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洵插着兜,拉高音量刻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嘴巴痒了要你老妈给你挠挠?”
冯维后退几步,领子被往上拽。深V衬衫变成露脐上衣,他忙不迭在众人投来目光之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
“顾洵!你有病吧!”
“老子哪儿惹你了!”
“你嘴巴犯贱,我天降正义。”顾洵耸耸肩,“有什么问题?”
冯维伸手指着顾洵的脸,却没敢靠近,“你别以为仗着家里就能这么狂!”
“你刚不也仗着你妈?”顾洵嗤笑一声,“我拼爹妈都比你强,要不要打电话喊你妈来唠唠?”
“诶,这金毛他什么来头?”
“金博家的独生子,冯维他妈碰见还得礼让三分呢。”
“亲妈讨好的人脉让儿子给搅黄了,不得回去揍他?”
冯维退后的脚步在议论声中一顿,他叹口气整理好衣服,语气都比前面平缓不知道多少,“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教养我也原谅你。”
桑璇听见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莫名看向众人,都已经纷纷散开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
她没怎么见过顾洵的父母,连家长会也没见过。
但自打两人认识开始,顾洵都没缺过爱。
“是,你有爹有妈,教你在外面到处找人验身。”顾洵没什么表情,伸出手鼓掌,“怎么?动物成精这事儿瞒不住了,想找人炫耀?”
“真想找人验,我有人脉,给你牵线介绍介绍?”
冯维打嘴炮都打不过顾洵,只恶狠狠瞪他一眼,旋即转身离开。
“说好禁止对食,现在你连陈亦辰都看得上了?”
桑璇的视线被顾洵的话拉回,男生靠在墙边,西装下没系到最顶上的衬衫随着动作露出大片锁骨。浅金色发丝今天特地做了点发型,露出额头显得人没感冒那会儿萎靡,也露出眉尾处哪颗只有离得够近才能看清的咖啡色小痣。
他冲着不远处的人群扬扬下巴,“这么不负责任,又是撞你,又让你自己行动被猥琐男攻击,受伤也不会保护你,现在还当着你面绿你。”
桑璇顺着方向看去,这个角落里都已经结束一波战斗,而陈亦辰眨眼间又跑去校花身边做讨好小狗。要不是人类已经进化,她都怀疑自己能看见陈亦辰左右摇晃的尾巴。
“眼光看起来也不太行啊,桑璇?”
挡箭牌用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还会有无数次。
桑璇看向那个在和国外男人交流的简思婕,欲要扯掉身上的西装,“要你管,我就是喜欢绿的,我赶明儿就去把头发染成绿的。”
头顶传来声轻笑,“别光打嘴炮。”
肩上刚滑落的衣服又被他用手罩上,“手伸进去,把衣服穿好。”
“我不要你衣服。”
顾洵的手按住桑璇乱动的肩,“想冻出关节炎然后退出比赛?那我无痛第一?”
......
桑璇眉心一跳,这人什么时候能放弃提比赛这件事。
穿他衣服是很好,但被简思婕盯着的感觉不怎么样。
看起来她更像是被当成刺激感情发展的工具人,勤勤恳恳推动他俩感情升华。
“这儿空调打这么低还穿件无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着顾洵也不管她是不是拒绝,抬起左侧的袖子,跟小时候穿衣服似的,等她伸手。
桑璇抿了抿唇,自暴自弃地伸手。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反正他俩关系外传一直不好,只是穿个外套估计也没人会多想。
轮到右边,桑璇把酒杯递给顾洵,转头去够袖子。浅淡的樱桃酒香从杯中发散出来,大开口杯边缘还有一层浅浅的唇印。
顾洵觉得,她杯子里的酒,看起来比刚才的好喝。
“给我——”
“我们第一件拍品!是桑璇小姐的《远山丹枫图》,欢迎桑璇小姐上台来为我们讲述创作灵感。”
话音被主持人打断,酒杯推回到顾洵身前,桑璇转身绕过人群,走到台边。
西装尺码太大,风格也与女孩身上的旗袍格格不入,但全场无人在意,受邀的宾客都全神贯注地看向那副多彩的没骨画。
“没骨可比工笔难,桑小姐功底深厚啊。”一个男人穿过人群,走到顾洵身边,“这位就是你的芳心盗贼?”
顾洵斜睨一眼,“你别乱说。”
“那..强吻你的小偷?”说出这话男人自己都有些发虚,“这么说更奇怪吧。”
柔软的触感从那晚轻轻一碰之后就再没消失过,顾洵时常都会自省是不是个变态,他爱上去泰晤士河边散步,许愿在每个雨天的夜里与她见面,爱上了喝樱桃酒,也爱上在每次与酒液触碰的瞬间找回她轻触唇角的感觉。
说她胆子大,却拿他当替身。
就算林贺与他只有眼睛相似,且相似度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桑璇竟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认错。
说她胆子小,却敢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强吻陌生人,还敢在他领口塞十珐琅。
顾洵看着台上的桑璇,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杯口那个唇印。喉结微动,颇有些望梅止渴地把手中属于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却只敢在唇印边留下酒渍。
他的胆子,比她小。
有同学的前车之鉴,生怕告白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他甚至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心意。
现在也一样。
如果能让她认错,顾洵也算有了资本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供她纾解。
就算爱意不对他。
也行。
许久。
在男人都以为顾洵不会再回话的时候,轻飘飘仿佛被风一吹就散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从始至终,都是我贪图她。”
—
桑璇开篇,简思婕压轴。
不到一小时,主办方邀请的嘉宾纷纷出手争夺,号码牌不断举起落下。前头总共十来副画,最终成交价全部都徘徊在十万左右。
两幅画的拍卖总价,简思婕位居第一,桑璇紧随其后。也算是在圈子里崭露头角,和几位策展人随便聊了几句,桑璇才回到座位上。
直到最后一锤的落下,清代花瓶也被一位华裔收藏家收入囊中。简思婕上台,代表所有提供拍品的画家来签署百分之八十款项的捐赠协议,全都是走个形式,让记者拍两张照片再采访几句就结束拍卖环节开启酒会。
很顺利,也都按流程进行。只是桑璇不大明白简思婕在下台时,向她投来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像是吃醋,也不能算是生气。
就是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扭曲。
难道工具人真的起到作用,刺激到简思婕了?
她视线透过席面看向站在小阳台边交谈的两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顾洵。
这会儿倒是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能跟简思婕说上话,估计他都会开心一整晚。
桑璇揪住黑色西装的袖口,冷冽的清香包裹着她,而主人却在十几米外的另一个女生身边。
……
心底压不下的嫉妒心开始肆虐般疯长。
却又为他还没能追到简思婕而幸灾乐祸。
秋日,二十来度京市夜晚的凉风比二十四度的空调还要凉很多。
她看见简思婕搓了搓自己光溜溜的手臂,又看见顾洵回头和她对视又错开的视线,招呼服务员给简思婕送了条披肩。
说到底,桑璇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这件衣服会被送出两次,她或许不会要,也或许在顾洵在选择给简思婕时,就把暗恋的标签从他名字上划掉。
可这件衣服现在还在她身上。
那是不是证明...顾洵也并非对她没有感情?
随后桑璇就立刻否认了自己。
她想起某次冬日早晨跑操时,偷听到的顾洵的话。
——“喜欢是无法说出口的,说多怕她逃,说少怕她察觉不到。”
——“我对喜欢的人,绝对会主动出击,直到她爱上我为止。”
顾洵是他们几个里最会从一而终的人。
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光是跟着去国外又跟着回国,就能打败不少追求者。
可就是这样,他好像也没能追上喜欢的人。
这算不算拒绝她的报应?
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简思婕的视线忽然落到桑璇身上。
她猜应该是在讨论顾洵的外套。
而他大概也会趁机往自己脸上贴金,在简思捷面前塑造完美形象,说自己的品德多好,还能把衣服借给死对头穿。
现在的心情比被骚扰时还烦。
偏偏那个勇敢追爱的陈亦辰还没放弃,校花都被他逗得直乐,感情进展看起来一帆风顺。
原来只有她这个胆小鬼得不到幸福。
袖口被手指摩挲得发热,她起身逃离这个洋溢着幸福与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桑璇才刚走出宴会厅就意识到,她或许是跟这个酒店格格不入。
对面酒席已散,只留下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对那个身高刚及女人腰线的小孩不留余力地夸奖。
桑凌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上的骄傲不加掩饰地袒露出来,手宠溺地轻拍着小孩的发顶,口中吐露着谦虚的说辞。
好一派其乐融融。
那小孩没能遗传到桑凌的东方美,从头发到眉眼,就是个传统英国小孩的长相。
可她却说着中文。
桑璇不想做窥探她们幸福母女的小丑。
只轻扫一眼,耳朵不可避免地涌入几句清晰的交谈之外,她没过多关注。
“桑璇!”
女人尖锐而又明显失去愉悦的语调回荡在耳边。
桑璇眉心一跳。
想当做陌生人,当做没听见。
加快脚步想略过几人时,那位打扮华贵的太太再次开了金口。
“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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