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澜：“你家丫环脾性随你啊。”
林余：“叫你呢，哪那么多话？外面传她被山神娶亲的事，可别和她说。”
“行，怕吓着她呗，知道了。”
素兰将人拉到角落，直截了当开口：“我问你，你为何和我家小姐穿一样制式的红衣，你缠着我们家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祝景澜反驳：“素兰姑娘用的‘缠’字不太妥当，我们这次真的是偶遇。”
“那之前呢？”
之前……
祝景澜语塞，他之前和林余的相遇有偶然也有必然，但不变的，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虽然他本心并不想如此。
素兰护主心切，担心林余在他这里吃亏，他能理解。
但他对林余的心思，却没有任何道理期望他人的理解。
“……你若是想知道，为何不去问你家小姐？”
方才素兰对他的态度，明显林余之前都做冷处理，并不想多谈。
既然她不想说，他何必要提增添她的烦心。
“大小姐若是想说，我早就知道了，但你也别得意，我告诉你休想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不然，我肯定让你有好果子吃！”
“你家大小姐做事雷厉风行，谁能让她吃亏，不过我倒是有一事好奇，不知素兰姑娘能不能……”
素兰不假思索：“不能。”
“你都没听呢，别拒绝得那么早。”
她扬起假笑：“你若是想知道，为何不去问我家小姐？”
祝景澜：……
“总而言之，你记得，不准做任何伤害小姐的事，不然我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她说得严肃，祝景澜毫不怀疑她真的做得出来。
“你为她好这份心意我知晓，但我也没看你有付出什么实际行动，反倒是你家小姐，不顾个人安危，远道过来寻你，我倒是有些替她不值。”
素兰炸了，作势要来打他，祝景澜灵活躲开。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没有照顾好我家小姐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祝景澜浅笑：“是么，那怎么我每次见到你家小姐，她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你还敢说你有好好照顾？”
素兰掐着腰：“你以为是我不想么，那是因为寻遍天下名医也治不好小姐的头疾！”
“可我怎么记得她明明拿到了雪兔，传说中能化解一切顽疾的奇药，难道也没有用？”
“雪兔是小姐给老爷求的，她说古籍记载一人只能求一次，又不想我们去冒险，这才……”
“素兰！”
林余不知何时来到门外，目光清冷：“慎言。”
“哦，我……”
素兰猛然反应过来：“好啊，你在套我话！”
祝景澜提前往旁边退去，微笑不语。
“大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回来歇息。”
林余的话，素兰不敢不从。
“那我先进去了，有事小姐喊我。”
她一步三回头，目光全在瞪祝景澜上。
祝景澜莞尔，还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丫环，连性子都这么有个性。
林余缓步上前：“这次你到底想做什么？”
祝景澜摊手：“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方才绕着弯向素兰打探我的事，也包括在内。”
“我若直接问你，你会回答我？”
“不会。”
祝景澜叹气：“这不就成了，你不会。”
林余避开他目光，看向别处：“景澜，别以为我不会动手杀你，就可以随意插手我的事。”
“上次在蝶海，你头疾也犯了，疼吗？”
林余心颤，绕了半天，他想问的，只是自己有没有被好好照顾，难不难受？
她不语，祝景澜也不意外。
“我这里也有几道偏方是关于头疾的，一会儿写给素兰，你回去后试试？”
林余向来吃软不吃硬，面对浑身算计的景澜，反而更能应付自如，现下还真是有几分错乱。
她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不能任由其肆意横流。
生不逢时，命不如愿。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思绪，轻声道：“我是林家大小姐，什么稀有药材贵重偏方没有，你别听素兰胡说。”
祝景澜转到她身前，寻着她的目光，感慨道：“是啊，你是林家大小姐，无所不能的林家大小姐嘛，无论做什么都有你的缘由……但别忘了，对自己好一点。”
翌日破晓。
林余安顿好素兰后，立即向煤区进发。
对于身旁跟着的尾巴，她知道一时半刻赶不走，索性也不再管。
前一日，祝景澜谈天说地说遍了，今日还非缠着林余和他说话。
既然素兰都说了是他缠着林余，那他不能白白被说吃下这个亏，必须落实了。
林余不理他，他就一直身前身后喊她名字，直到两个时辰后，本尊终于受不了了。
“怎么突然停下了？这里也没有分岔路口啊？还是有古怪？”
“做什么又这么看着我？我好看吗？尽管看，我不是小气的人。”
林余看着这张俊脸，克制着想朝上面打一拳的冲动。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
祝景澜乖乖把嘴闭上。
林余：……
这么好说话，肯定在憋着坏水。
果然，她还没走出十步远，某人又开始不消停。
“林余，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怕不怕鬼啊？”
她无奈叹气：“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可我有点怕，怎么办？”
“你可以现在立刻马上转身往回走，好走不送。”
祝景澜笑笑：“你会保护我吗？”
林余气笑：“我看你才像鬼。”
“什么鬼？”
“讨厌鬼。”
“唔，听起来憨憨的还挺可爱。”
“你能不能要点脸……”
她一路和景澜互怼着，心里竟轻松敞快不少，剩下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头。
二人到了墨蛇，爬上一处高地，林余拿出舆图对比，确定鬼影洞穴的位置。
“哎，你真的要去。”
“你若是真的怕，可以留在这里。”
祝景澜将身上的辟邪装备全部拿出来挂上：“现在正是午时，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林余知道拒绝没用，他不会听。
“丑话可说前头，真遇到危险，我不一定能顾及到你。”
“没事，之前不是说了，我罩着你。”
“这倒不必。”
林余戒备着，小心往洞穴里走去。
鬼影，眼睛，听着骇人，以她见过众多稀奇古怪事物的经历来说，她更倾向于背后有人捣鬼。
这些小把戏，也就能吓吓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乡民。
只是，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小心。”
地面松软不平，林余差点崴到。
祝景澜及时将她扶住。
“没事。”
信件和素兰的话里都提过地面上出现眼睛，不如挖开看看。
“帮我拿一下。”
祝景澜手从火把上略过，接过铁锹：“挖哪里？”
林余顿了下，粗略算着土旺他们逃跑时摔倒的大致地方，指了个位置：“这里。”
祝景澜依言，往下挖了十来寸，并没有发现任何奇异的东西，他以此为原点，接着往四周挖去。
透过照射进来的微弱日光，林余能清楚看到他脸颊上挂着的汗珠，心里微动。
“别挖了，许是我猜错了。”
“没事，我再挖一会儿，万一呢。”
林余上去拦住：“我说，别挖了。”
她本来就是打算自己挖，是他自己抢着去的；她从来就不喜欢欠人情，因为命簿缘故，更不想欠他的情。
滴答。
悬在半空的铁锹突然滴下一滴液滴，声音很轻，但二人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听得一清二楚。
“煤矿渗水了？”
林余思索了会儿：“大概率不是，这个洞穴是新开的，不可能那么快就挖到渗水层。”
二人目光交汇，下一瞬齐齐往旁边退去，低头一看，就见好几只眼睛从地面冒了出来。
祝景澜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稀奇古怪事不在少数，虽惊却也不怕：“嘿，还真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抡起铁锹狠狠砸下去，眼睛直勾勾盯着没躲。
“砸中了？”
林余亦好奇：“你移开铁锹看看。”
祝景澜刚一掀开，就见那只眼睛从别处迅速闪了回来。
说是眼睛，其实更像水墨晕染的人眼轮廓。
而且，除了乍看起来吓人，实际并没有威胁，更不像有生命活力的物种。
林余朝其中一只眼睛射出弩箭，弩箭正中眼睛，声音如同击打在岩石上，眼睛处破裂，飞溅出几滴液滴。
祝景澜惊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余沉思片刻，道：“若我没猜错，是纯度较差的蜜蜡，在形成时里面包裹了水，和其他杂质混在一块，受到外力震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会追随光源的眼睛。”
祝景澜绕着几只眼睛移动，果然见到眼睛追随过来。
“还真是，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哎，你怎么走了？眼睛是假的，那鬼影呢，还是你已经有了答案，等等我啊，我怕黑。”
林余出到洞口，倚靠在一旁，好整以暇。
祝景澜：“守株待兔？”
半晌，林余不情愿点了点头。
他轻笑，把一旁的篝火生起，然后……烤洋芋。
林余：……
“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洋芋？”
“管够。”
他看起来还很自豪的模样，林余别开脸，决定眼不见心不乱。
“哎呀，人生苦短，自然要及时行乐，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我知道你没带吃的，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林余：“呵，你的那帮弟兄，都是这般忽悠来的？”
“这倒没有，我们纯属志同道合，过来搭把手，火快灭了。”
“自己弄。”
“我这不是没法腾出手么，你快点。”
林余不理，他就一直在身后催促，她毫不怀疑，鬼影本来想出现的，都会被他烦得打道回府。
“别催了。”
她无奈转身，迎面撞上飞扑过来的祝景澜。
“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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