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激愤,棍棒咒骂声声中,无人在意一辆满载金汁的马车因避让不及倾倒,但立即倾泻而出的秽物四散的气息立刻吸引整条街道的注意。
狂欢的人群纷纷捂嘴避让。
“老倾脚,你没长眼睛啊!”
老倾脚吹着胡子,气呼呼出声回道:“你们问我,我还要问你们嘞,下雨都不知道躲,在这里挡路,来来来,一个都别走,都过来帮我收拾干净。”
听到这,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干呕,一传一,二传四,人群立刻散开。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我要回家收衣裳呢,不得闲!”
“哪里是我们堵路,分明是她啊,你去找她!”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倾脚也不辩驳,看到林余确实躺在那里堵路,当即破口大骂。
言语之粗鄙,林余心道,她学个一两年都未必能出师。
还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人,被恶臭的气味熏得实在受不了,也赶紧溜了。
林余用棍撑着残躯,也想跟着赶紧离开,她身上满是伤口,沾染上金汁,无异于宣判死刑。
可是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她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她看不清来人,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意志,用尽最后力气朝朝向她奔来的人狠狠打出一棍……
一个时辰后,半身狼狈的祝景澜和沐逢春从小巷黑暗里走出。
沐逢春刚踏出巷口,就被恶臭熏得干呕,回身向祝景澜说道:“是这没错了。”
他半途被云影阻截,双方对彼此都有怨恨,混战当即一触即发。
打着打着,冬寒带人远远来了。
沐逢春和他首尾相应,合力冲破防线汇合。
“你怎么来了?”
冬寒望着乌泱泱一群人,亦是头大:“快别问了,大当家你再晚点回去,景公子就得来了。”
旁边有人围上来,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他指着不远处,激动道:“老大,那边也是我们的人?”
沐逢春和冬寒望去,都不由面色一沉。
“快别问了,再不快点结束,下一个过来的就是明前辈。”
冬寒亦捂脸:“我比较担心来的会是林姑娘……”
幸好最后,在林余到来之前,他们成功破局。
他们人数远少于云影,装备也抵不过守备军,只能靠着游击,将人分散突围。
在四人带领下,四波队伍先后撕开破口,分散往四个方向逃离。
鬼使神差的,沐逢春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云影的军旗紧追着冬寒尾巴跑去。
他顿了一下,当即调转方向,一人往祝景澜的方向奔去。
云影老奸巨猾,不可能看不出四人里冬寒所带的队伍人数最多,指挥能力稍逊其他三人。
他一而再再而三围困自己,为的不就是引景澜现身。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景澜!
沐逢春紧追着,远远就见前面的队伍里分出两道身影,离开队伍,往旁边奔去。
虽看不清人影,但直觉告诉他,那两人一定是景澜和云影!
寻常马匹耐力不比战马,不多时云影已逼至身后。
背后利风袭来,他翻身下马躲避,云影亦弃了马匹,执刀追上前。
他揶揄:“果然是你!”
祝景澜弹了弹身上的灰土:“云将军,别来无恙。”
“澜公子,你就不解释一下为何要和王府作对,且与山匪勾连?”
祝景澜一笑:“我乐意。”
“不知死活!”
二人同时提刀对冲,刀光剑影间杀招尽显。
若是寻常,他完全有信心全身而退,但现在身上带伤,这段时日,云影的武力明显得到精进,更是难以脱身。
不远处有断崖,赌一把!
他蓄力击退云影的进攻,转身要跑,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悬着的一口气登时不顺连吐了几口鲜血,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不少。
“云影,放开他!”
他无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看你白白被他欺负?”
沐逢春冲过来,将人往身后推去:“云妖,够胆量我们就再单挑一回儿,每次都拿我来当筹码,小爷是路边摊砧板上的猪肉么,任你随意拿捏的!”
云影对突然出现的沐逢春没半点惊讶,目光一直不离祝景澜,有些讶异。
“你受伤了?”
沐逢春:“关你什么事,要打不打,给个准话,别像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
“是。”
沐逢春:“?他问你就答啊!”
祝景澜扫了他一眼:“他又不瞎。”
云影明明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喊的却是化名,兴许有意留些余地,他们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沐逢春:“……受伤又怎样,一样能把你打趴下……不是,你收刀是什么意思?”
云影翻身上马:“我不趁人之危,等你好了,我们战场上光明正大见。”
沐逢春:“哎不是,他这话什么意思?感情带队围攻我,要挟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番态度?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祝景澜也没想到化解危局的,竟是如此理由。
“多猜无用,先顾好眼前吧。”
二人返身回去,没过多久就看到冬寒和明棋脱身的信号焰,悬着的心都稍稍安定下来。
祝景澜绕回洛水,买了不少滋补药材,不用他打听,整座城里都在痛斥她被山匪迷心,突发癔症为母弑父,赞扬林晚晚甘愿替嫁稳定大局。
巷子转角,沐逢春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不出来林姑娘还真是个狠人。”
祝景澜瞪了他一眼:“她不是这样的人。”
沐逢春撇撇嘴,帮他把伤口都处理好。
“不是哥说你,你都没问缘由呢,就这么相信林姑娘?按他们说的,林姑娘杀林父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比起毫无交集的林余,他自然更在乎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安危。
美色当前,难免看不清前路,思绪受阻。
可祝景澜沉默了会儿,只是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说,如果万一?”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无疑一把不可控随时会抱走伤人的利刃。
祝景澜起身:“沐哥,我们该回去了。”
“行,行,知道你担心。”
二人正要离开,迎面走来几个市井混混,嘴里正兴奋吐槽着街边羞辱戏弄林余一事。
沐逢春还没开口,身旁一阵风过,祝景澜已经冲过去将人撂倒,拎起其中一个往墙上撞去。
“给我说清楚,你们把她怎么了?!”
“你谁啊,在这替她出什么头,那么多人都打了,凭什么就针对我……”
“就是,凭什么打人啊,那是她罪有应得!”
叫嚣最狠那人剩下的话被闷哼堵住,他一脸惊恐,不住抬手求饶。
沐逢春赶紧拦着:“算了算了,现在先找到林姑娘最要紧。”
他也意识到不对劲,明前辈不是鲁莽之人,他赶来相救前一定会将林姑娘安排好,可是现在林余却莫名出现在洛水街道上,险些一命呜呼。
等他们赶到混混口中的街道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刺鼻的恶臭还未完全散尽,足可印证那几人所言不假,地上淡淡的血痕,更是刺得祝景澜浑身冰冷。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活着吗?
祝景澜不敢多想,顺着痕迹一路追去。
沐逢春跟在后面,望着他身上不断渗出的血渍,止不住叹气。
两个倒霉的小可怜蛋啊!
明棋和冬寒顺着暗号追来,亦是头疼。
“我布下的机关都被摧毁,那人很熟悉明家的机关术。”
沐逢春问:“有怀疑对象?”
明棋摇头。
沐逢春道:“算了,现在找人最要紧。”
冬寒有些迟疑开口:“林昭死了。”
明棋:“他罪有应得……不是,为何这么说,林余不是已经杀了他么?”
冬寒摇头:“各种古怪不知道,反正昨夜三刀下去,林昭还有气,靠着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命。”
沐逢春:“可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
冬寒正要解释,被绑在床榻上的祝景澜突然醒了,挣扎着要起身。
“你们放开我。”
沐逢春迎上去安慰:“祖宗,我们的人都派去找了,少你一个真的不少。”
冬寒亦道:“是啊,景公子,现在找不到林姑娘,反倒是一件好事,你这样,她见了不也会担心么。”
闻言,祝景澜方慢慢冷静下来。
“一个时辰。”
“什么?”
“最多一个时辰,必须松绑。”
“行,行,依你。”沐逢春连忙补上方才的话题转移注意,“冬寒,还没说林昭怎么死的?”
“是凌南王妃,她带人去林府,亲手虐杀的。我回来得晚些听到风声,凌南王府已经要把蛊惑王妃杀人的罪名编排到林姑娘身上。”
“你的意思是林姑娘是凌南王妃带走的?她想做什么?林姑娘伤重,拿去要挟林昭不可能,让她去杀林昭这不是添乱么?”
“我也是猜测,凌南王妃和林姑娘的先母,都在京都生活过一段时日,她们可能相识。”
三人目光都看向明棋,明棋脸色有些难看:“是我的疏忽,她们没闹翻前,确是闺中密友。”
凌南王妃能破解明家机关,亦不足为奇。
祝景澜:“她们为何翻脸?”
明棋迟疑了会儿道:“陈年旧怨,斯人已逝,不说也罢。”
说到底,这些都是林余的事,他们本就无权过问。
明棋不想说,也是不知道林余究竟知道多少,她现在已经过得不如意,何必还在伤口上撒盐。
四人沉默中,一个时辰转瞬即逝,沐逢春依言给祝景澜松绑。
这时屋外有人来报。
“公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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