确认。
“阿爹，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林老爷长叹：“余儿，你自小母亲便过世，我怕你和柳姨娘有合不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养成了像我这般要强的性格。”
“同龄丫头还在跟爹娘撒娇要抱抱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学习管账，这些年来了你背负了许多，阿爹都知道，是阿爹对不住你。”
林余垂下脑袋：“阿爹，我是林家嫡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阿爹无需愧疚。”
“你娘在天之灵见到你如此懂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余儿不愿意做的事，阿爹绝不逼你。你…考虑好了吗？”
“嗯，阿爹早点休息，明日再给王妃回信，附说余儿祝她安好。”
“好。你到百宝阁里再挑几样珍宝，给凌南王妃送过去，方才晚晚从我这里拿了百宝阁的钥匙，你也一起拿回来，夜深了，她身子薄，别跑来跑去染了风寒。”
“知道了。”
林余起身离开，没有看到身后人疼惜表象下意味深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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