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初想了想,继续道:“还有另一种说法,如果一个灵体在一个灵气旺盛的承载体中躲藏的时间够久,他就有一定几率和承载体合二为一。打个比方,就像一块有年头的老玉,如果恰好有灵体寄居在里面,经过漫长岁月,那灵体就不再是单纯的房客了,它会和玉本身的灵性彻底融合。到那时,灵体就是那块玉,那块玉也就是那个灵体。”
颜一初抬起头,有些不解:“我觉得这个于归不像是身外化身,而是更像某种强大的残念或印记,躲在琥珀里,他从灵体化为实体,琥珀从实体化为灵体,二者合二为一,他是琥珀,也是他自己,他是虚幻,也是实体。或许他的灵力无法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他只能依托特殊媒介短暂显化,比如金水曜髓,而他只能在不为人所知的隐秘角落化为实体琥珀。”
“残念?印记?”刘正阳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头一回见到精怪现形。难道林越寻从警局离职后,干的都是这类活儿?那他不羡慕了,也不嫉妒了,他心服口服。
“这只是我的猜测。”颜一初道,“不管于归究竟是什么身份,死者应该就是丁朋霄。他的死因、身份、社会关系、近期活动,必须立刻查清。”
这些关系到郝丘和丰小林口中的韦特,牵扯到岳老局长的案子。
就在这时,刘正阳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立刻接通。
“嗯,说……身份确认了?……丁朋霄,男,24岁,本市户籍,独居?……地址?……好,知道了。亲属呢?……联系不上?……好,技侦痕检马上过去,封锁现场,我们随后到。”
刘正阳挂断电话,转述信息:“丁朋霄身份确认,独居,住址在城西新区阳光城。登记在册的亲属是父母,但目前都是电话关机,联系不上。技侦和辖区已经派人赶往现场布控。老陈,你留在这里,配合后续清理和物证封存,最好通知其他同事过来换班。”
刘正阳转向林越寻和颜一初:“我们……”
他看着两人:“我需要你们一起去现场。”
鬼知道那个琥珀化身的精怪会不会再突然冒出来,有没有攻击性。刘正阳看了看空荡荡的腰间,决定打个报告,把枪带上,最好再配点威力更大的武器,不知道队里有没有人随身带着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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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停在城西新区阳光城小区门口。
“丁朋霄家庭背景很好?”林越寻看着奢华的外立面和千奇百怪的绿化,问。
“丁朋霄父母的信息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丁朋霄独居,这里的房子在丁朋霄个人名下。他二十二岁海市交通大学生物工程专业毕业,主要研究方向是分子诊断,毕业后申请到了UCD继续研究生物工程,但是签证没下来,留学计划就暂时搁置了。”刘正阳继续道,“这两年,他和几个人合伙开了一家生物医药企业,发展得还不错。”
“能负担这里的房价?”林越寻问。
“不能。这里的房一套少说也要八百万,他们那家企业发展势头还不错,但市值没有这么高,应该有家里的支持。”
林越寻打量这最低八百万的楼盘。这小区名义上是中高档楼盘,外观乍看气派,但近看就能发现细节上的粗糙。外墙涂料色泽不均,有些地方已见细微龟裂,绿化带里的植物长势混乱。
刘正阳突然道:“前几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这里的开发商靠不正当手段拿到了审批文书,实际偷工减料,交房不过四五年,因为渗水、墙裂、电路故障,遭到了不少投诉,但都不了了之。”
来到丁朋霄所在的楼层。这一层只有丁朋霄所住的那一户,门口早就拉起了警戒线,提前到达的辖区警察脸色不太好看。
“刘队,门锁完好,技术开锁进入。里面……”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没人,但感觉……非常不对头。不像住人的地方,而且,邪乎得很。”
刘正阳戴上手套鞋套,示意林越寻和颜一初跟上。
推开丁朋霄家的门,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香烛味混合着线香的烟雾、灰尘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看见全貌,刘正阳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邪乎得很”。
正对大门的玄关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边缘有些破损的八卦铜镜,镜面蒙尘,反射着扭曲的光影。门楣上方,贴着几张颜色发黄、朱砂褪色符箓,有些已经卷边脱落。
客厅中央本该是沙发的位置却空置着,客厅的四个角落分别摆放着四尊形态各异的石雕瑞兽,摆放方向全部头朝内,死死盯着客厅中央的空地。瑞兽身上落满灰尘,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通往卧室和卫生间的走廊入口上方悬挂着一把老旧的桃木剑,剑身缠着褪色的红线,剑尖直指室内深处。
靠墙的一张红木桌上,没有供奉神像或祖先牌位,却摆着一个粗糙的陶土香炉,里面插满了燃尽或剩半截的香梗,香灰堆积如山,几乎溢出。香炉旁边,散落着几枚边缘磨损、色泽暗沉的铜钱和一些干枯的、不知名的草药梗。
窗户玻璃内侧、门板背后、甚至天花板角落,都贴着或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咒,朱砂的痕迹新旧不一,有的鲜红,有的已变成暗褐色。这些符咒层层叠叠,包裹着整个房子。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年轻民警忍不住低声咒骂。
颜一初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些符咒、石兽、铜镜和桃木剑,最终定格在电视墙上,那是整面墙唯一没有被符咒完全覆盖的地方,雪白的墙面中央,有一个异常清晰、方方正正的印子,颜色比周围墙壁略深,像是有什么东西曾被长期悬挂在那里。
“这里挂过东西。”林越寻上前指着那印子,声音很轻,“被取走了。时间……应该就在最近。”
那里没积什么灰尘,和旁边形成鲜明对比。
年轻警察立刻上前,确认墙壁上没有留下指纹,用棉签小心擦拭印子周围的墙壁,收集任何可能的微量残留。
“查!重点查这个位置挂过什么,所有符咒、石兽、香炉、铜钱,全部作为关键物证提取,楼道、安全出口、电梯、小区的监控,丁朋霄近期的购买记录,尤其是宗教用品店或古玩市场,通讯记录,他所在的那家公司,都查。还有,继续联系他的父母,加派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父母找出来。”刘正阳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开发商和当初的审批环节,也让人去查档案。我倒要看看,这种豆腐渣工程,到底是谁通过的审批。”
痕检人员在强光和多波段光源下仔细搜索那片印子下方的地面和踢脚线缝隙。几分钟后,一名痕检员戴着放大镜,用镊子从踢脚线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小裂缝里小心地夹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锋利的玉片。玉质浑浊不堪,内部仿佛沁着凝固的暗红血丝,表面萦绕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污浊感。玉片上,残留着模糊的刻痕,像是一只被撕裂的、扭曲的昆虫残翼。
颜一初的目光触及到玉片的瞬间,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这是玉蝉碎片,应该还是邪祭过的葬玉。这里的布局,应该不是为了辟邪,而是在养阴聚煞。”
颜一初环顾四周:“这是精心布置的养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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