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赫赫的宁安侯和当朝皇后纠缠不清,秽乱宫闱,南泽,你猜,这个传言,会不会将她淹没在世人的流言蜚语中,再不能翻身。”
眼前这个男子,身披铠甲,手持银剑,那向来清冷的双眸中此刻充满了不甘,愤恨,心痛……
声音发颤,似乎在为对方的冷血无情感到难以置信:“她一心嫁你,你就这般对她?”
凌琛冷哼:“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她为何嫁朕,你比我更清楚,况且,皇权威严,容不得丝毫挑衅。”
许久,似是泄了气般,抬眸望向龙椅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你到底想如何?”语气中是少年未曾有过的妥协。
“呵。”一声不带温度的轻嘲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响起,显得有些突兀,有些诡异,这是来自上位者的不屑。
“你战死沙场,或者是她红颜薄命,史官如何记载,全在侯爷一念之间。”
南泽:“我死,她就能安然无恙,是吗?”
凌琛点头:“自然,她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若不是与你纠缠不清,她就是北殷最尊贵的女人,自然一世顺遂。”
南泽苦笑:“好,凌琛,记住你的话,否则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缓缓抬起手,将剑抵在脖颈之上,微微用力,霎时,鲜血满地,分外妖娆,远远望去,竟像是芍药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银剑掉落,那金属落地的回音在大殿之上徘徊,好似在为少年英雄死于非命低声默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啊!”床榻之上的人猛然起身,手不自觉的抚上有些失控的心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在无声倾诉梦境的可怕。
“为何又做了这样的梦,分明梦中的场景从未发生,这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掀起纱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床上之人再无睡意,拿出贴身的帕子将额头上的汗珠悉数擦去,起身下榻,穿着单薄里衣,倒了一杯一直温着的茶水,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迎面而来独属于夜晚的凉意还让姜念晚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不过,吹进来的阵阵凉风倒是吹散了几分那梦带来的心有余悸和纷乱的思绪。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早春初开的花也随着风的节奏摇曳起舞,依然高悬夜空的皎皎明月好似熟知她的恐慌,倾落下来的淡淡光辉好似可以冲淡梦中的满地鲜红。
这是自己来这里的第几天,姜念晚已经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原主这具身体本就多梦浅眠,还是受环境所累,似乎到了这里之后就十分多梦。
也不知,命运安排她来到这里,究竟有何深意。
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前几日的记忆涌上心头。
本来在寝室翻看《皇后多娇》的她,又不自觉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掉了眼泪,泪水滴落在书上,晕染一大片水渍,泪水晕染的那部分恰巧是封后大典。
想起那日要去听自己崇拜已久一位教授的公开课时,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的抛到脑后,收拾收拾便匆匆离开了寝室,那摊开的书也终究,来不及合上。
一场发生在上课途中的意外竟成了她去往异世的契机。
她被一曾向她公开示爱的男生拦住去路,与他起了争执,竟不顾分寸对自己动手动脚,在挣扎时,由于用力过猛她竟直接摔下楼梯,失去意识。
想起来之前的荒唐经历,姜念晚勾了勾嘴角,她在那天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也是在那天碰到了惊艳时光的少年郎。
“晚晚,醒一醒,怎的在这里睡着了。”
耳边响起了一阵非常好听的声音,十分温柔的换着自己的名字。
晚晚?
好像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是谁?
姜念晚感觉到脖颈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脖子,不曾想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姜念晚的脖颈,细细的帮她揉捏着,姜念晚瞬间觉得自己缓解了不少,意识也渐渐清明起来。
慢慢的起身,发现她趴在一张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由上好的乌木做成的四方桌上。
看着为她揉肩膀的男子,目光中带了一丝探究,面前的这个人扎着一个高马尾,那双眼睛在看向她时,好像带着万般光彩。
眼波微漾,整个人怔了片刻。
他是谁?
如谪仙般俊美的面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竟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眉目如诗,眸波含情。
看向她时,嘴角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也就是在那一刻,似乎有某种东西,破土而出……
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仿佛为这个屋子上了一层滤镜,地上铺着上好的绒毯,金丝楠木的高几上摆着一个青釉瓷瓶,其中插了几朵盛开的海棠,旁边一架白玉翡翠画着百花争艳景象的檀木屏风将内寝和正厅隔开。窗外断断续续的虫鸣为这屋内的场景填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没等她将眼前光景留存于心,那带着少年独有稚气的的声音缓缓响起:“晚晚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可是睡迷糊了?”
男子身穿的淡蓝色锦绣华袍就暗示着他的身份非凡,扎起来的高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脸颊两侧,随风飘摇,显得潇洒不羁。
姜念晚现如今思绪有些混乱,还带着些隐隐的痛意,也没有力气想为什么周围的一切自己都是这样的陌生,只是下意识的问:“这是哪儿?”
男子笑出了声来,这声音中带着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宠溺和温柔:“我们晚晚真的睡傻了,自己的房间都不认识了?”
姜念晚:“?”
他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家?
站在男子身旁的小丫头笑着说道:“南泽世子来给您送您平日最喜欢的糕点。奴婢以为您在看书,和南世子进来才发现,您居然睡着了。”
南泽?
本来还有点发蒙的姜念晚,听到这个好像已经融进她血液里的名字,瞬间觉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棒,猛然的清醒了过来。
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南泽?”
南泽听到姜念晚出声唤自己,以为她依旧不适,:“怎么了,脖子是不是还感觉痛,我再给你揉揉。”
姜念晚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南泽:“那来吃些点心吧,这是刚出锅的茶饼,想着你向来喜欢,就给你买了些。”
姜念晚对于南泽的温柔有些无所适从,她知道南泽温柔,可从前只能从字里行间想象他的温柔,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有些无从招架。
南泽拿了一块还有些冒着热气的茶饼递到姜念晚跟前:“尝尝看。”
姜念晚:“谢谢。”
南泽眼角含笑:“我的晚晚何时对我这般客气了,我都有些不太习惯呢。”语气中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原来,真实的南泽是这样温柔,比书中所写更让人动容。
姜念晚眼底终是浮现出一抹笑意,语气中也似乎染上了茶饼微甜的味道:“味道很好。”
南泽眼底笑意更深:“你若是喜欢,下次给你多带些。”
其实姜念晚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心底荒唐的猜测,不动声色的问道:“现在是顺德十年吧。”
南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顺德十年!!
《皇后多娇》里面的年份背景就是顺德十年!
所以她真的来到了这本书的世界,遇到了那个让她心疼不已少年。
回忆戛然而止。
想到南泽,姜念晚的已经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又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场景让姜念晚既心慌又不解。
书中从未描述过的情景为何会反复出现在梦中,这不是原著的结局,也不是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无论那个梦昭示着什么,自己不会允许它发生。
纵观当局。凌琛颇得圣心,唯一能预知抗争一二的便是四皇子凌烨,姜念晚对他了解不深,也不知此人当真是无心皇位还是在韬光养晦。
手中的茶渐渐流失了温度,连带着身子也沾染了些凉意,云都的冷,似乎持续的格外的久。
云都,是北殷的都城。
忆起今日要进宫给姑婆请安,索性起了身早做准备。
所谓的姑婆,是祖父的亲妹,嫁给先皇为妃,先皇驾崩,享太妃尊荣。
晨光熹微,带走了黑夜的最后一丝恐惧。
千千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可要奴婢伺候起身?”
姜念晚:“好。”
千千进门,一边伺候姜念晚洗漱,一边询问姜念晚的意思:“世子爷前阵子差人送来的衣裙,不如就穿世子爷前两日差人送来的衣裙吧,奴婢瞧着十分适合小姐呢。”
姜念晚微微点头:“他的眼光向来极好。”
一身曳地浅碧色软水烟树皴,墨发缤了精效的流星鬟,发鬟上插着一个宝石发簪,垂着细细的流苏轻轻晃动,摇电生姿,格外灵动。一张消脸上略施粉黛,明艳照人,更衬资五官典雅,文秀。
女为悦己者容。
看着镜中面容姣好的自己,姜念晚一张俏脸愈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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