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你看看你这切的什么东西？！皮这么厚，肉都还全在上面！”
副厨大吼着，把一坨猪皮狠狠拍在李克生面前的案板上：“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李克生熟练地鞠躬：“对不起老板，都是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再割一次！”
他内心：可恶啊那猪肉皮明明就割无可割了！！你看看这皮上哪有肉啊！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但无济于事，副厨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啥也不会的实习生，干点削皮的事都做不来！算了，我今天宽宏大量，懒得骂你了。”
他挥挥手：“去去去，洗菜去！”
李克生：“好……”
他内心：我今天非把你那菜叶子全扒光不可！
然后幽魂一样飘到水池那边抓起莴苣开始洗菜了。
五个小时后，李克生终于等到了午休时间。
他领到了今天份的餐食，定睛一看，一坨饭，一勺辣椒酱拌青菜，半碗番茄炒蛋。
他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发餐大叔：“叔，说好的一素一荤呢！今天的荤呢？”
叔抬头看他一眼：“喏，蛋也是荤呐。”
李克生：瞳孔地震。
这下子魂彻底飘走了，他像丧尸一样飘到窗边，坐到了师战狂旁边。
师战狂拿勺子捣烂青菜叶子，一脸复杂地搅动辣椒酱，最后还是没能下嘴：“怎么了，魂没了？”
李克生：“我倒真希望我是灵魂出窍了……”
他一指餐盘：“这是人能吃的？”
师战狂笑了声，勺子戳了戳碗里的鸡蛋：“蛋白质，挺够意思的。”
李克生：“……杀了我吧！”
但中午就这么点饭，再怎么缺斤少两也还是只能吃这点，他们又没有加餐票，要是中午不吃，下午只怕是要饿晕在工位上。
李克生嘴里叼着青菜叶子：“我看我是快要被开除了。”
师战狂用力咽下一口辣酱拌白饭：“怎么了？你们那副厨又跟主厨吵架超不过开始发疯欺负员工了？”
“也许吧。”李克生解释，“今早一来就让我割猪肉
皮，我老老实实割好了，他非要挑刺说猪皮上还带了好多肉，然后又把我打发去洗菜了。”
“我洗了一上午，手都给我泡发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皱巴巴的手叹了口气：“我这细白修长的手啊。”
他又问师战狂：“你呢，你那边啥情况？”
他觉得师战狂那边的情况肯定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师战狂随口说：“上午送了两车货，半路打算跑路去摸鱼休息结果被秃头上司抓到了，临时又多送了两车。”
“呵……没有加班费。”
李克生满意地点头：“我被骂，你加班，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啊。”
师战狂眼神飘忽：“实在不想干了，到底什么时候任务才能有大进展……难道真的要生生熬过去三个月？天天加班开车，我没有腰间盘突出现在也有骨盆外倾了。”
偏偏进入副本最主要的目的，联系上松下梦奈这一条至今为止都毫无进展。
别说是松下梦奈了，他们连资产联盟其他四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李克生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却忽然一停：“……嘶，等等。”
师战狂：“怎么？”
“那边那个，你瞅着眼熟不？”李克生一指对面的楼梯。
师战狂抬眼看过去，看清人后，一顿：“……真就说曹操曹操到啊。”
楼梯口站着的高挑女人分明就是松下梦奈。
和师战狂调查到的一样，松下梦奈是个外貌冷冽的日本女人，黑色长发，吊梢眼，身高略高。
她正站在楼梯口那边和一个师战狂没见过的男人说话，看男人穿着的衣服应该是发电厂的高级员工。
“还真是她……”师战狂低声和李克生说，“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蒙约德尔，资产联盟的队员。”
李克生：“他们难道真是发电厂员工？那咱们之前怎么没见过他们？”
师战狂压低声音：“她说话的那个男的是高级员工，等级比我高很多……他那个级别的就能申请午休回家吃饭，松下梦奈能跟他说话，看样子身份不低。”
李克生瞪大眼睛：“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们四个省吃俭用低人一等，他们怎么就是天龙人？！”
师战狂叹了口气：“人家可是星标队伍，还有个资产联盟这么拉风的名字。要是以后咱们也建了星标队伍，记得千万也要取个拉风的名字。”
说着，松下梦奈和蒙约德尔一起离开了。
李克生问：“咱们不过去认个亲？”
“认什么亲啊。”师战狂收回视线：“还不确定资产联盟那边是什么态度……他们实力比我们强，我们没办法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说话。”
“还好这个副本没有队友提示，她和蒙约德尔应该还没有注意到我们。”
“要是松下梦奈对我们的态度不友好，我们现在贸然上去搭话那可就是去撞枪口了。”
“也是。”李克生问她，“那现在怎么办？”
师战狂：“打听打听别人是不是知道点他们的事情，先记下来吧，晚上再告诉桑林一和霍小丹，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行。”
说干就干，师战狂直接去找被她整治过职场霸凌的那些人，一番打听之后回来了：“打听到了。”
“松下梦奈还真是天龙人，她是现在发电厂的高级总经理之一。”
“发电厂现在就四个高级经理，她是其中一个。至于蒙约德尔，他是松下梦奈的秘书，也负责发电厂的一部分财经工作，算是个会计。”
李克生有些恼：“身份差距这么大，我们基本没机会接近他们啊。”
师战狂呼出一口气：“的确……算了，晚上找桑林一他们商量吧。”
她挖了一勺辣酱：“先干饭吧。”
然后一口咽下去：“……yue！”
李克生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然后自己也挖了一勺：“……yue！”
*
玩家飞船拍卖场。
佩五楼坐在包厢里，身后传来敲门声。
门外的人没等她回应，直接推门走进来了。
“好歹是我的私人空间，”佩五楼扭头，“在我同意之后再进来，好吗？”
江渐流没理她，拉开椅子坐下来，长腿交叠在一起，西装裤露出一小部分被黑袜包裹的脚踝，骨节突出，黑色低跟皮鞋轻轻上下晃动：“我要荧惑的情报。”
佩五楼抓起桌上国际棋盘的国王棋子丢向他：“把我当提款机了你？”
江渐流抬手抓住，神情冷淡，黑色长睫微微抖动，遮住他一部分眼瞳：“十万积分。”
“这不是积分的问题。”佩五楼的手在桌面上烦躁地敲打：“就算我把副本摆在他面前了，他也不会轻易进本的。”
佩五楼的眼神落在江渐流身上：“他现在只对跟你有关的副本感兴趣。”
江渐流不回应这点：“其他的呢？他的背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佩五楼摊开手：“我觉得你现在知道的说不定比我都多。”
江渐流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精神稳定了？”佩五楼随口换了个话题。
江渐流只是说：“只是不会当着人发疯了。”
“那就还是在做噩梦。”佩五楼丢给他一罐药：“拿去。”
江渐流接住：“什么？”
“一个2S副本掉落的道具，稳定精神的助眠药物，听江藤越人说一粒的剂量能放倒花欲燃。”
佩五楼不咸不淡地笑了声，“我不信，但我推荐你试试。”
江渐流没拒绝，收下了：“花欲燃的耐药性比五头大象还高，我觉得这药对她和对我都没用，你可以把这句话转告给江藤越人。”
说完，江渐流起身准备离开：“马戏团还有一个月开启。”
“等等。”佩五楼忽然出声拦下他。
江渐流回头，冷淡地看着她。
佩五楼心里忽然有些想作弄他，江渐流向来对人冷脸相待，就是花欲燃也讨不到他什么好脸色……
不过……在江渐流这里也有唯一的特例。
“这次集体副本，我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还挺奇怪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长头发。”
在佩五楼眼里，江渐流的身体陡然一僵。
“我记得他好像叫……”
“桑林一？”
江渐流猛地回头。
佩五楼看到他的神情后一怔。
她和江渐流认识也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江渐流这种表情……
她看过江渐流发怒，发疯，冷淡，却独独没看过他现在这样，震惊中透露着忐忑。
甚至还有点自卑。
佩五楼沉默一会儿，“……我说，他是你什么人？”
江渐流用力抿唇，“……不认识。”
佩五楼：……你装什么呢！
江渐流犹豫着，手很不安地摩挲手中的礼杖：“他跟你说了什么……”
看他这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佩五楼那股刻意想吊着他的兴致一下子没了：“什么也没说，他好像不认识你，对魔术师还有江渐流这两个名字都没什么反应。”
江渐流的神色黯淡下来。
佩五楼有些震惊：“……你还是单相思？”
江渐流抿唇，没说话。
佩五楼实在没想到花欲燃说的江渐流是纯爱战士这话是真的，毕竟花欲燃嘴里说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之一。
佩五楼觉得自己起鸡皮疙瘩了，赶紧三两句话解释完：“大鬼跟着他走了，扑克牌归他了。你知道这事吗？”
江渐流摇头：“不知道。大鬼跟我说他主人会来这里，我就把他送来了，其他的我都没管。”
他心里已经有了估算，看样子就是桑林一毁了八块巫女的尸块，做到了大鬼。
那个时候，或许他还在房间里。
或许……他和桑林一其实就只是一墙之隔。
江渐流的手有些抖，他握住礼杖，力气非常大：“他……他现在在哪儿？”
江渐流站在门口，眼睛微微睁大了，说话时嘴唇抿住，看上去有些疯癫。
佩五楼叹了口气，提醒他：“你先打一针精神稳定剂。”
江渐流像是忽然回了神，他垂眸，抬手轻轻按住缠满绷带的脖子：“……我没事。”
佩五楼：“他进副本了，跟我调查了一个叫松下梦奈的女人，为了找她现在跟着进了S级本。”
佩五楼看江渐流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之后有他的消息了我会来告诉你。”
“江渐流，你现在发病了，先回去吧。”
江渐流的呼吸缓慢沉重，他的手不停摩挲绷带，最后只应了一声：“……好。”
他真的转身推开门离开了。
佩五楼坐在椅子上，觉得有些难办。
她和江渐流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好，起码知道的东西不比惊奇马戏团的人多多少。
她不知道江渐流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江渐流非常容易失控。
……算了。
她叹了口气。
稳住江渐流，对库尔游戏的所有人都有好处，对她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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