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宛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李满蹙了下眉，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本能地盖住了邱研的脸：“怎么了？”语气中带着隐隐的警惕。古宛看上去很温和，举止得体，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李满就是隐约感觉她有哪里不对。
“是我太冒犯了吗？抱歉。我只是对编程略知一二，这孩子……看样子是非常高明的技术才能做出来的。”古宛的回答毫无破绽。
“……嗯。”李满干脆就撒了个谎承认了。毕竟，把邱研的来历从头到尾解释一遍，说他是另一个漫画中的世界穿越到自己的手机上成为数字生命，那估计不仅没有人信，她还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那就麻烦事大了。
他希望古宛能识趣地结束话题。但听了这句话，她的兴趣更浓，甚至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李满露出来的手机屏幕：“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你能接收外界的语音输入吗？”
她直接开始问邱研了。邱研也感觉到古宛的危险性，不敢再多说话。【邱研。】他弹出两个字，【我能听到。】
“嗯，果然是做得十分精巧的AI。”古宛下了自己的结论。随后，她便稍稍退远了些，只是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让邱研有一瞬间感到了毛骨悚然。李满松了口气，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而另一边……其他队长的矛盾还在升级。
“喂，那边的，你就是FA的队长吧。”杜惊韬刚结束一轮和于冬的互骂……当然顾及着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没弄出太大动静。他转而把注意力投向了李满，走向了他。李满平静地回答：“对，咋了？”
“你们队怎么都……呃……怎么都……”杜惊韬还在搜刮自己本就贫瘠的词汇量，“那么不经打啊？”
“是吗？但我看你是被那个不经打的其中一个人在战力榜上超了啊。”李满随口回道。
“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都那么容易破防！”杜惊韬一想到副本经历就来气。“不能好好战斗就算了，怎么还被副本搞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你们FA的精神都这么脆弱的吗？”
李满倒是没注意过这点。为了避免惹上更多麻烦，他干脆就顺着杜惊韬说了：“嗯，对。那你有何高见？”
“当然是直接打过去啊！”
杜惊韬毫不犹豫地说。“妈的，指挥他们简直比面对傻逼甲方还累……我整个副本都在告诉他们，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打，直接开干，无论任务是什么，硬着头皮做就行了。不过那个副本……”
他吸了口气，仿佛还在回忆之前副本的内容，“真够邪门的。跟我们BLS之前做的不一样。可能是副本机制的原因，居然越打越提不起劲，打赢了都没成就感，跟周一早上开例会一样绝望。精神污染吗……”
他按着太阳穴。他只能不停地给那几个人派任务，让他们没空去想这想那。但神奇的是……居然真的有用，哪怕他们一路曲折，是最后才完成任务的队伍，但起码是打过了。杜惊韬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脱力了，他宁愿去打十个五星战斗本的boss，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副本。
“所以，不管什么事，先打再说。”他把话题拉回正轨，“生命的意义是怎么样的，我这种成年人可没空想这些。我只知道，任务完成，拿到通关奖励，这种眼前的事最实在。”
李满若有所思。
他本以为杜惊韬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狂战士，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种话糙理不糙的东西来。的确，他和FA的成员们待得太久，自己也做了好几个深入他人创伤的拼图任务，理解了他们的内心。但……他好像真的忽视了最表层的、但也同样重要的东西。是杜惊韬以最粗暴的方式教会了他们，也点醒了他。
“……谢谢。”李满说。
杜惊韬明显的吃软不吃硬，语气几乎立刻就平和了不少。他叹了口气，“谢啥。都是强制任务而已。而且……你们队那几个人，虽然问题很大，但实力都是在的。尤其是那个林天空，分析能力简直是外挂，顶级辅助。要是能都练练心态就更好了。”
“而且，跟你交流起码比跟那个……”杜惊韬瞥了一眼正在和张泠然说话的于冬，“艺术家皇帝轻松。那人，简直就是一点都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李满也看向那边。
“哈，你总结的到位。”杜惊韬站起身来，“一个小时也到了，我还得回去赶报告……操。你就记住吧，有很多时候，先去干。干着干着，路可能就出来了。我也是……来到匿名区之后，才意识到这种事的。”
说完，他没有在等李满回答，便拖着还有些疲惫的步子出了会议室。
【哇哦，这就是社畜的哲学吗！】邱研跳了出来。
“也许吧。”李满说。“所以，他的‘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说到这个，你真的挺厉害的。好像只有你有能力主动进入那种世界呢，难不成你是偏●酸钠持有者！】
“……并不是。”李满汗颜。
而其他队长们在这一天内并没有达成任何共识。突然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队员……他们基本上都没招。
“古宛。”
于冬不知何时来到了古宛身边。他带领的队伍正是Nameless Shadow。
“嗯？于冬队长。和我家的孩子们打交道，感觉如何？”古宛依旧波澜不惊。于冬吸了口气，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能说出口。
太……诡异了，这个队伍。他甚至找不到其他的词汇去形容。他甚至怀疑她们是被什么邪教洗脑了。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哦？”
古宛眯起眼睛。她似乎没想到于冬会开门见山地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给她们提供……她们需要的一些东西而已。”
于冬透过墨镜盯着古宛。他们的身高相差了足足二十厘米，可他仍旧隐约体会到，自己在她面前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他沉默良久，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算了。希望我们两个队以后能保持距离。”
他丢下这句话，自己也离开了。
“真可惜。明明也是一个绝佳的容器，只是里面好像……已经装了别的什么呢。”
古宛目送着于冬的背影消失，自言自语。两个之前吵得天昏地暗的队长终于都走了，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这群队长还真都不是什么善茬，李满顿时觉得之前不太正常的自己现在是这里唯一的正常人。
而在张泠然那个一说起话来就要缠着他半天的人把目标转向他之前，他当机立断地选择了传送回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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