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公交车的窗户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疤痕。
安宁缩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里,把半张脸埋进驼色围巾中,只露出一双看似怯懦的眼睛。
她数了数车上的人——连司机十二个,正好一打。
"下一站,青林路口。"机械女声响起时,安宁注意到司机的后颈肌肉突然绷紧。
她假装整理围巾,实则透过车窗反射观察全车人:前排戴耳机的大学生指节发白;中年夫妇的争吵声里藏着恐惧;浓妆女孩每隔三秒就瞥一次手机;
拄拐老人右手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这些细节像散落的拼图,在她脑中自动排列组合。
"师傅,青林路口到了。"安宁用瑟缩的声线提醒,同时将身体更紧地贴向车窗,仿佛要融化在阴影里。
当公交车径直驶过站台时,全车只有她发现司机踩油门的动作带着诡异的仪式感。雾气漫上来时,她第一个屏住呼吸——那雾带着腐草与铁锈的混合气味,是记忆里父亲车祸现场的味道。
"各位乘客请注意。"广播里的男声让安宁瞳孔骤缩。她立刻垂下头,让长发遮住突然锐利起来的眼神,右手却悄悄摸向包里那把她永远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
"欢迎来到谎言的世界。"
车厢瞬间陷入骚动。安宁趁机滑到更角落的位置,后背紧贴冰冷的金属板。当红光笼罩车厢时,她借着诡异光线的掩护,迅速在掌心写下观察到的人物特征。
"王强先生,请说出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公文包男人像被电击般弹起来时,安宁已经无声地挪到他正后方三排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他后颈渗出的汗珠正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某种软体动物。
"我...我从来没有..."
男人的颤音暴露了一切。安宁眯起眼睛,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戒痕,但公文包里露出的车祸照片日期是上周——新婚期间肇事逃逸?
她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当黑色漩涡吞噬王强时,全车人都在尖叫。安宁却盯着漩涡边缘那些细小的符文,它们和她三年前在敦煌无人区见过的古碑文一模一样。
那次"考古旅行"后,她的导师就永远留在了戈壁滩里。
"第一个测试结束。十一人剩余。"
安宁低头看手腕上浮现的数字"7"时,睫毛恰到好处地颤抖着。但没人发现她正在用余光统计其他人的数字——大学生是3,西装男是9,浓妆女孩竟然是12。
司机转头的瞬间,安宁已经调整好惊恐的表情,甚至让眼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眼眶里。
但当那双全黑的眼睛扫过她时,她藏在围巾下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找到你了。"
初中生的抽泣声中,安宁慢慢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兔子。
她的右手却在座位底下打开了瑞士军刀,刀面反射的红光里,映出一张与表象截然不同的、冷静到可怕的脸。
广播说十分钟后开始下一轮测试。安宁数着自己的心跳,二百八十下后,她"不小心"碰掉了农民工的鸭舌帽。
在帮他捡起的刹那,她看清他后脑勺的伤疤——和父亲临终前描述的那个肇事司机特征完全吻合。
浓妆女孩突然尖叫着冲向车门。安宁低头掩饰眼中的精光,真好,又一个帮忙排除错误选项的。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数字7,想起导师临终时说的话:"七是轮回之数,也是......"
红色灯光突然频闪。安宁立刻恢复成瑟瑟发抖的模样,却在心里默数:闪三次停一秒,像摩斯密码。
当灯光第七次明灭时,她藏在围巾下的笑容终于显露了真实的弧度。
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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