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熠星现在按照唐九洲的指示站在郭文韬家门口,紧握拳头的手举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举起来。唐九洲让他扑倒郭文韬,物理意义上的。
在侦查方面,蒲熠星一向不如唐九洲,昨天在咖啡店,唐九洲花了一个小时向蒲熠星说明郭文韬耳朵后面真的有个东西并详细解释了那个可能是什么,最后得出结论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
"你去摸一下就知道了。"唐九洲这么说。"怎么摸?"
"把他摁在地上抓着脑袋摸。"邻桌的姑娘看他俩的眼神都变了。
于是现在蒲熠星站在郭文韬家门前,手指头和门就半厘米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蒲熠星有种他命不久矣的预感。"笃笃"蒲熠星很轻很轻地敲了门。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走得不快不慢,跟蒲熠星莫名其妙的心跳异常和合拍。门开了。
蒲熠星来之前想过郭文韬可能穿着另一件糖果色的衣服,或者尽显宅男本色套着老头背心下面是海绵宝宝的裤衩,但他没想过郭文韬会穿着浴衣出来开门,整个人就像个咕噜噜冒着热气的温泉,包在一层薄纱里,一双干净的眼睛隔着一汪水汽看着蒲熠星,好像也是有点惊讶。这太活色生香了,蒲熠星有点受不了。
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组装了,蒲熠星机械地往前迈了-一步。
"小v心! "郭文韬大喊。晚了。
蒲熠星眼前的世界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整个人砸向了郭文韬,肌肤相贴的时候郭文韬身上的水汽直裹住了整个蒲熠星,像是落进了一泉活水里,等蒲熠星能看清状况时,两个人已经向下倒去了,蒲熠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手护住了郭文韬的头和背。手腕砸在地上生疼。
蒲熠星对天发誓这不是他故意的,怎么会有人家里的门槛比故宫还高呢?!
郭文韬浑身上下都是热的,蒸得蒲熠星大脑一片混乱,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算过程出乎意料,结局是殊途同归的。
于是蒲熠星抽出疼得发颤的手抓住郭文韬的脑袋就开始盘。从后脑勺盘到脸蛋子,从左脸颊盘到右脸颊。
什么都没摸到,只觉得这脸颊挺软的,这猫猫唇挺可爱的,这头发可真多。
当蒲熠星对上郭文韬和善的目光时,手里头还捏着人家的两个耳垂,滚烫滚烫的,像攥了两个烟头。蒲熠星唰就松手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家门槛太高了。""那你不打算起来吗?"郭文韬的声音很轻。
平时郭文韬说话的声音就很软,喜欢黏着字儿说,说实话蒲熠星第一次听就觉得怪可爱的,但今天蒲熠星在这七个字里品出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好像是有煎炒烹炸这么几个处理蒲熠星的方式。清蒸更加入味,蒲熠星想告诉郭文韬。
蒲熠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了,还伸了一只手给地上的小猫。"对不起。"蒲熠星是真诚的。
郭文韬扶着腰从地上撑起半个人,挣扎了两下又躺了回去。蒲熠星好像看见了打挺的咸鱼,但他不能笑,他没资格。蒲熠星晃了晃空落落吊在半空的手,"不用我拉你吗?""你别拉我。"郭文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你让我躺一会儿。"
"哦。"蒲熠星很乖地把手收回来。
然后蒲熠星就这么站着,看着郭文韬躺在地上,浴衣乱七八糟,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看这场景好像蒲熠星刚才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强占民女三年起步无期徒刑的事情一样,可是他只不过是被门槛绊了一下然后摸了一下郭文韬的脑袋而已。
蒲熠星有一点点委屈,但蒲熠星不太敢说。郭文韬的脸是蛮软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上。蒲熠星搓了搓手指头,"你的沐浴露蛮好闻的。"郭文韬看上去一点也不想理他。
"你真不打算起来吗?"蒲熠星有点想蹲下去看看他,但是膝盖一弯又直了回来,有点奇怪,郭文韬可能会生气,不能做
郭文韬依旧没说话,眼睛里也没有蒲熠星这个人,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给天花板都盯出洞了。"那我要不先走了?"
郭文韬终于反应过来了,反应得贼快,"你快走。"蒲熠星确实有点委屈,但也没办法,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就乖乖地转身走出门,一步步都小小的,关门也轻轻的。关上门蒲熠星才反应过来。
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大学生,到底为什么要怕郭文韬生气?蒲熠星不理解。
门里面的郭文韬听见门咔哒一声合上,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三步并两步进卧室,拿起刚才因为洗澡摘下来的通讯设备带在耳朵上,摁着就大吼。"齐思钧! 我被非礼了!"
"我不想干了。""不行。"我要杀了他。"不可以。"
周峻纬觉得自己和齐思钧坐在郭文韬对面像劝逃学儿童好好读书的父母。
对面的郭文韬鼓得像个充了气的河豚,眼睛里都冒火光。齐思钧好声好气,"别生气,别生气,乖。多大点事儿啊,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郭文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桌子跳了一下,"他把我摁在地上揉我头发捏我脸,我郭文韬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一切为了任务嘛。""我卖艺不卖身。"
周峻纬安抚地拍了拍郭文韬的手,"等任务完成了,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最想要什么?""我想要蒲熠星立刻入土。"
周峻纬向齐思钧投去求救的目光,齐思钧只好转过头放低声音,柔声安慰文韬,"等人活捉了,信息得到,你把他阉了剐了五马分尸切成一块一块的都没关系,我们先保证任务完成好不好? "周峻纬后背一凉。
"他好像发现了。"郭文韬指指耳朵后面,"他就为了这个。""他就为了求证这个,把你扑倒了?"周峻纬觉得不可思议,齐思钧觉得不可思议,郭文韬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确定他是高层吗?"郭文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牺我了这么多,要是到头来他就是个基层领导,我连你俩一起杀了。"
"不可能。他的假身份做得太完美了。""那唐九洲呢?"
齐思钧看了周峻纬一眼,周峻纬翻着手里的资料页,就三页纸翻得哗哗响。
文韬很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他有问题吗?"
"有一点。"周峻纬还在翻资料纸,正面翻到反面再翻回来,郭文韬看着唐九洲的照片在周峻纬手里翻来覆去旋转,"他以前是个警察。""警察?"
"对,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周峻纬把资料递到郭文韬面前,照片上的唐九洲穿着军装,没戴眼镜,胸前的徽章不比文韬军毕的时候少。"是。
"他是16年第九中队军毕的,调到十五中队做了一年半的警察,自动辞职的,所有福利职称都没要,就走了。我问过九队和十五队了,资料都是正确的,人也是真名,他们都有印象。
郭文韬摩挲着白纸上唐九洲的照片,衬衫军装,嘴角还微微带笑。他忽然想起自己拍军毕照的时候,因为终于可以成为正式的编队成员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照的师傅厉声喊他别笑了,这才把嘴角狠狠地压下去,那样拍出来的照片,也大概是这样。进队后听前辈说,大多数缉.毒.警的军毕照都是这样的,后来前辈又补了一句,说这些照片有一半会成为遗照,所以稍微笑一下也是好事。
"我们没有查到什么卧底计划里面有他。"周峻纬把资料从郭文韬手里抽出来,"至少目前没有。"
"你确定就是这个人吗? "齐思钧看着郭文韬,"他没有戴眼镜。"
"那天拿兔子炸我的,昨天在咖啡馆和蒲熠星一起的,就是这个人。"
郭文韬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郭文韬大概能猜到每个人都在想什么,缉毒警下I海是一件又悲哀又可怕的事情,像是在停电时越过了电网,想要回来就必须是一杯焦土。郭文韬脑海里出现了昨天见过的唐九洲,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看他的眼神新奇又友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郭文韬会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大学学生或是刚步入社会的青年,眼里没有一丝尘土,像新修好的柏油马路,能一路通向很远的地方。
郭文韬感觉到了一些奇怪,但当他抬头对上周峻纬的眼睛时,他又说不出来了。
"文韬?"周峻纬一眼就能看出郭文韬的欲言又止,"怎么了?""峻纬。"嗯?"
"你认识蒲熠星吗?"
周峻纬走进靶场的时候,齐思钧面前的靶子已经全是弹孔,从十环到一环满满当当,像个填色游戏。
靶场空荡荡的,只有齐思钧换弹的声音和周峻纬的脚步声。"十环。"漂亮。
齐思钧像没听见一样,机械化地卸掉空的弹夹,换上新的。周峻纬走过去,靠在齐思钧旁边的墙上,看着他的爱人站得笔直,缓缓对着前方举起了枪。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眉心。
周峻纬慢慢举起双手,齐思钧的双眸在枪的两边,盯着他的眼神里有个他看不懂的油画。"真快。"周峻纬轻声笑着。
冰冷的枪口抵住眉心,周峻纬浑身颤了一下,枪是像冰一样的东西,触到的皮肤会冻在原地,齐思钧的枪口顺着周峻纬的鼻梁向下滑动,触过嘴唇脖颈,一寸寸向前挪步,经过胸口时,齐思钧分明地听到了周峻纬的心跳,对着枪管悦动,一下一下,均匀到让人不安,从胸口到腹线,齐思钧感受着在上了膛的枪口下一点点紧绷的肌肤,训练有素的警.察是可以控制心跳的,但控制不了身体恐惧的本能。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
齐思钧用枪勾住周峻纬的皮带,猛地一拉,欺身咬住了近在咫尺的双唇。
齐思钧很少吻得这样凶狠,撕咬一般侵入,像带着倒勾的玫瑰,鲜血和香味搅在一片混沌当中,唇l齿交缠之间血腥味混杂在让人沉醉的艳香里,荆棘缠身也浑然不知,直到新鲜的刺扎进皮肤,拖拽着一起下坠,到一脚踏空的地步才知道,这唇里绽开的玫瑰和芍药都是什么。齐思钧紧贴着周峻纬的身体,周峻纬的心跳一声一声透过警服穿到他的胸口,每一下都均匀,就在这种时候都没有一丝慌乱,齐思钧咬着周峻纬的唇勾起了一丝微笑。
哗啦一声,是子弹落地的声音,齐思钧松开了弹夹,里面的子弹滚了一地。
齐思钧后退一步,手中的枪抵上周峻纬的胸口。"biang。"
齐思钧轻声模拟开枪的声音,然后手心一空,空膛的枪落在地上。
齐思钧伸手环住周峻纬的脖颈,笑得像艳绽的玫瑰,"我想要你啊。"
周峻纬伸手却捞了个空。
齐思钧脱开怀抱,便走得头也不回。
周峻纬也没有动,远远看着他走进没有灯的黑暗里。直到靶场就剩下周峻纬一个人,还有一地的子弹和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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