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在逃奔的脚步里变得更沉，像浸了腐血的棉絮，糊在苏澈的口鼻上，吸进肺里又冷又腥。他攥着顾寒洲的手腕，对方掌心的冷汗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淌，凉得像蛇爬过皮肤，这是从挣脱顾长渊的围堵后，他们第三次被镇民追上，而这次的镇民，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快！往槐树那边！”顾寒洲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手里的军用刀在雾里划开一道冷光，刚砍断缠上苏澈小腿的藤蔓，刀刃上还挂着黑色的黏液，“滋滋”地冒着白烟，像砍在了烧红的烙铁上。那藤蔓是从路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断口处渗出的黏液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坑里很快爬满了黑色的小虫。
苏澈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的动静，镇民的脚步声不再是整齐的“咚咚”，而是混着“咔嗒、咔嗒”的骨裂声，像是他们的关节在强行扭曲，每一步都带着“吸溜”的黏液声。偶尔有尖锐的嘶吼传来，不是人的声音，是像乌鸦被掐住喉咙的沙哑声，混着“沙沙”的藤蔓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他的后背早被冷汗浸透，衣服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被顾长渊藤蔓划伤的地方在发烫，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动，慢慢浮出一道淡黑色的鸦爪印，和顾长渊袖口的徽章图案一模一样。
“那边！”顾寒洲突然拐进一条窄巷，巷口的歪脖子槐树上挂着几根生锈的手术刀，刀刃在雾里晃着细碎的光，像极了之前旧医院槐树上的景象。他的目光落在树底，那里蹲着个小小的身影，是鸦七，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生锈的听诊器，听诊器的胶管里缠着几根黑色的线，像人的头发，在雾里轻轻蠕动，线的末端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渍，和苏澈膝盖上的伤口颜色一样。
“你怎么在这？”苏澈喘着气跑过去，脚边的石子踢到槐树根，露出一截发白的骨头，像是人的指骨，还沾着黑色的苔藓，苔藓下隐约能看到一个鸦爪印，是用指甲刻在骨头上的。
鸦七没抬头，声音轻得像会被雾吹散：“顾长渊在鸦树广场设了‘祭阵’，你们直接去，会变成活祭品。”他指尖的听诊器胶管突然“啪”地弹了一下，黑色的线掉在地上，瞬间钻进泥土里，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洞，“白墨言在巷尾的旧仓库等着，他有绕去广场后侧的路。”
苏澈顺着他的手指看，巷尾雾里隐约能看到一间破旧的仓库，铁皮屋顶锈得千疮百孔，墙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鸦爪印，印子里涂着黑色的颜料，凑近看才发现，那不是颜料，是干涸的血，用指甲刮一下，能看到下面还有一层更旧的鸦爪印，像是每年都有人在上面重画。
“顾长渊的祭阵是什么？”顾寒洲的手还按在腰间的刀上，他想起顾长渊手里的契约，心里一阵发紧。
鸦七终于抬头，他的眼底映着雾的惨白，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瞳孔深处藏着一点红光：“用镇民的魂当引，把你们逼进树洞。树洞现在不是入口，是‘鸦神的嘴’，进去就会被吞掉魂丝。”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白色的破邪羽，羽毛尖泛着冷光，“这个能破祭阵的外围，别弄丢。”
苏澈接过破邪羽，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羽毛钻进皮肤。他刚想道谢，鸦七已经转身往雾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停顿：“仓库里有‘鸦尸’，别碰它们的眼睛。”
“鸦尸？”苏澈刚想问，鸦七已经消失在雾里，只留下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像无数只乌鸦在扇动翅膀。
顾寒洲拉着苏澈往仓库走，巷子里的雾越来越浓，浓得能摸到，落在皮肤上凉得像冰，还带着一股甜腻的香味，是鸦树开花的味道，比在广场闻到的更浓，浓得让人头晕，像是有人在香里掺了迷药。
仓库的门是虚掩的，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呛得苏澈咳了两声，那味道不是普通的腐烂味，是带着腥气的，像血混着羽毛的味道，闻着让人太阳穴发疼。仓库里没有灯，顾寒洲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黑暗，苏澈的心脏瞬间缩成一团。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穿着镇民的衣服，却浑身覆盖着黑色的羽毛，像被乌鸦的羽毛裹住了一样。他们的眼睛是血红的，睁得极大，却一动不动，像蜡像，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这就是鸦七说的“鸦尸”。
“别碰他们的眼睛。”顾寒洲的声音压得极低，手电筒的光快速移开，“鸦七说过，他们的眼睛能吸魂，看久了会被他们控制。”
苏澈点点头，不敢再看，目光落在仓库中央，那里有一条通道，通向仓库的后门，通道两侧的墙上挂着无数根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缠着白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之前失踪的外来者，苏澈看到记者名字也在上面，布条的末端还沾着一点黑色的羽毛。
“走通道。”顾寒洲拉着苏澈往通道走，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角落里的鸦尸。刚走了两步，苏澈的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一根从墙缝里钻出来的藤蔓，像蛇一样缠紧他的脚踝，越收越紧，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顾寒洲赶紧用手电筒照过去，藤蔓上还缠着半块白色的布条，上面写着“李莲”两个字，是七十年前的祭品莲！藤蔓上的刺已经扎进苏澈的皮肤，黑色的汁液顺着伤口往肉里渗，苏澈感觉脚踝越来越麻，像是被麻醉了一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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