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营里徒有一个炊事班掌勺的大爷,在虎贲里绰号耳背厨神,谢景晔问了三遍人都去哪了,耳背厨神答曰:“我都下过锅里了,今天的菜一点没留!”
谢景晔:“……”
为陛下做事还是要一些心里素养的,谢侍卫知道,这是自己的又一项功课。
好容易问出虎贲卫去了哪里,听到耳背厨神提到姜询两个字,谢景晔轻轻皱眉,策马转身去追虎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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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仞颤抖着身体,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你……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枉费我那么信任你,姓赵的!
“你……你要做什么?!”那把刀子在这句话传到姜询耳朵里的时候,刃口对上了梁仞喉管的位置,血迹擦在他脖子上,梁仞立马开始抖了,他脑子里无端想起了自己儿子的那颗脑袋,咕噜噜地在他脑海里滚来滚去。
“你手底下的人现在都散布出去了啊?”姜询的小刀架在梁仞脖子上,一下不抖,“要走当然得带着你走了,不然等着被你的人捅成筛子吗?”
“我会带你回京,到了大理寺,该说什么话听我吩咐,你可以留下一条狗命,划算吗?”姜询垂眸冷冷地扫了梁仞一眼。
回答他的是犹犹豫豫、结结巴巴的一连串“我”,梁仞抖得像筛糠,两只手攀上姜询的胳膊。
姜询把刀子比得更紧了些,他拽住梁仞的头发,眼神更凶狠了一些:“别想着耍花招,我既然敢进来,敢把刀放你脖子上,难道还会单刀赴会吗?”
“你可以试一试,是你这种在军队里领了多年虚职、心宽体胖的贵人反制我快,还是我抹你的脖子更快一些?”
梁仞呼吸一滞,立刻把自己的双手松下来,小幅度地摇着头。他的心跳已经几乎过速,大气都喘不上来,冷汗淋漓而下。姜询知道,梁仞已经被逼到脑子里那根弦马上就要断了,只差一击就会崩溃。
姜询从前就特地了解过梁仞,此人贼心大贼胆小,最是懦弱,借着梁家的东风被扶起来坐到晋阳令的位子上,这么多年也没被提拔进京,因其头脑蠢笨而本性阴毒,被家主、曾经的太尉梁慎选作了他座下的脏活儿累活儿专用工具。加上被陆所晟弄回晋阳的梁桢,这二人就是梁慎的哼哈二将。
光是威胁或者这样的僵持,梁仞贼心还依然蠢蠢欲动,姜询看他那滴溜溜的老鼠眼睛就知道他现在还在想着怎么弄死自己。
对付这种人,就要戳破他的贼心,让他的懦弱占据他的身躯。
“让我猜猜看——”姜询拉长了音调,给梁仞的恐惧又添了一把柴,“今夜送你的礼物,那颗头,梁大人喜欢吗?”
这声音听在梁仞耳朵里简直就像毒蛇嘶嘶吐着信子一样,他的心脏彻底像要被这个歹徒捏爆了。
姜询捏着他的喉咙,给了梁仞一刀,稍微给他放了点血,让他更加没有抵抗之力,奉上最后一句:“他死之前,脖子被麻绳勒得紧紧得,喀——”
“就这么轻巧的一声就断掉了,歪下来……”这个男人简直像一只恶鬼,用着轻巧的语气讲起了血腥的话,“梁大人不想去陪他吗?”
姜询手底下的这个人彻底软了,梁仞双腿都抖得像面条,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骨头好像已经被化掉了一样。静默的屋里只有梁仞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一阵水流声响起,屋里散发起难以言喻的味道。
好在姜询一向反应快,提前把脚拿开了,没被梁大人给暗算到。
他无可奈何地闭气,心底升起一点无名邪火。这梁仞一开始还不老实什么啊,刚被姜询挟持着就使出这一招,十个姜询都得被恶心到十八层地狱去。
“求你!我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我不想死!”梁仞一脸慌乱和焦急。
姜询道:“大人,好好听话就好,大理寺里我可以保你能活着走出来,而条件是——”
“审讯的时候,我要你重提神宁十年的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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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似乎注定了不平静,白天的细雨原来只是这深夜里惊心动魄的一场序曲,一声惊雷劈下,须臾之后,暴雨倾盆。
姜询的刀架在梁仞脖子上,没有府里的人敢上来,甚至有些家丁已经开始偷着摸走值钱的东西跑了。架着梁仞一直退到门口时,姜询眼神往外一扫,一眼就看到了景福已经架过来的马车,深色的车身能很好地隐匿在黑夜里。景福把车停在门口对面的一棵大杨树下。
时间刚刚好,他计划立马挟持着梁仞上车,立刻让马撒丫子撤退。虎贲卫整队再赶到隔着几乎多半座城的梁府要的时间比景福驾车久,他们离开,虎贲卫恰好能够接手这里留下的那些证据,祝樛萦会作为人证站出来。
等到过一阵子之后,梁仞会流亡到京郊,然后刚巧被捕。
方到门口,还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藏棂从屋顶杀了出来,他一剑过来,直直冲着梁仞而去。
姜询看见飞身下来的藏棂,立刻反手掷出一把短剑去挡,兵器在空中“铛”得一声相接,急速之下甚至擦出一点火花。
把这老小子扔在那的时候只想着别被陆所晟发现破绽,这下子姜询啧了一声,心说还是应该当时一刀把这老小子结果了。
藏棂一剑不成,反身又是一招,背剑转身,飞速地翻到姜询身后试图一剑劈在姜询和梁仞脖颈。此人虽然装了个文弱老道士进来晋阳令府,但功夫非常不错,应当是梁仞背后之人的得意侍从。
姜询握着刀的手仍然稳稳得动也没动,袖口中钻出两枚精铁的飞镖,尖刃磨得锃光发亮。一个甩手,姜询把两枚飞镖都射了出去,一只击中剑刃,把那把剑弹歪了几寸,另一只则直接撞在了藏棂拿着剑的手腕上,刺在肉里滴下来血。
这老小子的剑很快,能打偏已经很好了,根本已经来不及躲了,姜询的左肩膀只好就此英勇负伤,鲜血渗出来,从雨水打湿的布料中透出一朵血花来。
藏棂吃痛地捂着手腕,咬着牙狠狠瞪了姜询一眼,恨恨道:“我家主人还以为您是个柔弱的谋士呢。”
“我是啊!”姜询理所当然道,“怎么就不是了?”
不就是抄着暗器抽了他几下吗?至于怨气这么大的?
藏棂:“……”
他冷哼一声,抬眼瞥了姜询一眼,轻功跳回了屋顶:“梁仞现在杀不了,我会再想办法让他闭嘴的。”
“姜大人,我家主人说‘倘若有缘,请您一叙大业。’,希望下次相见,您能随我去见他。”藏棂语罢,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原本微微佝偻的身形站直,竟然是个面容乖张的青年人。
姜询心下一惊,猛地一下抬头看他,但藏棂已经踏着风蹭蹭地跑了,一片云彩也没留下。
这人是谁,他背后又是谁?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姜询拧眉,心里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姜询就发现,这种不好的预感先应验了一部分。
突然之间,整座大院后面一队队骑兵踏着马蹄冲了过来,明亮的火把随着这些骑兵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景福的马车被层层的人完全遮住了。
看到马上骑士身上的衣甲,姜询的心凉了一半,怎么就这么点背,被“藏棂”这死小子一搅和,他慢了一步,刚好被赶来的虎贲卫给堵在这里了。
姜询背后的冷汗已经开始不住地冒,他可是用了那样一个借口把虎贲卫给弄来的,他又不怎么会轻功,也不能直接扛着梁仞就跑吧?
他甚至想了一瞬间扔下梁仞直接自己先跑到后院,伺机先跑出去,大不了再找陛下亲卫里的自己人去折腾梁仞,兜个圈子而已的事。可惜这想法也就只有一瞬,因为有人从正门口进来了。
陆所晟就站在最前方,手里撑着伞,雨水从他身侧滑落,夜风吹起他的衣摆,明明是一身暗纹的黑色常服,但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不怒自威,满身贵气。他身后是背着长剑的谢景晔和一干虎贲卫,陆所晟站在所有人前面,端坐在马上。
来不及了!
姜询情急之下,脑子立刻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他迅速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后,拉过梁仞的手包在外头,站在了梁仞前头,装出来一副被梁仞挟持,正在夺刀的场面。
这梁大人个子委实是不够,姜询这个角度能瞧见陆所晟的马头已经进门来了,只消几秒钟,姜询和梁大人都会在陛下眼底无处遁形。
姜询也没法调整梁仞的体态了,人生在世,主打一个山不就我我就山,姜询稍微往下一蹲,打弯的膝盖藏在衣服底下,正正好匹配梁大人挟持人的高度。
马头刚完整探进来,姜询清了一声嗓子:“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梁大人!”
其声撕心裂肺,其势肝肠寸断,其情情真意切,足可见求救之人危急程度之深、自救愿望之急。
梁大人顶着刚在屋里被姜询捅的一个窟窿:“???”
梁仞此时已经被吓虚脱了,张嘴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于是他只能用口型怒骂:不要脸的东西!
小情侣要再见面咯,你俩一天见三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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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拂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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