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生接霍小丹放学时，霍小丹看上去焉焉的。
他好奇，问：“怎么了这是？又遇到那个猪啦？”
霍小丹长叹一声：“嗯，没什么好说的，断绝关系了。”
李克生也跟着叹了口气：“没事儿，今天桑兄他们应该拿到松下梦奈给的钱了，咱们今晚加餐！”
“我要吃三个蛋！！”
李克生要吃三个蛋的愿望真的在当晚实现了。
他推开家门，站在茶几前面的师战狂听到声音抬头：“回来了？刚好，走，咱们几个洗菜去。”
李克生激动地睁大眼睛凑近了：“今天吃什么？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师战狂点头，“买了排骨！”
李克生两眼泪汪汪：“呜……”
“最富裕的一集！”
霍小丹放下书包：“我看看……嗯，菜挺齐全。”
她发布工作：“李克生和桑林一洗菜，师战狂你来帮我切排骨，我力气小切不动。”
师战狂挽袖子：“好嘞。”
霍小丹去搬小板凳了，回头朝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桑林一问了句：“松下梦奈给了三千？”
桑林一点头：“还存在医院，今天买菜花的还是现金，要拿得去一趟医院。”
霍小丹：“行，改天空了再去拿吧。”
一个小时后，四人吃到了进副本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李克生吃饱了，他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真的，我进副本之后今天是第一次吃饱。”
师战狂很满意：“这三千块到手，我们后面基本不需要为钱发愁了。”
今天轮到桑林一收拾碗筷，刚刚吃饭时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在发电厂看到厂长的事，他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个副本的关键点就是脑力发电厂，如果想要彻底解决副本的症结，我们就得处理发电厂。”
李克生：“虽然是这么说，但怎么个处理法？就算我们真的杀了厂长，发电厂也不归我们管，说不定之后还会继续选新厂长，发电厂还是跟现在一个样。”
师战狂点头：“说的是，如果真要对发电厂下手，我感觉我们还缺点东西。”
桑林一垂眸：“应该和那只巨大的玩偶有关。”
霍小丹摊开手：“但就现在来看，我们没有办法主动去找那只玩偶。它也许是藏在发电厂内……但发电厂太大了，我们不可能挨个地方找。”
师战狂：“松下梦奈那边也说不清楚玩偶的事……”
桑林一：“她在尝试接近厂长，说不定他们现在的进度和我们差不多。”
他说着，看向师战狂：“她说过会提拔你，之后可能会跟你有更多接触，看看能不能通过松下梦奈得到更多线索。”
师战狂点头：“明白了。”
桑林一收好垃圾，提起塑料袋：“没关系，还有一个半月，我们还有时间。”
霍小丹站起来：“你去倒垃圾？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桑林一拉开门，点头：“好。”
等霍小丹跟上来，桑林一关上门，两个人慢慢走下楼梯。
安置房区每一单元有一个垃圾房，下了楼，他们还要走一段距离。
天已经黑了，小区里有些暗，桑林一低头看着霍小丹：“你有心事。”
“嗯。”霍小丹没否认。
她把宋志铭的事详细告诉了桑林一。
霍小丹语气恍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亲生妹妹也能下手。”
桑林一沉思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霍小丹的头。
“也许是因为对宋志铭来说，那个女生不是家人。”
“他们素未谋面，宋志铭被父母抛弃，对他的父亲是怀有怨恨的。”
“这份狠也许也延伸到了那个女生身上。”
霍小丹沉默片刻，“……我不能理解宋志铭。”
桑林一：“其实我也不能。毕竟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们没有办法真的代入宋志铭的视角，体会他杀人时的心情。”
霍小丹：“宋志铭说我和他很像……我承认也许有一点吧。你知道的，我有一个不堪的家庭，我也算被我的家人抛弃了。”
“我能理解宋志铭对他亲生父母的恨。”
“但……我不能理解，他选择跳楼离开这个世界，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异母妹妹。”
“我同样有一个弟弟，但我对他毫无印象了，我只知道他的生活比我好了太多。可就算如此，我对他的恨和嫉妒，也远远达不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她低着头，眉皱在一起，“我复活之后，也自由了。我跟宋志铭不一样……他哪怕复活了，也依然在放不下的痛苦里面挣扎，可我却得到自由了。”
“我没有再回去见过放弃我的家人，对于复活后的我来说，他们是一道应该死死捂在心口最深处的疤。”
“可宋志铭在复活后，仍然关心他的那些过去。”
桑林一总结了她说的话：“宋志铭一直都沉溺在过去，你想说这个，对吧？”
霍小丹：“……是。”
“他的恨和爱太强烈，我无法理解。”
霍小丹抬眼去看桑林一：“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听听你的看法。”
桑林一低头看着霍小丹，银发被微风拂动，银白眼眸流露出的眼神平静温和：
“你没有办法理解他，或许是因为你变了。”
霍小丹沉默：“……什么？”
“我还记得我，李克生，和你在神的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很不一样。”
霍小丹脸上流露出疑惑：“很不一样吗？”
“也许你自己感受不到，但我和李克生明白，那个时候的你像是身上裹了刺。”
“你警惕，多疑，哪怕是我们已经开始同行，我们之间也有隔阂。”
“……但现在不一样了。”
桑林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你变了。”
霍小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想桑林一这段话。
她变了吗？
因为年纪过小，身材瘦削，她在和成年人的比试之间太容易落在下风。
在遇到桑林一他们之前，她一直都是独自行动。
一个未成年的女生在库尔游戏里想要活下去，的确需要花费很多努力。
她不得不竖起尖刺，警惕所有靠近的人。
但正如桑林一所说，她变了。
现在的她，不再需要虚张声势才能保全自己。
霍小丹慢慢抬头，“……是，我变了。”
她和宋志铭不一样。
他们的人生相似，但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
霍小丹终于明白了宋志铭杀人的根源。
驱使他推下自己异母妹妹的原因，不是他对前半生的恨。
恰恰相反。
是那本日记里，他整个悲惨的人生里，唯一的、过去的爱。
它太少，太稀有。
于是宋志铭将它看得分外重要。
霍小丹不同。
她在月夜下以污染体的身躯复活，选择逃离痛苦。
她并非不再恨放弃她的家人了。
真正的看淡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桑林一、李克生、还有师战狂他们走到她身边的时候。
因为不再孤独了。
也就不需要再害怕，再嫉恨。
比起朋友来说，他们已经更像家人。
霍小丹很轻地笑出了声。
随后，她点头：“好吧。”
她和桑林一温和的眼神对视：“那你呢？”
耳骨上的骨夹似乎抖了抖。
桑林一听到自己说：
“……我也变了。”
*
桑林一和霍小丹回到了楼栋一楼的门口，正准备上楼，身旁忽然传来声音：
“小伙子。”
桑林一愣了愣，侧身挡住身后的霍小丹，抬眼看向对面的老人：“……您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烂楼管理人，那个桑林一以前算命时经常见到的小老头。
但自打鱼天海结了婚，他不再算命，桑林一就没再见过这位老人了。
老人只是深沉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没说话，桑林一也就不急。
霍小丹站在桑林一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个老人。
“……就当是，老头我最后的一点怜悯吧。”
老人看着桑林一，闭上眼睛：
“帮帮她吧。”
他说的话突然又诡异，桑林一抿了抿唇，正要追问，楼上却传来了男人嘶哑的吼叫声。
桑林一和霍小丹都是猛地一怔。
桑林一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人。
老人仍然看着他，眼神平静。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救她吧。”
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李克生的声音：“桑兄！快回来！”
“鱼天海出事了！”
【滴！支线任务「人间废物指南」已开启！】
【请玩家竭尽全力保护鱼天海，避免她死亡。】
【任务奖励：A级特殊一次性道具「疯狂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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