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个新闻发生在别的地方,他可以只做一条简讯,但是这是自己家啊,说什么也要做条两三分钟的正式新闻。
“没拍几个镜头,领导会不会扣我鸡腿?大家伙儿,怎么办呀?快帮我想想办法。”高文川只拍到二十几秒有用画面,趁着人多,他希望大家能帮他出出主意。
肖言思索道:“让后期打板子吧。”
打板子就是做模板,经过排版,用文字和动画的形式将表达的内容呈现出来。
牛哇!高文川闻言,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记者,这想法太哇塞了。主意既定,高文川立马就出门去跟后期组沟通相关事宜。
早晨短暂的聚集咵天后大家又回归到各自的工作,大部分人都拎着摄像机出了门,少部分人在办公室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写稿子或者剪辑,也有人在浏览网页,看看最近的新鲜事,以此来找点新闻线索。
“复联四票房全球第二。”
“神农架下雪了?”
都是些碎碎念,多数都是自娱自乐,偶尔会有人附和。
又沉默许久,有人缓缓念道:“第五套人民币发行。”
记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野生的新闻有搞头!
但立马有人提出疑问:“我们有对接银行的业务吗?”
很快有人泼了一盆冷水:“没有吧?我们一般都不报道银行的新闻。”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对接的领域,但没有新闻的时候大家会自行网上冲浪找些热点做新闻来增加收入。
“有个跟我们有关联的单位叫金融办,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他们联系到银行,就当是一个公益科普宣传。”负责对接金融领域的邱迪说道。
“那我们一起做个?”挖掘出这条新闻的人叫赵阳澄,人送外号“螃蟹”,因为阳澄湖的螃蟹很出名,他主要负责文旅和民生新闻的报道。
说干就干,邱迪和赵阳澄跟金融办说明来由,对方上午有空帮忙约了个银行。邱迪和螃蟹花了一上午对接沟通,当天下午就出了成果。
钱姐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眼前一亮,这帮孩子真有想法,这还是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闻类型呢。
她向来都是那种不过于干涉孩子们的领导,大家跑外勤收集的素材,只要不违背原则,她都会支持做成新闻,播放在电视上呈现给观众们。
两人甚至还置换回一套最新版的人民币拍空镜头。
大家好奇地凑过来围观。
“这个色彩艳丽得跟假的似的。”
“哇,这个一块钱好小啊,好像一角钱。”
“咦?怎么没有五块钱纸币?”
“没发行吧……”
尹天蓝就是在这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醒过来的。
见她醒了,孙广楠调侃:“你怎么又在睡觉?你们家花钱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吗?能不能用点心啊你?”
尹天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了一声,她实在是太困了,根本没有心思跟他纠缠。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点心”,但她跟孙广楠不太熟,也不好意思吃他的点心。
感觉每天下班的兼职着实有点透支身体,虽然每天一回家就睡,但是她好像一只冬眠的熊,沉睡在漫长的飘雪的冬季里,怎么也睡不够。
五月初的太阳很暖,沐泽万物,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将她笼罩在一股和煦的春光里,看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
“睡吧睡吧,有事我再喊你。”肖言抬头瞥了眼孙广楠,做了个“嘘”的表情。
倒是尹天蓝,听到手机消息“嗒”的一声响,瞬间变得精神,是苏苏!
「借我一样东西。」
尹天蓝见她神神秘秘的,忙问:「什么东西?」
难得可以帮助到苏苏,这还不得赶紧答应她。
「借我一个微笑,今天是世界微笑日哟,蓝宝。」
尹天蓝发了个“笑哭”的表情包,这丫头,不带这么玩的。
—
偶尔路过大门的时候,可以听见头顶叮叮当当地敲着响,电焊的火花四散落下像烟花,尹天蓝想,这便是上次听说的铁质立牌吧。
因为秀水日报和广播的到来,大楼里出现越来越多的新面孔。大家互相寒暄,偶尔有说有笑,为大楼增添了生机与活力。
其实尹天蓝不懂,他们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为好朋友的,在她看来,羁绊是玄学,是纠葛很深的东西,她不愿去轻易触碰陌生人。
一楼原本堆放杂物的仓库被人清理出来当办公室,走廊里也装上了LED的长条灯,再也不用像过去那般靠跺脚开灯。
四处的风波流传着一些人事变动,尹天蓝如耳旁风听过,毕竟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倒是有人又盯上了她——办公室缺打杂的,尹天蓝被领导安排去帮忙整理档案。
她记得办公室里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姐姐,就是那天让她倒水的那个,叫吴源。
吴源负责财务、工会、人事、档案和党建的工作。
虽然是实习生,但好歹是新闻组的实习生,怎么说调走就调走?陈梦婷替尹天蓝打抱不平:“靠,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我们新闻组挖人啊,隔壁《温情》每天都闲得要死了。”
“隔壁的人哪一个都不好惹,柿子拿软的捏啰。”盛武直言不讳。
尹天蓝倒是无任何想法,在哪干活不是干活,找点事打发时间罢了,她乐意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吴源姐,我们要干吗?”一听说要安排新工作,尹天蓝立马冲到总办公室询问。
吴源抬头,用一双疲惫又惊喜的眸子望向她:“哇!救星,你终于来了!”
这是尹天蓝那天开会八卦掉的部分,现在推行数字化,领导们提出扫描档案,做成电子版,方便查阅。本来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外包给第三方,但文件里面有很多都是机密文件,总体数量也不多,领导们索性决定让自己单位人来弄。
让吴源发愁的是一整面墙铁皮柜子里的纸质档案。
单位里有大型扫描仪,也有配备的软件,她们要做的,就是把档案盒一个个拆封,扫描,然后按顺序放回原位。
她们俩配合得倒也默契,尹天蓝把资料从档案盒里拿出来,摊开,吴源调整文件位置,扫描,更改文件名,然后把纸质版打包放回去。
铁皮柜子很硬,尹天蓝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锁好柜门,生怕吴源一个抬头不小心磕到脑袋。
这些档案多数是有些年限的,一触碰就尘土飞扬,没一会儿手乌漆嘛黑的,连鼻孔和头发丝里都是灰尘,吴源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次性口罩,替尹天蓝戴好。
最上层的资料需要踩高梯子才能够到。
“我的妈呀,好可怕,这也太高了吧。”吴源踩在登高梯上,双脚止不住地颤抖,登高梯也随之发生细微的颤动。
这情景怪吓人的,着实让尹天蓝感到害怕:“吴源姐,让我上去吧,你这样让我害怕。”
“好。”吴源手脚并用地从梯子上爬下来,心有余悸。
站在梯子上,尹天蓝突然扭头问她:“那个,如果我摔下去了,可以报工伤吗?”
吴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如实答道:“你是实习生,签了劳动合同的,当然算我们中的一份子啦。”
其实吴源不知道,尹天蓝也恐高,只是表现出来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尹天蓝不在的日子里,肖言一个人继续做着非遗的专题,就好像她从来没来过他的世界一样,毕竟领导们的决策他干预不了,可但凡尹天蓝说个“不”字,他都会让钱姐帮忙把人捞回来,可是她没有,他尊重她的意愿。
非遗都隐匿在乡村的角落里,肖言有时候拉着车座位头顶的把手想,其实这样也好,毕竟她晕车,能少些折腾。
只是偶尔穿梭在乡间的小路上,望着车窗外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肖言会想起尹天蓝所说的,非遗都逃脱不了消失的命运,不免觉得伤感。
尹天蓝的办公桌上开始出现些可可爱爱的小玩意,草编的蚱蜢,立体的糖画,精致的儿湖糕,甚至还有一个新的木雕小兔子。
孙广楠见着了,调侃肖言:“这个蚱蜢,我怎么没有?这个小兔子,我也想要。”
肖言敲着键盘睨他一眼:“草编只有两个,安娜和天蓝一人一个,你一个大老爷们争风吃醋什么。”
木雕兔子是仅尹天蓝有的,肖言记得他上次说要给尹天蓝重新雕一个,但他不会跟孙广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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