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定律,害怕什么,发生什么。
数道利箭划破半空呼啸而来,祝长卿不敢置信一时呆住,眼见就要被正中靶心。
林余上前一脚踹去,将他扑倒躲避。
祝长卿的哀嚎在她耳边炸开,淡淡的腥甜味飘到鼻下,林余只觉脑袋又疼了。
一只利箭打在祝长卿左肩上。
早说了让你不要来不要来,来了到点了赶紧走赶紧走,都当耳旁风,现在知道喊疼了。
“世子你受伤了,我扶你走。”
祝长卿疼得冷汗淋漓,娇生惯养的他哪里受过这种伤,但在林余面前,他不想被小瞧了。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林余伸出的手落空:“殿下,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林余,你是在嫌弃本世子拖了你的后腿?”
“难道不是?”
“你……”
林余没理会他的白眼挣扎,上去要扶他往前走,祝长卿忍着疼走得更快了。
真是头倔驴。
“你对我这般不离不弃别以为我会对你改观,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会娶你。”
“小心!”
林余敏锐觉察到身后袭来的利箭,再次飞身上去将祝长卿扑倒。
一波利箭扑了空,但是有一只又堪堪打在祝长卿的右腿上,疼的他只哇乱叫。
林余脸色难看,一瞬间都希望这箭是打在自己身上。
她是帮祝长卿躲过两次箭袭,保住了命,但两次下来,祝长卿也两次受伤,以他的脑子肯定想到的是她把霉运招来。
下一瞬,祝长卿怒声大吼:“林余,你是不是故意的?”
果然如此。
林余知道当下不合适解释,而且解释了也没用,他不会信,一言不发拖着他往营地方向奔去。
幸而没艰难行走多远,便和来支援的的队伍碰上,她松了一口气。
援军队伍分成两拨,一小波方向直指小竹峰,另一波围了上来。
杨副将快步上前:“世子负伤了,快上担架。”
“军医呢,死哪去了,世子若有半点闪失,我们九个脑袋都不够用!”
夜幕降临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营地。
士兵将祝长卿送入营帐,军医做进一步处理。
回程路上,林余观察过,利箭的材料粗糙,箭簇入体深度不会太严重,祝长卿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眼下众多士兵都在外焦急等候,她也不好意思先离开,只好一同等着。
不多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祝长卿的怒骂声。
“留疤?这种事你居然敢让发生在本世子的身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负伤已是大不敬,你居然和我说不能保证伤口恢复如初?”
“我重金聘请你们有何用?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大竹峰找大夫!”
杨副将:“世子,可你的伤口不能再拖了,不然怕会有比留疤后果更严重的后果。”
“杨叔叔,你不懂,小竹峰县令的门客里就有一个医术高明的隐士医者,那县令若懂点事,现在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留疤,是绝对不可能留的!”
杨副将:“这……李大夫,你那就没有什么能祛疤的药?”
李大夫无力反驳,压低声音解释:“军中都是男儿,受伤是家常便饭,哪里会备女儿家家的祛疤药。”
林余听清来龙去脉,只觉他无病呻吟。
若是等人将大夫请来,拖上两三个时辰,不严重的伤口也能变成严重。
另一方面,阿爹那边也经不起拖延。
这时身后脚步匆匆,来运他们回来了。
“林大小姐,听他们说世子受伤了,严不严重?”
队伍里,她没有看到陌生的面孔。
“县令家的医者有没有一起跟来?”
“已经差人去请,最快也要一个两时辰后,世子的伤难道严重得李大夫都治不了了?”
林余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至于,如果及时救治的话。”
来运急了,掀开帐门大步踏入:“那就治啊。”
祝长卿伤口处的衣裳被剪开一大半,见林余也跟着进来,瞬间慌乱遮掩。
“林余,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有没有羞耻心!”
来运自小跟在祝长卿面前,见他一条手臂小腿都血淋淋的,当下万分愧疚,扑通跪下:“世子,属下保护不力,让您受苦了。”
“任何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祝长卿拿枕头砸他:“眼睛是摆设么,那么大个人没看见,把她轰出去啊。”
林余却是看向李大夫:“李大夫,流民自制箭簇带锈,你应当知道久留不得,若是引起高热危及性命,后果我们没人能负担起。”
“这点我已和世子解释,但他执意要等小竹峰的医者。”
“能处理?”
“能。啊?”
林余点头,朝祝长卿走去。
“杨副将,来侍卫,麻烦按住世子,别让他乱动,他的伤拖不得。”
祝长卿怒了:“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要干什么?他们凭什么听你的。”
林余扫视一圈,拿起他随身的帕子团了团。
“留疤,还是成为瘸子哥独臂侠,这么简单的道理世子怎么会拎不清?”
林余一席话,将责任都揽了去,本来摊上这么一位娇气的权贵,他们就已经苦不堪言。
现在有人担责任,杨副将李大夫也没了顾虑。
“杨叔叔,你还真听她的话?”
“世子,林大小姐说得没错,伤口的事不能再拖了,留下后遗症就糟了。来运,别跪了,赶紧起来帮忙。”
“我,不是,你们等……等等……啊……”
林余眼疾手快,李大夫拔箭的同时迅速将手帕塞到他嘴里,防止他咬伤舌头……
翌日清晨,营地安静,没有要拔营的意思。
小竹峰县令和一群人恭恭敬敬在祝长卿帐篷外等候,从身上脚边的落雪判断,应该是在后半夜就开始等了。
不管昨日之事祝长卿有几分责任,若在小竹峰地界真出了好歹,不知有多少家族被连累清零。
林余不想掺和朝堂事,昨日惹了祝长卿,现在再出现在他面前,无疑自撞枪口。
避一避为上策。
也不知道,素兰那边如何了,一切顺不顺利?
分开后,素兰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好走的路线,没那么危险,只是路程较长。
祝长卿自以为让她身边空无一人更好拿捏,其实不然。
出来后,林余带着数十人向着危险之地进发,心中始终不安。
他们信任自己,愿意将性命托付,可她却没有能保护他们周全的能力。
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即使最后拿到雪兔,治好了阿爹,她的内心也会一辈子愧疚自责。
当听到祝长卿的要求时,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回来后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同意兵分两路顶峰汇合的计划。
众人的关心让她心底暖流四溢。
被人在乎的感觉,沾上了就不想放下。
阿爹,我一定会把雪兔带回去,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这时一行装备齐全的士兵从身前经过,看方向是往营地外。
林余犹豫了会儿,追上去。
队伍最后那个士兵昨日他们有过交谈,颇聊得来,叫齐山,是个二十来岁爽朗的少年。
“齐山兄弟,可是世子准备启程?”
“嗨,哪有这么快啊,至少要等上三五日。”
本来选择跟在军队里,就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震慑沿途不怀好意之人。
没曾想山匪没招来,反而主动招惹了流民,指不定后面路途上又发生什么其他插曲。
祝长卿虽受伤,但绝对不致命。
别说三五日,耽搁一两日她都等不起,必须想办法劝劝祝长卿。
“这是你们世子的意思?”
他就这么怕留疤?娘们唧唧的,比女孩子还娇气。
齐山讪讪一笑:“也不全是,世子还是很希望早日完成任务回去。只是小竹镇上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受伤的人短时期内最好不要进山,不然会惹怒山神,招来惩罚。”
听起来无可厚非,血腥味易引来猛兽,受伤且行动不便的人确实不适合在山林行走。
那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齐山读懂她眼里的疑惑,解释:“小竹镇上还有另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据说得到虎血庇佑的人,便能在山林自由行走,杨副将着兄弟几个趁早寻回,这也是世子的意思。”
虎血,山虎的血。
林余曾有耳闻,山虎阳气圣体,盘卧之处,积雪消融,人只需服下一滴虎血即可遍体生热,三日不惧严寒。
山虎的气息还能震慑其它猛兽。
她没有犹豫:“我和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齐山:“林大小姐,这可舍不得,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没法和世子交代啊。”
林余浅笑:“放心,若真是如此,他应当会很开心。”
一行人向着山林进发,按照当地人的指示,搜寻了几处有虎迹出没的区域,但并没有找到山虎的身影。
都伯叫来齐山:“今日怕是找不到了,你带两人你先送林大小姐回去。”
林余就在一旁,听到了,好奇:“你们不走?可是有其他安排?”
都伯点头:“还有一处地方我们没有搜寻,得等明日。”
眼下天色尚早,武器装备也齐全,看他们的样子更不像敷衍行事。
那只有一种可能。
前路有山匪拦路。
山匪是人,即使十恶不赦,也不能像对待猛兽一样,使用重型武器直接射杀。
他们需要的,是人手。
林余自知她的身板在混战中起不到多少正向作用,留下无用,便跟着齐山下山回营。
一日无所获,压在心头的忧思又多几分,入夜,她的头又疼起来。
左右睡不着,林余披衣而出,在营地旁四处走着,最后走累了,寻了处静谧的地方,看雪花簌簌落下。
不出片刻,她就后悔了,后悔万分。
路过一堆枯木堆时,一只颤巍巍的手突然伸出抓住她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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