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呢?怎么回事,一切都回去了?”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按照要求烧掉了爱德华夫人,瘟疫不是已经该结束了吗?”
“可是我们……还是在这里啊?”
许昇四下环视,茫然道:“……探究事件真相……让船靠岸……我们不是已经解决了瘟疫,也推测出真相了吗?所以现在是……结束了还是没有?”
齐卓说:“我去看看靠岸没有!”
“我也是!”
“加我一个一起!”
众人纷纷附和,一路匆忙地奔到甲板上。
顶着狂风暴雨,他们迈着大步跑到栏杆边眯着眼张望。
暴雨依旧噼里啪啦地打上他们的脸颊,风浪还是很大。
众人似乎有些不愿相信眼睛看到的显示,宁愿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们站在甲板上,任由自己被雨水冲刷,久久望着一物不见的远方。
好半天才有人迷茫地开口:
“……没有靠岸。”
许昇眉头皱起。
他想了好几秒,百思不得其解地开口,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事件:“可是没问题啊……”
“爱德华夫人感染瘟疫上船,不料在船上发病,或者说咬了人,随即一传十十传百,感染了所有人……爱德华夫人是梦境里瘟疫的根源——一切的根源。烧了她应该能解决瘟疫才对啊!”
齐卓在雨中冲他喊:“确定是瘟疫吗?为什么船上的人都叫她女巫?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魔法?那个NPC们一直在说的女巫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附和:“对啊,如果只是普通瘟疫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反复提到女巫和诅咒?”
“她是不是在某些方面……真的表现出一些……”
“这种怪异的病症使爱德华夫人变得丑陋可怖还要饮血,导致众多无辜旅客的死亡,难道不像女巫?”突然有人声音清晰地开口了。
众人回过头,见祁霄转倚在货箱边上,因大雨而略微眯着眼,“不过其实要是从魔幻角度来说也行得通。女巫,诅咒,死亡,看你想怎么解释了。”
齐卓脑子转了片刻,苦大仇深地问:“可是如果不从魔幻角度来说,怎么解释那些跳水的人?”
“食物。”
两人同时回过头。
身后,时怿面无表情地站着,眉眼在雨里显得冷冷的:“第一天晚上,船医解剖了一个落水的人,提到他‘生病’的原因是吃了鱼籽。这个鱼籽有问题。”
许昇走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立即接上:“落水的人?鱼籽?”
几人看向他。
许昇说:“……我做阅读理解的时候读到过一篇文章,说南大西洋里有一种‘蓝眼鱼’,鱼卵中含有一种能致幻的物质,会让人产生严重的幻觉。餐厅里提供的鱼籽可能就是那种!”
可以致幻的物质?
齐卓丧着个脸:“老许啊,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说,放出去能拍二十集走近科学了。”
许昇摸摸脑袋:“那不是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么……不过这样说的话,不管魔幻还是不魔幻,就基本都能解释得通了。”
大雨冲刷的不止是甲板,似乎还有众人的大脑,把那些运作繁复的思想全给冲出了脑外。众人全都神情严肃地听着他们讨论,眉头紧锁,又像是没懂,谁也没开口搭上话。
半晌,眼镜男才一拍手,率先反应过来:“所以……只是巧合!船上恰好供应了这种鱼籽,造成了不停有旅客自主跳船的假象,加上蔓延的瘟疫和船上不断死去的人,让旅客们联想到了诅咒和魔法这些神秘而无法解释的东西,给爱德华夫人扣上了女巫的帽子。”
沈娴有些不解地问:“那爱德华为什么不反驳?他那么爱爱德华夫人,真的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泼脏水吗?”
“……”
众人又被问住了,纷纷陷入思考。
几秒,齐卓在雨里抹了把脸,转头一看,两眼懵:“哎不是,时哥呢?”
……
走廊里,灯光忽闪,时怿的脚步没有停顿。
摆钟敲响,时间倒流,除了目标众人,船上的所有人都恢复到了四个小时以前的样子。
爱德华正在餐厅里喝茶,他空洞无光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地板,苍白瘦削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船长从船长室里走出来,神色庄重严谨,手上的素银戒指反射着走廊的光;而船医正骂骂咧咧地把一位病人拖进医务室,顺道一把把时怿撵出了房间,在他面前“哐当”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
“早,罚站呢?”
祁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怿回过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人长得本来就高挑利落,五官锐气,眼尾狭长上挑,有几分难敛的侵略性,此时从他旁边经过,两手插兜,下巴微抬,视线从眼尾漫不经心地扫过来,很难不带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时怿没回话,见他就那么插着兜,似乎懒得拿出来手,抬起长腿“哐当”一脚踹开了门。
“早,船医……先生。”他扫了一圈房间,“找点东西,不介意吧?”
“……”
船医拎着斧头就砍。
斧头还没举到一半,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的时怿抬腿就是一脚,在他跪地的同时抓起麻绳,和破梦师之前如出一辙地给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别整天拎着斧头砍这个砍那个,”身后那人一把抽了他的斧头,语无波澜道,“船长没教你和旅客友善相处吗?”
被友善捆着的船医:“……”
船医破口大骂:“不要脸的旅客!滚出去!滚出去!!”
祁霄短促地哼笑了一声,抬手去翻架子了。
既然所有的病人都会被送到船医这里,船医在这层梦里应该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更何况,从之前的船医记录来看,他和船长还有爱德华之间有某种特殊联系。
线索搜到这个份上,船医和两人的关系还不明确,需要证据佐证,但大概可以推测三人之间是某种金钱或者利益连接的关系。
比如——爱德华买通了船长,让爱德华夫人得以上船,很有可能也买通了船医,让他帮忙瞒天过海,不要将爱德华夫人的病情公之于众。
两人互不相问在房间里翻了多久,船医就骂了多久。但是愤怒归愤怒,骂人归骂人,他和之前一样没爆发出什么特殊的异变。
直到祁霄在他面前站定,懒懒地扛着斧子道:“打扰了,搜个身。”
就在他从船医口袋里摸出一个纸球的同时,船医终于爆发了。
“讨厌的旅客!滚出去!!”他尖叫着,牙齿开始变长变尖,眼珠逐渐变得大而突出,白多黑少,骨瘦如柴拆的手上青筋暴起,指甲疯长。
不过转瞬之间,他的面颊凹陷下去,散发出蓝黑色,而他伸手一抓,轻而易举地扯断了身上捆着的麻绳,朝着祁霄扑过去。
祁霄敏捷地向后撤了一步,拽过椅子一把砸在他身上,船医不躲不闪,反而怒吼着伸手抓住椅子,往地上一砸——
“哐!”
椅子裂了两条腿,被船医随手扔在一边,撞上病床。祁霄和时怿已经到了门口,见他再次冲来,时怿抬手扒住了一旁堆满杂物的架子,拽了两下,借着架子晃荡的惯性往下一压——
架子几乎是缓慢地倒下来,在船医惊恐的目光中朝他压下来,随后哐地一声撞上桌子,撞歪了它那条用书本搭起来的义肢。那条腿苟延残喘地晃了一下,书本哗啦一声在地面上散成一片。
煤油灯随着倾倒的桌子哐嚓落地,摔碎了玻璃,灯油流出来,沿着书本铺成的路一路蔓延,一路点火。船医压在架子下面吱哇乱叫,嘴里不停咒骂着,随后以与他身材截然不附的力量就要掀开身上的架子。
火光摇曳,时怿看见满地书本里有一个皮革封面的破旧笔记本,上面烙着“船医记录”四个字。
又一本船医记录?
时怿不假思索立即返回火里,捞起了那本笔记,在船医起身之前三两步冲出医务室。
然而船医并没有爬起来。
烟雾警报器的声音嗡嗡响起,他尖叫着爬出医务室。
架子上落下来的两把斧头把他的腿砍得鲜血直流,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正常形态,嘴里愤怒地咒骂着:“该死的旅客!让爱德华先生处死你!让爱德华先生处死你!!”
“……”
走廊尽头,时怿终于渐渐放慢了脚步。
一旁,祁霄偏头看向他手里的本子,微微挑眉:“什么好东西?”
时怿给他展示了一下本子上面“船医记录”四个大字,随后拎着本子的一个角在灯下停住,靠着墙翻开第一页,不冷不热地说:“变态日记。”
……
X29年x月x日天气晴
这样明朗的天气正适合扬帆远航!船长说他的朋友要提前来,我见到了他们,是一对恩爱又优雅的夫妻,姓爱德华。
……
X29年x月x日天气晴
爱德华夫人生病了,爱德华先生请我去看看。她突然发高烧呕吐,卧床不起了,真糟糕。
X29年x月x日天气晴
有一位病人来了我这里,他也有点发烧。
……
时怿抬手翻过中间几页,动作微微一顿。
X29年x月x日天气阴
哦天呢!有两位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又有更多的病人被送来,他们出现的症状都一样,我想船上出现了某种瘟疫!老天!上船的旅客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不该从美洲携带那种可怕的疾病来才对!
……
我想我知道是谁带了这种疾病上船,不,我不能放任他们把这可怕的瘟疫再带回欧洲。我必须去告诉船长!
不,不,一切都完了,我也要完了。爱德华已经买通了船长,他们就要除掉我,让一个冒牌的家伙来顶替我,好隐瞒船上发生的一切,“治疗”那些病人。
我把我的本子藏在这里,如果有人发现,请告诉我的家人,菲利普·金肯特不是死于船上的瘟疫或者任何意外。
他在船上勤勤恳恳地工作,一直盼望着回家与他们团聚。他一直尽心尽力地医治病人,但医治不好两颗腐坏的心。
……
……
记录到这里就再没有后文,最后几行字写的格外潦草,仿佛是匆匆而成。
时怿沉默片刻,合上了笔记本。
两本不同的船医记录,语气截然不同。
……像是两个人。
时怿的唇角微微抿直。
“所以现在的船医,其实是个冒牌货。”祁霄在他身后低声开口,“……看来确实不具备什么行医资格。”
他凑过来看笔记时难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时怿能听到他缓平的呼吸,像是贴在身后。
“……”
时怿微微蹙了蹙眉。偏开头,把本子丢进他怀里:“想看自己拿着,别凑那么近。”
祁霄接住本子,吊起一边眉,深黑的眼珠微动,目光兴味盎然地在他身上绕了一圈,说:“这还近,时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接触恐惧症?”
“……”时怿也扫了他一圈,冷冷道:“是,我恐丑。”
祁霄:“……?”
再说一遍?
定错发布时间了,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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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海上幽灵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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